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喵崽要吃草《鳳凰男》頂着大太陽走了兩個多小時,言裕提了水桶想要去沖個冷水澡,結果差點被方菜花拎着耳朵教訓,最後方菜花又去廚房引燃還沒完全熄滅的竈火,給言裕燒了洗澡水。
洗冷水澡說實話在農村裡是十分平常的,特别是男人們,可方菜花始終堅持認為洗冷水澡虧損身體。
現在看不出來,以後老了就看出病根了。
洗完澡言裕就舒舒服服的躺床上休息了一陣,等四點左右,言裕就起床換了衣服準備去接言華。
之前說好了有空就要去接她,言裕心裡也擱着賈老師那事兒,總歸不安心。
“這大熱的天兒,幹啥去接她呀,那丫頭片子都十歲了還當她是奶娃娃不成。”
方菜花舍不得兒子這麼熱的天還出去走動,忍不住埋怨言華,想當初還是奶娃娃的時候還沒這麼費事呢。
除了吃奶那會兒,言華都是讓言容給帶的,把屎把尿不說,晚上也帶着睡覺。
言裕笑了笑,沒說話,方菜花也就是順嘴這麼一抱怨,言裕要做什麼,基本上她都不會反對,除非是她認為會危害到言裕未來前途以及身體健康的。
言裕沒跟方菜花說村小賈老師的問題,一是沒确定,二也是不想多議論他人是非,而且農村這地方,誰家在房裡說了什麼話被隔壁人家聽見了,第二天天沒黑就能傳遍四裡八鄉的,不比十來年後的網絡信息時代傳播得慢多少。
言華最後一節課的時候就伸着脖子往窗外看,授課的語文老師皺着眉讓她起來讀了一段書,看她讀得順暢,這才舒展了眉頭。
“你大哥讀書好,你作為他妹妹也要努力追趕才行。”
言裕也是從村小出去的,歸功于方菜花,每學期原主得了獎都要高興的拿出來到處炫耀,所以十裡八鄉的人都知道言家的裕娃子讀書很不錯,以後是要上大學的。
這段時間言裕過來學校接言華,碰到以前教過原主的老師,也都恭恭敬敬的問候,老師們現在都對言裕這個村小出去的娃子十分滿意,言談間都十分關注言裕的高考結果。
若是以前老師這麼說,言華肯定是一翻白眼就氣呼呼的坐下去了,現在卻是在同學們羨慕的眼神中笑嘿嘿的一挺小兇脯:“大哥最近在家都在輔導我學習,還說以後要掙錢讓我上大學哩!”
于是同學們的羨慕更盛,嗡嗡嘀咕說言華的大哥真好。
老師也欣慰的笑着點頭,“這就好,人不能沒有夢想,一旦有了夢想,就應該為之努力,追夢的過程中不可懈怠,那麼有一天,你們就一定能實現這個夢想。很好,言華,既然你大哥也對你充滿了期待,你以後也要更努力的學習,先坐下吧。”
言華小黑臉上滿是激動的光彩,即使坐在教室最後一排也格外醒目,言裕站在教室外小操場上一眼就看見了腰闆挺得筆直認真聽課的言華,心中不由點頭。
教室裡,坐在第一排中間位置靠近教室講台的俞梅垂眸有些心不在焉。
夢想?
言華的夢想,是她大哥給的麼?
想到那個比學校裡最年輕帥氣的老師還要帥氣迷人的高個子大哥哥,俞梅一個晃神。
或許是因為經曆了太多,俞梅跟周圍尚且懵懂的同學有很大區别。
比如他們最煩惱的就是吃跟玩,而她已經開始擔憂家裡的錢财生活,雖然讨厭賈老師,可是從那裡看到的童話故事書卻又成為了俞梅記憶中最鮮活的存在。
那些總會出現在公主面前拯救她們并給與她們幸福生活的王子......
言華被老師那麼一說,頓時跟打了雞皿一樣恨不能将兩隻眼珠子摳出來貼到黑闆上,這也是言華第一次發現居然上課還挺有意思的,時間一眨眼就過去了。
老師布置了今天回家的作業,言華這才想起沒看見大哥來沒來,連忙将作業本書本鉛筆往書包裡胡亂的一塞,言華扯着包就往門外跑,剛跑到門外就被人給攔住了。
言華急得擡眼一瞅,看清楚攔住她的人是言裕,頓時就笑開了。
“這麼着急的跑,想去哪兒?”
言裕皺眉,剛才言華沖得太猛,言裕擔心她撞到人,這才站過來将人給堵了,自己也被這小炮彈般的沖勁兒給狠狠撞了一下。
好在言華太瘦,也就把他撞得後退了半步。
“下次别這麼莽撞了。”
言華乖乖的點頭,将書包背好,擡頭眼巴巴的看着言裕,意思不言而喻。
言裕好笑的拍了言華腦門一巴掌,從褲兜裡掏出兩毛錢,“自己去買吧,可以全部花完,也可以自己存下來。”
原本拿着錢就準備沖去小賣部的言華猶豫了一下,快跑的步子也變成了慢步走,顯然聽言裕這麼一說,開始糾結猶豫起是該一次性吃個夠還是多吃兩回。
言裕轉身看向之前就一直偷偷躲在教室前門裡面看他的俞梅。
教室裡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隻剩下留下來掃地做值日的三四個同學,此時一個個也都好奇的時不時偷看言裕,俞梅那樣倒并不顯得打眼。
言裕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趁着言華回來之前找當事人聊一聊。
如果有言華在的話,哪怕言華性子突變管住了嘴,言裕也擔心她會時不時的拿奇怪的眼光去看對方。
咳,好吧,其實按照言華的性子,言裕覺得她更大的可能性是拿這個事去要挾人家給她好處。
“你好,你是叫俞梅吧,我阿妹時常提起你,我們可以随便聊一聊嗎?”
言裕盡量讓自己顯得溫和無攻擊一點。
其實賈老師這個問題讓言裕來問,言裕也是有些難以啟齒的,特别是問話對象還是一名小姑娘。
可不說曾經為人師表的道德感,哪怕就是一個稍微有正義感的成年人,面對這種事也做不到不聞不問。
俞梅顯然對于言裕的示好有些驚訝,不過很快就變得臉蛋绯紅腼腆羞澀,一雙細長的手緊張的揪着腰間的裙子布料,卻又一邊努力克制垂眸躲避的沖動,仰着臉看言裕,“你好,我是俞梅。呃,我跟言華是好朋友,她也經常說起大哥你。”
其實俞梅聽說言裕,也是以前言華還混在賈老師那一堆的時候,可那時候言華說的都不是什麼好話,俞梅沒說這些。
言裕不用問也知道,畢竟他也是最近才開始過問言華的事,之後言華就沒去過賈老師那裡了。
就上次看,言裕也知道言華不可能跟俞梅這樣的人交情多好。
言華隻可能羨慕嫉妒俞梅,不可能心平氣和的跟她做朋友。
對于這個阿妹,言裕還是挺了解的。
不過為了後續談話,言裕也沒說破。
說是随便聊聊,言裕也沒打算單獨把人家小姑娘約去什麼偏僻的地方,就選了他們教室隔壁圍牆下。
那裡沒教室,自然也就沒有打掃衛生的學生,學校大門又在完全相反的方向,放學以後學生基本不可能滞留學校專門跑過來這裡翻圍牆。
“我其實想問一個事,雖然這個問題可能你聽了會不自在,可是我還是希望能夠幫到有需要幫助的同學。”
言裕躊躇着開始做鋪墊,希望能讓待會兒問出的那個問題顯得不要太過突兀。
俞梅若有所感,擡頭,一雙像貓兒一般的眼睛緊張的盯着言裕,可再緊張,俞梅還是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
言裕垂眸,“關于那個賈老師的,你......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言裕發現俞梅這個小姑娘心理年齡明顯大于實際年齡,所以選擇了含蓄的問出這句話。
俞梅渾身一抖,而後埋着頭死死咬着唇角,沉默不語。
言裕也跟着沉默的等待,畢竟這種事,被成年人仗着身份侮辱,便是再大個十來歲的小姑娘也會有心理陰影。
沉默的幾分鐘裡言裕什麼也沒想,隻是安靜的等待俞梅的回答。
沒什麼好想的,對方答應或者不答應,兩種可能性言裕早已經設想過并且琢磨出了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
然而俞梅的回答,卻依舊讓言裕小小的吃驚了一下。
埋着頭沉默良久的俞梅重新擡起頭的時候,臉上居然還帶了一點笑,眼眶裡卻滿是淚水打轉,“不是每個人都能像言華那樣幸運,我......”
說到這裡,俞梅失聲,努力的往喉嚨下咽了一口,似乎咽下的是她即将流出來的淚水,勉強整理好情緒,俞梅繼續道,“賈老師的事,你以為我爸媽不知道嗎?”
這一句話讓言裕疑惑的皺眉,很難想象會有一對父母知道自己孩子的這種遭遇,居然也能不聞不問?
難道是害怕捅破之後自己女兒名聲盡毀?
也不可能吧......
俞梅沒再說什麼,離開前表示自己會盡量讓其他同學别去賈老師那裡,不過如果對方堅持要去,她也沒辦法。
“你、想過你的以後嗎?”
這件事應該就此打住,言裕知道,可最後看着對方離開,言裕還是沒忍住問出這一句話。
可說出口之後,反應過來,這句話放在别的地方可能是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可現在用在這個女孩身上,似乎有種宛若天真的風涼話。
俞梅腳步停頓了一下,沒再回頭,言裕不知道她的表情是怎樣的,或許麻木或許嘲諷。
中間月假回家,言裕也沒有放松,哪怕是确信已經記得很牢固的知識點也會去翻一翻。
高考前的這三天休息時間,有的同學選擇了留在學校繼續進行緊張的考前複習,言裕沒留下來,将一部分的書用繩子綁好,涼席被子枕頭之類的卷着往擦幹的水桶裡一塞,兩隻手不空,背着書包提着行李就出了學校。
好在現在是夏天,棉被那些開始熱起來的時候就被方菜花特意來學校背了回去。
回去的時候比來的時候更好坐車,來的時候是人等車,回去的時候是車等人,言裕提着一堆東西也不準備跟其他人一樣舍不得車費,之後還有兩個多小時的山路要走呢。
坐着拖拉機突突突的哆嗦了半個多小時,言裕下車的時候發現言四海居然已經等在了岔路口那搭的棚子小賣部那兒。
顯然是已經等了不短時間了,言裕還沒下車的時候言四海就看見他了,忙從棚子裡走出來,将言裕手上的書跟行李接了過去,還遞了支冰棍給言裕。
兩毛錢那種,外面是樸實的白紙紅字包裝,還印着熊貓。
兩毛錢買這麼個東西,對言四海來說可以算得上奢侈。
“不買東西也不好意思在那小賣部坐太久,你趕緊拿着吃,解解暑。”
言四海帶了背簍來,正好将言裕的書以及書包都給裝背簍裡,言裕沒讓,好說歹說讓言四海把書包留給了他自己背,涼席枕頭被單水桶這些卻被言四海闆着臉提在了手裡。
言裕本來是想去給言四海也買一根冰棍的,可用着對方給的錢去買,言四海得心疼死,到底還是算了。
在家待考這兩天,方菜花簡直恨不得把雞鴨豬的嘴巴都給堵上不讓它們叫喚一聲,就怕吵到言裕學習,言裕出房間走動一下都要被方菜花緊張兮兮的問這問那的。
“裕娃子,看書看累?”
“裕娃子,是肚子餓了還是口渴了?”
“裕娃子,複習得怎麼樣啊?”
“裕娃子......”
得了,言裕直接轉身回房繼續看書。
方菜花跟言四海也不懂那些什麼會不會問錯了話給言裕帶來壓力,好在言裕也不是真的十幾歲少年,心理承受能力好歹也是久經考場鍛煉出來的,對待高考也能保持個平靜的心态。
可惜原主沒個什麼别的書可以看看,言裕翻來翻去,隻能拿教科書資料書作為消磨時間的讀物。
高考前提前一天去學校,發準考證适應考場之類的。
等于說原本放假三天其實隻能在家呆兩天,因為高考是在江澤市裡面去,所以全部參加高考的同學都要提前一天去學校教室集合,然後由班主任帶着坐上客車去江澤市裡找賓館住下。
其實這樣的高考對于鄉鎮高考生是很不利的,一個是賓館環境一般比較嘈雜,當然也有不嘈雜的賓館,可那種學生就一般擔負不起。
陌生的環境也會造成十幾歲的小年輕們太過緊張,晚上休息不好。
另一個就是學校,跟賓館差不多的道理,都是陌生環境,有的人适應能力不夠的,到了全新的環境整個人都是懵的,等到考試了也全程飄乎乎的不知道答了些什麼。
早上方菜花又緊張兮兮的一大早就起來給言裕又是煮雞蛋又是煎面餅的,還将昨晚特意留的一碗排骨滑肉給熱了泡飯讓言裕吃。
一大早就起來待會兒要去山上拔草理紅薯藤的言容真心實意的幫言裕整理行李,換洗的衣服帶兩套,昨晚就幫言裕刷洗幹淨的白膠鞋得檢查一下有沒有沾上髒東西,畢竟這是要進城呢。
還有要用的筆,拿出來劃拉幾下看看墨水出來得順不順暢。
言容就像自己要高考了一樣,緊張的來回幫着檢查了好幾遍。
言華倒是安安穩穩的坐在飯桌前,瞪着眼一直盯着言裕。
言華發現自己這個大哥最近心比較軟,隻要她露出這樣眼巴巴的模樣,對方就會分點吃的給她。
言裕被這樣的視線盯着自然吃不下東西,擡眼示意言華去拿一隻碗,然後分了一大半滑肉泡飯給對方。
雞蛋也分了一個,餅子不用言裕說,言華就偷偷藏了兩個在衣服兜裡,也不說拿個什麼東西裹一裹,餅子弄髒了衣服,衣服又弄髒了餅。
言裕看得抽了抽嘴角,垂眼假裝沒看見。
“大哥,再給我兩個雞蛋呗,反正你肯定都吃膩了。”
言華說話酸溜溜的帶着刺。
方菜花給言裕煮了五個雞蛋,言裕隻吃了一個,剩下三個放在言裕手邊的瓷碗裡。
餅子言華還敢趁着方菜花不注意偷拿,可雞蛋言華不敢。
言華年紀小,可在這方面精得很,雞蛋有蛋殼,待會兒方菜花喂完家畜回來收碗,若是發現言裕身前堆蛋殼的地方蛋殼數量不對勁,言華肯定就要被收拾。
畢竟這個家裡,隻有言華會搞這些小動作。
言裕這次沒動,垂眸吃着碗裡的飯。
言華惡狠狠的瞪着言裕,心裡罵罵咧咧,大哥果然不是個好東西,就會吃獨食,簡直就是資本主義走狗,專門剝削他們這些勞動人民。
言華心裡不爽,一點湯飯吃得呼呼的響,不過已經過來兩個來月,言裕已經可以做到忽視的狀态,隻自己慢條斯理的安靜進食。
言華吃完飯,眼見着撈不着東西,隻能氣悶的背着書包就跑了。
現在時間還早,去了學校說不定教室也還沒開門,不過再早言華也不樂意呆在家裡,不然随時有被方菜花抓去幹活的危險。
言華還在上小學三年級,八歲才開始上的一年級,七歲半的時候上過半年幼兒園。沒辦法,現在的小學,不上幼兒園的學校不讓你進。
言華到了小學直接往學校後面小房子裡住的賈老師那兒跑,賈老師四十多歲還光棍一條,人卻很好,不僅給大家講故事,還時常給大家好吃的。
不過賈老師好像總是偏愛俞梅,好幾次都被她發現單獨從賈老師房間裡出來,之後書包裡就總會多出很多好吃的零食。
言華憤憤的捏了捏拳頭,暗恨都是爸媽的錯,老是把好吃的給大哥,新衣服也不給她買一件,害得她不能打扮得跟俞梅一樣漂亮。
想着想着,感覺鼻子癢,言華擡手使勁的抹了一把鼻涕。
“裕娃子,到了城裡好好考,别分心。”
方菜花喂了豬,把手上沾着的潲水在身前的圍腰上一抹,而後進房間摸索着摳了三十塊錢出來。
這是方菜花兩口子早就準備上的,雖然還在努力的湊孩子大學學費,可方菜花也不願意在這時候惦記省錢。
對這個兒子,方菜花可是大方得很,對别人甚至自己跟言四海,方菜花就恨不得一分錢摳成兩分錢的花。
住旅館每個人已經提前交了五塊錢,來回車費四塊錢,這三十塊錢夠言裕在城裡放開了胃的吃喝。
言裕抿唇接過,沒說什麼用不了這麼多之類的話,如果他不帶上,方菜花跟言四海在家裡能日夜不停的擔心個好幾天。
放假前班主任約好的是上午十一點在學校門口集合,農村人在農忙的時節起得早,一般五點多六點就起來了。
現在言裕吃完早飯收拾好東西,也才六點,不過言裕還是起身帶上東西準備走了,因為方菜花跟言四海顯然比較緊張,一會兒擔心路上出什麼狀況耽誤了時間,一會兒又擔心同學老師提前到齊了就不等人了。
方菜花忙裡忙外的念叨,言四海雖然不說話,可夾着葉子煙蹲坐在門檻上使勁的吧嗒也顯然有些焦躁。
有時候你很難理解一些人心裡那份莫名的焦躁擔憂,覺得那就是荒謬好笑的杞人憂天,可若是做出某些行為可以緩解他們的焦躁擔憂,而這些行為對你來說又可有可無沒什麼損害,不如抱着體諒的心情去做一下就好。
對你來說隻是有點麻煩,對别人來說卻可能是狠狠松了口氣,不用被焦躁憂慮所困擾。
方菜花換了衣服用涼水将頭發抹得光溜溜的,這才臉上帶着緊張的跟着言裕一塊兒往鎮上趕。
言裕本來是不想讓方菜花送的,畢竟這也是大白天了,随身帶的東西除了兩套換洗衣服也就幾本書一個作業本外加一個文具盒,輕得很。
若是方菜花送,哪怕隻是送到岔路口,來回走一遭山路就要花四個多小時接近五個小時。
可還是那句話,方菜花跟言四海都不放心,就怕山路上沒個什麼人家,言裕一個人出個什麼意外錯過了高考。
言裕也就隻要随她去了,這剛出門就這麼緊張擔心了,言裕覺得自己高考結束回來,說不定方菜花跟言四海都會瘦一圈也說不定。
方菜花一路上如何叮囑言裕暫且不提,王大山一大早因為知道附近這片有要去參加高考的學生娃子,特意開着拖拉機跑了好幾趟,言裕上車的時候已經是王大山跑的第三趟了。
“大家夥也别太緊張,平常心,好好發揮就行了。”
“去了城裡也别貪新鮮熱鬧,穩住了考完了試再去逛也不遲......”
王大山一路笑哈哈的給車上的幾個載着的學生娃做心理安撫,到鎮上大家下車的時候還堅決不要大家的車費錢。
“王叔我跟你們父母那輩兒也是沒遇上你們這樣的好時候,要不然也不至于在這裡開拖拉機,以後你們考上大學有出息了,記得回來修個馬路建個橋啥的回報相親父老就成!”
王大山說完,調轉車頭又回去了,他還要再去跑一趟,看看還有沒有要來鎮上的學生娃,若是遇上了他就直接把人往車上拉,說好了不收車費,免得有那家庭困難的學生娃心裡虛,不敢上車。
這麼大動靜,方菜花自然知道,罵罵咧咧讓言華把掙的錢給上交,被言裕給哄着擋了。
“她現在有事折騰,總比出去又遇上什麼壞人好,而且就她那麼折騰,能掙多少錢?媽你缺錢我這裡有呢。”
雖然方菜花對家裡兩個女兒都不怎麼在意,可白白被外人占了便宜貶了值可就讓她要氣得跳腳了。
想想若是以後嫁小丫頭的時候男方一說你家言華小時候就被某某某給占了便宜不是雛了,不值得多花費聘金,那不是吃大虧了嘛!
所以對于賈老師的事,方菜花還是心有餘悸的,事後拉着言華問了好多問題,确定家裡小丫頭沒被人占了便宜,這才松了口氣。
現在聽言裕這麼一說,方菜花想想也是,反正就言華折騰那幾毛錢也不頂事,還是她自己折騰出來的。
不用自己掏錢,又能讓言華不出去跟人胡混,以後長大了說親了,還能說一句咱家小丫頭小時候就聰明會掙錢,那多要點聘金也有了站得住腳的理由了。
方菜花随即也就不再管言華的事了。
這段時間言裕跟許有為信件來往,月刊說是月刊,其實是一星期發行一期,信件從坤市到江澤市,來回是四五天左右。
之後兩人又有了三回的信件來往,許有為也給言裕争取到了一個特約作者的位置,每次寫過去的稿子都能優先使用,收入也提高了一點。
以前一篇兩千多字的五十,現在相同字數的文章漲到了七十。
更讓言裕在意的是,許有為這兩封信裡透露出的意思,讓言裕跟着他轉去小說部,讓他先構思兩篇抓人眼球的短篇推理小說試試水。
看許有為的意思,是希望他以後能寫長篇邏輯推理懸疑小說在月刊上連載。
言裕沒寫過,不過推理小說,一貫是言裕在小說中最為偏愛的,言裕覺得可以試試。
信件都是方菜花在幫言裕寄送收取,自然知道兒子這段時間靠着筆杆子掙了都三百多塊錢了,加上之前的五百獎學金,言裕手裡就捏着差點一千來塊錢。
可那錢再多,方菜花還是十分偏心的認為這些錢都是屬于言裕一個人的,拿出來還不是便宜了兩個女兒跟着沾光。
言四海見着家裡一個兒子一個女兒都在掙錢,也起了心思,隔天挖了蚯蚓回來,用草木灰一混合,蚯蚓被草木灰腌得直打滾。
等差不多了,言四海就拿着彎刀去自家竹林子裡砍了根竹子回來,劈了一堆手臂長半指寬的竹簽,頂端栓用來縫衣服的線,線的另一端再纏一根牙簽般的簽子。
将蚯蚓用簽子從這頭穿進去,有線的那頭穿出來,穿個兩三根蚯蚓,簽子一撤,線再一栓,蚯蚓就成了一個肉團子吊在竹簽下面的繩子上。
言華看得羨慕極了,蹲在一邊看,言裕也感興趣的看了一會兒。
從原主的記憶裡知道言四海這是要去釣黃鳝。
不過一般釣黃鳝都是選擇在收割完稻谷之後,那時候的黃鳝最肥美,而且田裡也比較空曠,不怕繩子纏到稻谷杆子上。
“這時候釣了黃鳝去賣,價格是最高的。”
言四海顯然沒少幹過這事兒,對市場還挺熟的。
兒子上大學是定下來了,雖然家裡攢的錢夠兒子交第一學年的學費了,可言四海跟方菜花兩口子還是想多攢點錢,讓兒子去了外面大城市能生活得好一些。
聽說那城裡人最是瞧不起鄉下出來的人呢。
言四海做了四十多根,傍晚的時候就尋摸着去不遠處的河溝淺一點的地方将竹簽給插好了,隻等過一段時間就去看一看。
黃鳝心貪,蚯蚓肉團吞進去了就舍不得吐出來,哪怕哽在那裡半天吞不下去也想要磨着把到嘴的肉給連着線吞進肚子裡消化掉。
言四海去看得勤,一晚上下來能釣到三四斤,三天攢下來等到趕集的時候拿去賣,十多斤黃鳝八塊錢一斤,賣了九十多塊錢,差兩塊錢到一百,喜得方菜花特意跑去買了塊五花肉,晚上給一家人做了一頓回鍋肉。
蒼海大學的通知書來得不早也不晚,又過了一個星期,跟許有為的信一塊兒到的,可方菜花卻對那夾着錢的月刊回信沒那麼放在心上了,滿心滿眼都是那錄取通知書。
回家的時候都毫不猶豫的坐了拖拉機,一路上方菜花見到誰就笑哈哈的搭話,話頭開不了兩三句就能扯出她家兒子那封錄取通知書上面。
别人羨慕的想看看,她也隻願意拿出來讓人遠遠的看一眼,摸一下都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