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這幾天言裕詳細的将當初高考的答案默寫出來,拿出當老師閱卷的經驗仔細的對照着标準答案估分,最後得出結論,他選定的那幾所學校都可以填。
方菜花還挺擔心的,雖然對自己兒子迷之自信,可每次言裕翻看各高校資料書的時候,總忍不住磨磨蹭蹭的進言裕房間問言裕決定去哪個學校。
“選學校的時候可别顧忌着舍不得家裡,盡管挑最好的學校去,等你上大學了要是想家了就給你爸寫信,到時候我跟你爸坐火車去看你!”
方菜花擔心兒子不敢離家太遠,到時候将就着選個省内的大學,那可就吃虧了。
正所謂遠香近臭,在方菜花他們眼裡,那肯定是那些繁華的大城市裡的大學才是最好的。
雖然他們省的省會城市也是西南區有名的大城市,可比起那些什麼坤市啊京市之類的,方菜花還是覺得不能比。
雖然事實上方菜花自己最遠去過的也就是十幾年前還沒發展起來的江澤市而已,不過這并不能影響她對那些大城市的向往。
聽說大學生畢業之後都是要安排工作崗位的,如果在那些大城市讀大學,那以後反安排的工作肯定也是在那些城市。
然而方菜花并不知道四年前這一大學生包分配的政策已經取消了,畢竟這十裡八鄉的近年來還真沒個大學生可以作為參考。
言裕不挑城市,不過還是決定第一志願填坤市那邊,一個是因為他前世的家就在坤市,對坤市有種靈魂上的歸屬感。
另一個也是坤市所在的S省距離他們C省比較近,來回坐火車也更方便。
聽了言華幸災樂禍小八卦之後的第二天言裕去鎮上填寫志願。
這次言裕堅決沒讓言四海或者方菜花送,自己走了兩個多小時的山路,站在路邊等了半個來小時成功坐上王大山的拖拉機。
進學校之前,言裕先去校門口那邊的郵政局把兩份信寄了出去。
學校裡,還是高三一班的教室,大家再次踏進教室,心态卻全然沒有了之前的緊張壓抑,反而有種唏噓之感。
衆人也沒約時間,來了去班主任的辦公室填了志願就能離開,至于分數,那就要等二十幾号才能在學校大門外的公告欄那裡看見。
至于拉橫幅慶祝某某同學考上啥啥大學之類的,那就完全是學校單方面的事了,甚至很多時候學校都不帶通知學生本人的。
學校要是出個省狀元市狀元?
學校領導表示,呵呵,你想多了。
言裕填了坤市的蒼海大學,因為挑選的中文系現在已經漸漸從二十世紀八十年代的熱門專業變成了冷門專業,所以言裕可有可無的勾選了選服從調劑。
哪怕真的被調到别的專業,也不過是重新學一門知識而已,從小就沒覺得學習有多困難的言裕并不在意。
選擇中文系不過是因為有這方面的授課經驗可循。
言裕想要的是教書匠的清閑生活,對于新鮮事物不抵觸,但也不喜歡主動觸碰。
他喜歡有條不紊的生活,前世的他常常被人笑言年紀輕輕就過起了養老生活。
胖子來的晚一點,老師們的辦公室都是一起的,就是一間大教室,然後裡面擺着十幾張辦公桌,老師們一人一張桌子。
胖子去他班主任那裡拿了一張表格就挨挨蹭蹭的湊到言裕這裡來撞言裕肩膀,“哎言裕,讓我看看你填的哪兒。”
胖子伸着脖子看,頓時笑開了,“我爸也給我選的坤市的學校,不過我估分不算特别高,蒼海是不敢填了,就填了坤市的天工大學,說是讓我學英語專業,以後哪怕混不下去了給人翻譯東西也能勉強養活自己。”
說到這裡胖子撇了撇嘴,“這專業現在可是熱門,我都心虛,偏偏我爸特有信心。”
言裕聽着笑着瞥了他一眼,“你爸對你有信心不是好事嗎?”
一邊說着一邊将表格交到了周任軍手上。
周任軍皺眉眯着眼看了半晌,擡頭看言裕,“蒼海大學?”
言裕坦然的點了點頭,“回去估分覺得可以上。”
周任軍一聽,嘴裡嘶了一聲,跟牙疼了似的,猶豫了半晌,又見言裕後面還填了兩個靠譜的學校,這才點了點頭,将表格收好。
胖子的志願是他把隔空操作早就定好了的,他隻需要負責照抄上去就行了,因此很快也填好,跟言裕一塊兒出了校門。
“哎看分數隻有我爺爺來了,我現在就要坐車去市裡,今晚上省城,明早坐去往X省烏市的火車。”
胖子又問言裕要不要跟他去玩,顯然确實是希望言裕跟他一起去,現在不是出行高峰期,要臨時補火車票很容易。
言裕笑着還是拒絕了,“行了也别可惜了,說不定咱們下次就在坤市聚頭了呢,自己路上注意安全,你是一個人去X省?”
胖子點頭,“江澤市裡有我小叔送,省城那邊有江澤市直達火車站的客車,到了X省烏市我爸開車過來接我,那邊民族關系一直都有點緊張,我爸不放心。”
看來胖子家條件确實不錯,兩千年的時候就能開私家車了,言裕再次叮囑路上小心,就跟胖子分了路。
言裕現在手上還有之前方菜花給的生活費以及考試費用沒花完的三十多塊錢,今天出來方菜花又硬塞了十塊錢讓言裕想買什麼就買什麼。
言裕去轉了轉,今天也不是趕集日,隻有零星一些門面開着在做生意,去日用品店買了給方菜花她們三人的百雀羚,又買了餅幹糖果,最後還去菜市場買了兩斤肉。
經過賈老師的事,言裕深刻了解到何謂“女孩富養論”。
這簡直太有道理了,在精神上物質上多給女孩關心滿足,女孩就不會像言華班上那些女孩一樣,被人家随随便便一點吃的用的就騙到手。
天氣熱,肉也不敢買多了,現在農忙已經過了,方菜花舍不得買肉,哪怕是心疼兒子給言裕補身體,也是偶爾蒸個雞蛋之類的。
回去的路上言裕心裡想着事。
光靠投稿其實是不可能掙錢的,哪怕是兩千年,三四千的文字能夠得到二十幾到五十幾就已經是不錯的了,很多書刊雜志已經漸漸開始改變模式,選擇跟熟悉的作者約稿。
一來固定作者發表文字,長時間積累可以積攢下一定量的讀者。
二來從投稿中選擇,費時費力不說,也無法确定該文稿作者能夠一直投稿且保質保量。
如果無法保質保量,那就循環到了上一條,無法為書刊留住或者帶來閱讀人群。
可言裕現在也隻能試一試,持續在同一書刊投稿并且得到發表的話,多發表幾次就有很大幾率被該書刊編輯約稿。
至于網絡小說掙錢,言裕自己沒去看過,他自己也不是寫網文的料,更不用說白鶴鎮上現在隻有一個網吧,裡面隻有十幾台大腦殼電腦。
雖然自己沒做過,可言裕也知道碼字是件持久的事,言裕不可能花大量的費用去蹲在網吧寫文。
不說花錢這個問題,單單是若言四海跟方菜花知道他蹲在網吧不走,那還不得急哭了。
所以現在隻能慢慢來,希望重生之後的自己運氣更夠好一點。
中午言裕沒舍得吃飯,直接餓着肚子下午快三點才到的家。
C省夏天天氣悶熱,六月七月正是最熱的時候,言裕回到家的時候覺得頭有些暈,兩邊太陽穴一跳一跳的痛,估摸着是中暑了。
方菜花在家裡早早的就熬好了綠豆湯,綠豆泡了一上午,中午一熬就軟爛,還特意用大玻璃瓶裝着用繩子拴好,浸在水缸裡。
水缸裡是言四海吃過午飯去村裡那口老井裡挑回來的新鮮水,冰涼得很。
遠遠的站在院子裡看見頂着太陽走在彎彎曲曲田坎上的言裕,方菜花立馬去水缸裡打開玻璃罐倒了一大碗出來,還放了白砂糖拌勻。
等言裕進門,就喝到了清涼的微甜綠豆湯,頓時覺得心裡那股子炙得心肝脾胃髒都難受的火苗苗都給澆熄了。
“裕娃子,咋樣?”
方菜花也不知道自己想問個啥,反正就是不放心,想聽兒子說一句沒事。
言裕也順着她的意思笑着點了點頭,“已經填好了,如果能錄取的話,七月裡錄取通知書就會寄過來,不過咱們這裡偏僻,隻能走挂号信,可能要晚一點。”
方菜花頓時就又放下了對填志願的各種擔憂,開始憂心起通知書了。
“也不知道這通知書要在路上走多久?”
“這萬一路上給弄丢了怎麼辦?”
“哎呀我趕集的時候聽人說,還有那種自己沒考上,結果頂替了别人位置的事......”
方菜花越說越擔心了。
“媽沒事,等七月末我就去打電話給學校招生辦公室問問,那些意外也是少數情況,而且隻要及時發現了就不會有問題。”
言裕這麼說,方菜花才沒了剛才擔心得坐立不安的模樣。
方菜花暗暗咬牙,要是到時候真發生了那種情況,她就直接去那戶人家門口吊死,看他們還敢不敢不還兒子的大學生名額。
如果有那弄丢了通知書的,那她就扛着鋤頭上門找人拼命,連那郵政局都給他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