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我啊,溫言是我,阿言也是我,我……是你喜歡的人。不管他們兩個有着多麼明顯的區别,但都變成了愛你的樣子。溫言就隻是溫言嗎?他為了你步步強大,因愛生恨,變得暴戾殘忍。阿言也隻是阿言嗎?他本殘缺不健全,性格專橫霸道,容易失去理智。可為了你,他變得隐忍沉着,事事有了顧慮。”
“沒有哪個靈魂存在是互不幹擾的,是你……讓他們互相融合,變得不可逆不可分,不是嗎?”
“你……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你說的話,你閉嘴,這些廢話我不想聽!”
“你為什麼拒絕阿言?他和溫言不像嗎?還是你在害怕,怕他太像了,你會把放在溫言身上的情感,放在他的身上?”
他沖着自己笑,那笑容有着說不出的詭谲。
那雙眼漆黑一片,黑曜石一般的瞳孔,裡面藏着幽寂。
深潭,幽不見底。
他仿佛洞悉一切,看穿了自己的内心。
那……不是她的内心,不是!
“你放屁,給我閉嘴!”
白歡歡的性格本就暴躁,能動手從來不多哔哔。
她很想把這個可惡的人趕走,他不是溫言也不是阿言,他是惡魔,自己心底的魔障而已。
她沖過去,用盡全身的力氣,狠狠出擊,一拳重重的砸在他的身上。
卻……從他的身體穿過。
而眼前的男人,慢慢變成了一張女人的臉。
是……自己的臉。
她幽怨的看着自己,眼角挂着濕漉漉的淚痕。
“歡歡……我是你自己啊,你看不出嗎?你每天都能見到我,會問我怎麼辦,我不是都告訴你了嗎?我不是溫言,我是你心底的映射。”
“你心裡想的是什麼答案,我告訴你的就是什麼答案。你一直在逼迫自己記住他們的差别,性格、喜好、細節,都深深地記着。可是現在你覺得溫言不純粹是溫言,有了阿言的暴戾。你也覺得阿言的性格收斂,變得溫柔。你怕……”
“你怕你愛上的是兩個人格,哪怕他們擁有的是一具身體,你也無法容忍,你覺得這是對愛情的不忠貞,對溫言的不忠貞。”
“難道不是嗎?”
白歡歡大吼起來。
“我先認識的是溫言,我愛的也是他,我愛上他之後阿言才出現的。他們雖然是一個身體,可确确實實是兩個靈魂啊,我隻能愛一個,我愛上兩個人,這像什麼話,這根本不存在。一份完整的愛,怎麼能分給兩個人呢?”
她痛哭流涕,将心底的怨恨全都發洩出來。
“所以,你不想讓他們變得相似,你怕自己控制不住。”
“不是,你閉嘴,我控制得住,我分得清誰是誰,你不要再說了!”
她撲過去,但是卻穿過她的身體。
那張屬于自己的臉,又變成溫言的了。
“求求你,不要折磨我了,求求你了……”
溫言的臉上,彌漫了悲傷。
他這一次沒有咄咄逼人,撫摸上她的臉。
真實的觸感,他的掌心竟然有溫度。
“歡歡,你忘了阿言是如何出現的嗎?他是第二人格,但是他從一開始就是我的附屬品,他沒有完整的心性,沒有三觀,沒有對這個社會的認知。他有的,是我的記憶,我所經曆的一切,他都擁有,包括我愛你的感情。”
“你放他出來,對他有救命之恩。而他也因我幹擾,愛上你無法自拔。與其說他是個個體,在用自己的方式愛你,倒不如說,他是我的影子,他在代替我愛你。”
“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她睜着朦胧的淚眼,不解其意。
其實……心裡隐隐有了答案,隻是她不願意承認而已。
不是不願,而是不敢,她不敢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這麼荒謬的事情。
“我是溫言,也是阿言。”
“是啊,歡歡,其實我們都是一個人。”
他雖然戴着眼鏡,卻露出阿言一樣的笑容,帶着幾分邪氣。
“其實你也發現,我照顧你的大半年,越來越像溫言了對不對。不是你改變了我,而是我存在溫言所有的記憶,我不知不覺中,變成了他的樣子。不是我在愛你,我其實是在用他的方式愛你。”
“你們……你們是在跟我說繞口令嗎?我聽不懂……聽不懂啊!”
“溫言就是溫言,阿言是阿言,不可以混為一談,不可以啊!”
她痛苦的抱着腦袋,撕心裂肺的呐喊着。
不可以。
她不會愛上兩個人,不會的。
“溫言就是阿言,阿言就是溫言,你每日看到的那張臉,是你心底的自己。你忘了,你出現的幻想每日都在跟你說什麼?他在勸你,勸你接受阿言。你心底,其實分不清了吧?”
這聲音……不知道是誰的,是自己的還是溫言,她分不清了。
“不要再說了,求求你不要再說了……”
她死死地捂住耳朵,明明捂得那麼嚴實,可……可那聲音還是無孔不入,鑽入耳朵。
就像是魔鬼一般,糾纏自己不放,她想要擺脫,卻……
“啊――”
最終,突然驚醒,猛地坐起,冷汗淋漓。
陽光,照射在身上,帶着溫度。
她的突然坐起,把一旁的顧顧吓了一跳。
“舅媽,你沒事吧?”
“顧顧,你……你怎麼會在這兒,溫言呢?我自己呢……”
她慌張的四處查看,屋内除了她們兩個,沒有别人了。
夢?
這是夢?
她長長地吐了口氣,抓了抓頭發,發現自己全身都是汗,頭發都是濕漉漉的。
這個夢怎麼這麼可怕,也……那麼真實。
“舅媽,你是做噩夢了嗎?你還哭了呢。”
“哭了?”
她擦拭了下眼角,果不其然,濕漉漉的一片。
“不提這個,你是來幹什麼的?”
“舅舅讓我叫你起床,你們要陪我參加遊樂園的親子活動哦。”
白歡歡這才想起來,昨晚阿言似乎提了一嘴。
“好好好,我馬上洗漱。”
她汗流浃背,要好好沖個澡。
她洗完澡換上了幹淨的衣服,看着鏡子中的自己,依然驚魂未定,臉色還有些蒼白。
她不斷拍了拍,才顯得紅潤了些許。
夢中,那兩個人交織的話又出現了。
溫言就是阿言,阿言就是溫言。
自己愛上的,到底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