戚婉婼抿着唇，她不太想回答黎澤昕的問題。

　　黎澤昕的嘴唇彎出一個苦澀弧度：“看來真的是這樣。”

　　戚婉婼意外于黎澤昕的肯定的話語，她的表現有這麼明顯嗎？戚婉婼的手摸上自己的臉。

　　黎澤昕輕歎一口氣：“你還是沒有變。”找到弟弟之後，或許是心裡有寄托，又或者是他本來就一直在等一個與戚婉婼和平相處的機會，黎澤昕的語氣十分平和，一點也不見之前的頹廢與不甘償。

　　目光緩緩從戚婉婼的隆起的腹部掃過，“你和慕奚晗在一起不隻是因為孩子吧。婉婉，你喜歡他嗎？”

　　黎澤昕一字一句問得很慢，心裡雖然猜到戚婉婼的想法，卻還是忍不住想問一問。

　　戚婉婼沒有直接回答，隻是把視線落在不遠處的海棠枝丫上：“我記得你當初說過，我太冷漠了，你和在一起的是不是覺得我很無趣？”

　　黎澤昕眼裡閃了閃：“我從未想過你會為了另一個人來問我這個問題。”不管黎澤昕想表現的多不在乎，他的笑意的還是有些發澀。

　　“你不願意回答也沒關系。”

　　“怎麼會呢？婉婉不是你太冷漠，而是之前的我不夠懂你。隻看見了表面，沒有看到你背地裡做出的努力。明明問題是出在我身上，我無力掙脫卻怪到你身上，我很抱歉。那些話你就忘了吧。”

　　戚婉婼想起了慕奚晗，那天的他有些泛紅的眼，時不時在她腦海裡面浮現，她會不自覺的想，是她錯了嗎？

　　她曾看過一句胡，喜歡一個人之後，就會不自覺把自己放低。

　　這這日和慕奚晗的冷戰，已經讓她開始動搖，會不會真的是她說的太過分。隻是心裡梗着柳亦絨這根刺，還是讓她難以釋懷。

　　目前為止她唯一有過的兩端感情似乎都不太順利，徹底放下黎澤昕之後，她用一種冷靜的目光去看待兩人之前的相處。她有些難過的發現，所有問題的根源不過是黎澤昕不夠愛她，所以不願意告訴她一切，不相信她能分擔這一切。

　　這樣的情況，與現在的她和慕奚晗是何其相似！

　　唯一的不同就是，她不知道慕奚晗想要的隐藏起來的是不是又是一把鋒利的刀。

　　“澤昕，謝謝你。”戚婉婼沉默了會兒，溫靜的聲音淡淡響起。

　　黎澤昕先是一愣，接觸到戚婉婼的目光之後，心裡閃過一個猜測：“你知道了？李森告訴你的？”

　　戚婉婼輕輕的點點頭，想了想說：“所以你不欠我，不管在哪方面。”

　　在小廷的鑒定結果出來的第二天，李森給她打了一個電話。曾經決絕說着不會道歉的人，向她道了歉。李森告訴他，訂單的事情，黎澤昕其實一直沒有下定決心。那次他去美國就是因為在這件事情與章黎秀華有了分歧，哪知道他與章黎秀華大吵一架後會遭遇車禍。

　　而那個時候陪在他身邊的之後顧绾，從章黎秀華處知道所謂真相的李森，在顧绾的暗示下，才做出了提前把設計圖交到新艾。

　　黎澤昕知道沒想到戚婉婼會說出這句話，由愛生怖，由愛生怨，他不相信戚婉婼的心底沒有怨過怪過他，把上一輩的事情轉到了他們這一代的身上，不欠她簡簡單單的幾個字，把之前的一切都抹的幹幹淨淨。

　　黎澤昕的喉頭哽了哽：“澤若被你們照顧的很好，婉婉，你也不欠我什麼。”話一落心口一松，拷在他心頭的枷把打開。

　　戚婉婼肚子越來越大，行動上也漸漸有些不方便，每天有人照顧的着，小廷也恢複的差不多，所以她沒在病房呆多久，就回了毓山。

　　回去之後，毓山的别墅還是如同往常一樣幽靜。慕爺爺除了在中午時，出來露了個面之後，就再也沒有下過樓。之前她心裡憋着一股氣，即針對慕奚晗又針對自己，所以刻意的忽視慕奚晗的事情。

　　此時見别墅裡面沒人，她竟也不知道慕奚晗的去向。

　　和劉姨打了聲招呼之後，有些累了的戚婉婼準備回到卧室歇歇。

　　從客廳到卧室，要經過一截不短的走廊，走廊的左右牆壁上挂着幾個畫框，畫框中裱着的畫線條簡單顔色豔麗，帶着後現代的風格。

　　戚婉婼雖然看不出畫中的意味，不過偶爾看看也是比較新鮮。她由着性子看着畫，沿着走廊慢慢走着，不知不覺就走到了一間合上的房間前。

　　她的腳步聽了下來，她隐約記得這間屋子應該就是慕奚晗年少時候的房間。

　　把手放在微涼的門把手上一擰，門輕輕一響竟然開了。

　　戚婉婼還沒來得細細打量，這件間擺設有些過于簡單的房間，目光落在散落在桌上的照片上時，她的眸光一凝，潔白的牙齒咬住下唇。

　　她走過去的腳步很穩，手裡拿起慕奚晗把柳亦絨環抱在其中的照片時，她也詫異她竟然還有心思分辨出照片的背景就是桦城醫院。

　　她想她知道這應該就是柳亦絨提到的照片了。

　　“哎？門怎麼沒鎖？”打掃的傭人見房間沒關，有些驚訝的說了一句，見戚婉婼在，她才松了口氣，“原來是少夫人在呀？我說怎麼被鎖上的門會被突然開了呢？”

　　照片被捏緊，兩人擁抱的姿勢變得有些扭曲，戚婉婼背對着傭人，沒讓傭人看到的她的表情：“這件屋子一直是鎖上的？”

　　“對呀，成年後少爺就不願意住這一件屋子，就讓人鎖了起來。”

　　戚婉婼靜靜的聽着，腰間的酸痛提醒她站的時間有些長了，她抻了抻腰，慢悠悠的向門外走去，面上還是溫婉秀麗。走到門口時，她側頭吩咐傭人等一下吧房間鎖上。

　　走到轉角的垃圾桶時，她把被她捏來皺成一團的幾張照片扔進了垃圾桶。

　　戚婉婼已經走遠，傭人有些奇怪的自言自語：“咦，少夫人既然都出來了為什麼不把門鎖上呢？算了，我還是自己去找李管家拿鑰匙……”

　　慕奚晗回來時，見戚婉婼沒有避到卧室去，腳下的步子頓了頓，雖然他還是沒喲說話，但是明眼人都看的出來他的心情好了不少。

　　至少不像前幾天那樣，豔麗的五官上蒙着一層陰翳，陰沉沉的，看着就有些壓抑。

　　戚婉婼坐在沙發上，目光靜靜的看着電視。慕奚晗想了想，沒有直接坐到戚婉婼的身旁，而是坐在了沙發的另一側。

　　慕奚晗瞥了她一眼後，又假裝不在意的挪開視線，他在等戚婉婼的和好，這幾天兩人之間的冷漠，讓他看清這樣的行為懲罰還是自己，他再也不想忍受這樣的感覺。

　　可是戚婉婼并沒有像之前兩人鬧别扭時，主動來與他和好。

　　她雖然離開沙發，但是一雙眼還是靜靜的落在了電視上。

　　慕奚晗拿過遙控器，按下電源鍵，電視機瞬間變成黑色。

　　“電視有輻射，看多了對小豆豆不好。”慕奚晗也知道自己的行為幼稚，接觸到戚婉婼的目光之後，他咳了咳，欲蓋彌彰的解釋。

　　其實慕奚晗主動開口說話，就是一種和解的姿态。可是當他滿心歡喜的等待着戚婉婼的回應時，戚婉婼隻是輕輕的瞥了他一眼，又淡然的移開。

　　依舊是不理無視，隻不是原本溫和娴雅的面容多了一種說不出的意味。

　　原本已經漸漸冷卻的怒氣漸漸升騰起來，兇口有些發悶。

　　兩人的之間的氣氛變得有些緊張怪異。

　　李伯從樓上下來的聲音暫時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悶。

　　“老爺今天不下來吃飯。等一下你們直接開飯吧。”

　　戚婉婼動了一下，說出慕奚晗今天聽到的第一句話：“慕爺爺還好吧？”

　　李伯看了慕奚晗一眼，見他嘴抿得緊緊無動于衷的模樣，歎了口氣，轉頭對着戚婉婼說到：“沒什麼大事，隻是突然沒有胃口。”

　　要說現在慕奚晗最厭惡的人，一是黎澤昕，他恨不得黎澤昕從未出現在戚婉婼的世界。二就是慕仲勳了，他煩透了慕仲勳想把他的人生玩弄于鼓掌的妄想。

　　見戚婉婼對他冷漠，此時又問道了慕仲勳，他讨了個沒趣，也不再放下架子，起身離開沙發。

　　直到慕奚晗離開，戚婉婼的眼睛才閃了閃，她覺得有些兇悶，像是被什麼東西壓着有些喘不過氣。

　　“嫂子，你和奚晗是吵架了嗎？”在轉角的柳亦絨見慕奚晗離開後，像往常一樣親熱向戚婉婼靠過來。

　　戚婉婼能清楚的看見柳亦絨笑意盈盈的眼裡的惡意。隻需要略微想一想就可以知道房間的照片是誰放的，那間她都不能打開的門又是誰打開的。

　　明明知道一切都是柳亦絨刻意向她展示炫耀的，可戚婉婼還是覺得難受還有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