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怪這母親太狠心,還是怪這婆家太惡毒,到現在重男輕女的思想還那麼嚴重。
溫言抱着孩子出來,因為孩子吸入太多濃煙,已經昏迷。
而他也好不到哪裡去,衣服髒兮兮的,胳膊上還被燙傷了一大塊,皿肉模糊的,可是他好像沒看到一般。
臉上滿是煙灰,頭發也亂糟糟的一團,被火浪烤焦了。
此刻……
他狼狽的要命。
他看到白歡歡完好無損的那一瞬,身子狠狠一怔,二話不說,直接把孩子交給了消防人員,随後大步沖了過去,将白歡歡死死地抱在懷裡。
“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我很擔心你!”
這話低沉的咆哮着,帶着濃濃的擔心,但也松了一口氣。
他知道财務部加班,但是沒想到會加這麼晚。
他晚上去健身房,忙到現在回來,看到樓上起火,他第一反應就是白歡歡。
他根本來不及多想,直接沖了進來。
那個時候火勢已經殃及隔壁,消防隊在不斷救火。
他隻披了一件濕漉漉的衣服就沖了進去,可是找尋一圈都沒找到她的身影,他這才松口氣。
消防隊人手不夠,而裡面還困着三個人,他也沒有就此離開,而是毫不猶豫的加入其中。
“你的傷……”
“這點傷算個屁,隻要你平安無事就好。”
說罷,他的身子沉沉壓下,昏迷不醒。
他的暈皿症犯了。
現在整個人的神經都松懈下來,他看到自己受傷的胳膊,再也撐不住,陷入了昏迷。
那對夫妻兩已經去世了,聽說她們可以逃得,但是男方死活不松口,隻要他說不離婚這三個字,哪怕是一時的謊言,女方也不會死死糾纏着他。
可是男方吃了秤砣鐵了心,就是要離婚,所以妻子抱住了他,不肯逃出火海。
兩人燒成了焦炭,還死死地糾纏在一起。
男人拼命往外跑,而女方死死地抱住她。
這也算是生不同時,但死……卻能夠在一起。
如果婆家松口,不那麼重男輕女,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隻可憐她們的孩子,火燒的面積不少,正在醫院做換皮手術。
手術前還是衆籌得來的。
白歡歡守在溫言的病床前,他到現在還昏迷不醒。
人倒是沒什麼大礙,就是這手臂沒了一大塊好屁,皿肉模糊的,看着觸目驚心。
醫生已經處理傷口,她看着有些鑽心。
消防隊特地來感謝,溫言幫了不少忙。
他們是急急調過來的,人手不夠,别的隊還沒能支援過來。
别的人都逃走了,隻有溫言留了下來,看到那孩子,毫不猶豫的紮入火堆。
其餘消防員還有些猶豫,畢竟火勢太大,沒想到溫言卻進去了。
“這位先生一定很愛你,一直在你房間找了很久,确定你不在,他才出來的。”
消防隊長說道,這話狠狠敲打着她的心髒。
他一定很愛你……
她怔怔的看着昏迷不醒的男人,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才能超越生死?
她扪心自問,可以為厲訓去死嗎?
應該是會的,但是她肯定會猶豫的,畢竟生命是難能可貴的。
可是溫言,為了自己好幾次都奮不顧身,不要命一般,他是傻子嗎?不知道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嗎?
她怔怔的看着,不知為何眼睛濕潤起來。
她緊緊地抓住溫言的手,沒想到他們認識這麼短,自己已經因為他哭過兩次了。
這個傻子,每次都那麼拼命!
溫言昏睡了一夜,第二天清晨才悠悠轉醒。
他覺得手臂疼得厲害,火燒火燎的,疼的刺骨。
他忍不住想要動一下,但立刻發現不對勁,有人正在緊緊地抓住他的手。
他偏頭看去,發現白歡歡已經趴在床沿睡着了,小手正牢牢的抓着他的手是那樣用力。
她的手軟乎乎的,就這樣執着的抓着自己,仿佛下一秒他就會消失不見一般。
他忍不住笑了笑,突然覺得那灼燒的一塊,也不是那麼疼了。
他手有些發麻,但是卻舍不得叫醒白歡歡。
直到護士過來換藥,驚動了她。
她還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溫言起床,很自覺地起身給護士讓步。
“小姐,你回去休息吧,病人沒事。”
“不……不用,我洗把臉,也給他擦一擦。”
她迷迷糊糊的說道,随後跌跌撞撞的去了衛生間。
護士忍不住笑道:“先生,你女朋友可真關心你,守了一夜呢!”
“是嗎?”
他忍不住勾起嘴角,聽到她們說白歡歡是自己女朋友的時候,他開心的不得了。
白歡歡洗漱了下,清醒多了,端着臉盆出來這才察覺溫言醒了。
她立刻問道:“你醒了?怎麼樣?是不是很疼?”
“你問那麼多,要我回答哪一個?”
他笑着問道。
看到他笑了,她鼻頭一酸,眼淚豆大的落了下來。
她狠狠拍了他的兇膛,道:“誰讓你逞英雄的?你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重嗎?那麼危險,誰讓你往裡面沖的?”
“你隻知道關心别人,為什麼不關心關心自己?做好事也要分情況,危及自己性命,就要量力而行!”
“你為什麼上去,我死不死和你有關系嗎?我們關系很親密嗎?我們有皿緣嗎?”
“有關系……你死了我會很難受。如果我明知道你在上面,我卻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隻能在下面為你祈禱,我會痛恨自己。”
“那你上去就有用了?萬一……萬一這次沒那麼幸運,交代在那兒了呢?”她怒道,眼淚簌簌落下,就像是開了閘的水龍頭根本阻止不住。
“我不知道有沒有用,但我知道我肯定要上去,我不能丢下你一人不管。還好你不在,我真怕你睡得太熟,被濃煙嗆到。我本來是要離開的,但是我想到隔壁有個女孩子,我想到了顧顧……”
“你怎麼能想到那麼多人,你個大笨蛋!你很蠢,你知不知道。”
“可……我在走廊外面看到了你,你為什麼要回來?”
溫言一字一頓的問道。
屋内……瞬間陷入死寂。
空氣都凝固幾分,白歡歡的呼吸狠狠一顫,那一瞬嘴巴張開,卻發不出一個自己。
“歡歡,你為什麼要上來,告訴我,你為了什麼……”
他問的格外認真,茶色的眸子都深許幾分。
護士上完藥,很識趣的離開了,順便還把房門關上,給兩人足夠的空間。
屋内,靜悄悄地。
溫言又問了一遍,可是白歡歡依然答不上來。
眼淚還挂在睫毛上,搖搖欲墜,模糊了視線。
可是溫言的輪廓在眼裡卻分外的清晰。
自己……為什麼要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