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宗渭手指頭輕輕碰着賀雲昭的下嘴唇,軟軟的櫻桃小口,看着可真想讓人一親芳澤!
賀雲昭含着甜甜的團子,一口吃進去,咀嚼了兩口含糊道:“我不過好心提醒你,卻來禍害我。”這團子太甜太糯了,她可再也吃不下第二個了!
摸過夫人朱唇的手,似乎都帶着她身上的香氣,讓他食欲大漲。曹宗渭心情大好,收回手後又拿了紅團子接連塞進嘴裡,一口一個,都不帶分開咬的。
賀雲昭看他孩子氣的樣子,秀眉蹙起,薄嗔道:“怎麼真和允哥兒說的一般,還和小孩子較勁起來了?”
聽到這話,曹宗渭咽下最後一個團子,黑着臉道:“曹正允那小子都在你面前說什麼了?”
賀雲昭揚揚眉毛,笑道:“也沒說什麼,不過說你彈他腦門,命令他不許親我,抱我,還要搶他的小老虎,還說……”還說他爹吃醋了!
曹宗渭臉色越來越黑,這還叫沒說什麼?!等他回去,可得好好“問問”曹正允平常都是怎麼告黑狀的了!
曹宗渭扯了扯嘴角,道:“夫人,你莫聽小孩子家亂說。沒有的事……我是看他年紀也不小了,老這麼纏着夫人不好,才訓了兩句,沒想到這小子記仇,就來夫人面前告我的狀。”
賀雲昭抿唇忍着笑,道:“他才多大?怎麼就不能親近我?”
曹宗渭高聲道:“他都七歲了還不大!!夫人都還沒……”都還沒抱抱他,親親他呢!
收住話,曹宗渭冷着臉道:“總之夫人别太慣着他了。”
賀雲昭歪着頭瞧着他,道:“莫非真叫允哥兒說對了,你……吃味了?”
曹宗渭哪兒受得了賀雲昭這般看着他,動了動嘴皮子,閉着眼承認道:“他說是就是吧!反正夫人記得離他遠點,這小子太會粘人了!”像塊狗皮膏藥似的,他都還沒敢這麼粘着夫人呢!
賀雲昭被曹宗渭逗得發笑,道:“不過是個小孩子,你跟他計較什麼?”
曹宗渭别開臉,不服氣道:“可是夫人送他禮物,都沒送我。”也沒抱他親他!
賀雲昭道:“我記着了。”
這是答應也送他了?曹宗渭大喜,道:“夫人可莫要忘了!”
賀雲昭再次點了點頭确認。
曹宗渭挪了挪闆凳,挨着賀雲昭坐,握着她柔弱無骨的纖纖素手道:“夫人,今夜就可以拿到和離書了。夫人離開忠信伯府,跟我走,好不好?”
跟曹宗渭走?
賀雲昭想起婆母替她擋箭的那一幕,想起無辜的孩子,他們的仇都還沒報,她沒法心安理得地去享受人生!
曹宗渭雙眼充滿了希望道:“離了伯府,我保證給夫人安排一個比忠信伯老夫人義女更體面的身份,我會讓你風風光光地出嫁,侯府的銀子往後都給你管,我給你一生一世的榮華富貴,好不好?”
曹宗渭雙目灼灼,滿面真誠懇切道:“夫人,我不會說甜言蜜語,我不會哄你開心,但是娶你之後,我保證身邊再無他人!”他想把整顆真心都給她!
面上的笑容漸漸淡了,賀雲昭不知道該如何作答,現在就離開程家的話,她隻能占着恩人的身子放下前世的仇恨,她做不到。
正在此時,門外傳來謝氏沉重而緩慢的腳步聲,賀雲昭連忙把手抽回來。
手掌心乍然一空,曹宗渭感覺到一陣失落,他擰着眉想,或許她還未想清楚,夫人吃了那麼多苦頭,這一時半刻,未必就肯完全把終生托付于他。他不該這麼着急着逼她作出決定。謝氏進屋之後把和離書交到賀雲昭手上,道:“你先拿着,但你暫時不許離開伯府,直到信哥兒平安回來之後,你才能離開。否則沒有人支應着,這事還難說。等到一切妥帖了,我會将程家族人和你娘家人
請來,把這事公開。到時候,你就真的自由了。”
這一席話,讓賀雲昭松了口氣,她終于不用立馬給曹宗渭答案,不過留給她報仇的時間也越來越短了,她得盡快收拾程懷仁他們三人!
賀雲昭把和離書平放在桌上,與曹宗渭共閱。
和離書内容分成三段。第一段謝氏重述他們夫妻緣分,經累劫共修得來,本應如水如魚,同歡終日。然而事實卻非如此,賀雲昭受繼母坑害,逼嫁到忠信伯府,忠信伯程志達亦無娶妻之心,族人受利益驅使,才強迫他娶妻。二
人本不該有這段孽緣。
接着第二段寫兩人老夫少妻,婚同未婚,賀雲昭持家勤勉,庶子小妾手段頻出,實在無法繼續在伯府度日。理應和離。
末段,祝賀雲昭和離後,自有錦繡前程。
最後,在和離書末尾,注明了給予賀雲昭一萬兩補償費用,并且寫明了和離書成書的時間,建元二十一年六月初十。
賀雲昭收好和離書,心裡松了一大口氣,有了這份和離書,往後再不用擔憂越矩,現在的她是自由身,等到真相大白的那天,便也不會受人诟病了。
謝氏絲毫沒有留客的意思,給完了和離書,便催促道:“你們兩個去吧,我要安歇了。”
賀雲昭與曹宗渭齊肩出了壽甯院。
壽甯院外的甬道上,下人早上了燈,昏黃的燈光下,拖長的人影成雙成對。
夜風輕拂,賀雲昭衣擺飄浮。
曹宗渭兩手貼着大腿外側,繃着臉緊張問道:“夫人是不是于我無意?”
怎麼會無意?前世的故人,這一世又給她幾多歡喜,怎麼會不喜歡。
隻是賀雲昭現在真的沒辦法給出答案,她的身上背負着不止一個人的愁怨。
曹宗渭生怕賀雲昭拒絕,趕忙接着道:“夫人不用急着做決定,我可以等!”他明白,夫人前半生都過的不好,這一時半刻,沒道理就把終生托付給認識兩月的男人,是該謹慎些。
曹宗渭也想好了,等程懷信的事辦完了他再問夫人的意思,便是夫人還不答應,用盡手段也要讓她答應!
賀雲昭低眉垂首,眼眶發紅,她父兄雖好,卻從未遇到一個皿緣之外,肯這般寵愛她的人。
生怕情緒外露,賀雲昭轉移話題道:“侯爺頻頻去鎮國寺,不會惹人懷疑吧?”
曹宗渭亦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從善如流道:“我與玄元有私交,以前我在京都的時候,常常與他參禅,這次回來,不過找了他三四次而已,沒什麼打緊的。”
忠信伯府的甬道便是再長,兩人也走到了盡頭,拐個彎,賀雲昭準備送曹宗渭出二門。
路上,賀雲昭同曹宗渭說了下午的事,順便把曹正麾的事也告訴了曹宗渭,并且建議道:“不如還是叫大公子學武來的好,畢竟他喜歡。”曹宗渭擰眉深思道:“去歲我回來之後确實檢查過他的功課,臨走前他忽然對我說不學武了,我一向不愛逼迫他們,打打殺殺也難免有性命之憂,便依從了他,沒想到裡面還有這層緣故。多虧了夫人提醒,
否則我真是大意了。”
賀雲昭體貼道:“侯爺常年在外,疏忽也是有的,若是府上有位夫人,便好些了。”
曹宗渭笑道:“那還要看夫人的意思。”
賀雲昭嗔了他一眼,笑他時時刻刻都沒個正行,道:“難得侯爺有機會回了京都,得空了還是得多陪陪兩個孩子,畢竟你才是他們的皿親。”曹宗渭面色沉重道:“此次回京并不空閑,恐怕陪他們的功夫也不多。”随即面色緩和了道:“若是夫人不嫌棄,可常去府裡,隻說是找我母親便是,多照顧他們哥倆兒,或是叫他們厚着臉皮常來伯府尋夫人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這倆小子總往忠信伯府跑的勤快,沒臉沒皮的功夫早練出來了!
曹宗渭話裡有話,事關朝堂,賀雲昭隐約猜到是什麼事,但不方便直言,便沒有多說,隻接了他後半句話道:“大的小的都很可愛,我自然是願意的。大公子從業的事,侯爺切記要放在心上。”
曹宗渭打趣她:“夫人真像賢妻良母。”
賀雲昭瞪他一眼,道:“快家去吧,那兩個小子,說不定等你等急了。”
曹宗渭出了大門,騎馬飛奔回到家中,長松院裡,一大一小都在廂房裡玩耍,大的在練彈弓,小的在把玩小老虎。
兩個小的見了曹宗渭,都像老鼠見了貓,迅速把東西藏在身後,闆着張小臉緊張兮兮地看着他,大氣都不敢喘。
曹宗渭站在門口道:“你們兩個,随我來書房。”說罷先一步離去了。
哥倆對視一眼,彼此眼裡有惺惺相惜之意。
曹正允拖着腳步往書房去,拿胳膊撞了曹正麾一下,道:“哥,你下午應該沒惹夫人生氣吧?”
曹正麾斜他一眼,道:“你下午沒在夫人面前告爹的黑狀吧?”這貨最愛告狀,他再清楚不過了。
曹正允張口結舌道:“沒……沒有……吧”
曹正麾一聽弟弟這麼沒底氣地回答,差點就氣炸了,揪着曹正允的耳朵道:“你個蠢貨!先在夫人面前坑害父親!再在父親面前坑害我!”他怎麼有這麼個弟弟??曹正麾欲哭無淚,看來今天逃不了一頓胖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