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子豪聽見黃少良在這裡諷刺挖苦李葉白,就皺着眉頭說:“黃大副,現在說這些,是不是有些為時過早啊,等上來網再說吧。”
“咳,孟船長幹了二十多年船,十幾年船長,還比不過你們這些剛上船的新人?”曹友這是聽見蕭子豪插言,就給黃少良幫腔。
“老曹,這樣的好天氣,出來活動活動身子骨,也還是不錯的。”齊大明這時伸着懶腰,好像十分享受似的。
曹友瞪了一眼齊大明,他對這個整天妙語連珠,嘻嘻哈哈的小夥,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穿好了衣服,黃少良就領着大家走出了房間。
二船這時已經靠了過來,将副梗送了過來,蕭子豪開動了穩車,就開始絞了起來。
這網剛上起來,和平常的網并沒有感覺到不同,一點也不顯得重。
蕭子豪一邊使着穩車,一邊心裡有些擔心,這網看樣并沒有什麼東西啊,若是這樣,李葉白回去可怎麼向張經理交代?
黃少良看着網沒有沉重的痕迹,心裡很輕松,一邊吹着哨子,一邊輕松地催促大家:“大家夥快點幹,這網沒有,我們還要向南邊跑呢,南邊據說出來了鱿魚,一網還幾千斤,一天好幾萬塊錢呢,可别耽誤了。”
他在這含沙射影的說着,一邊還用眼偶爾瞥一眼李葉白。
李葉白雖然心裡有些忐忑,但是臉上并沒有顯露出來,還是很平靜,一闆一眼地幹着活。
曹友心裡也很高興,看樣今天孟船長和黃大副就要勝利在望了,一會自己也要随着狠狠地攻擊李葉白一下子。
孟鐵然在舵樓上,手拿着對講機,眼望着海面,好像不太注意後面上網的情況。
但是,他的心裡早有底了,這後面釣網的動靜,一點也不吃力,很明顯,網筒子裡并沒有什麼東西。
“小孟,你的網上的如何了啊?”
對講機裡傳來老王的聲音。
“釣起來像是棉花一樣,一點不吃勁。”孟鐵然淡淡地說道,但是,這聲音卻早已傳到了正在舵樓下面使用穩車的蕭子豪耳朵裡。
“哈哈,小孟,我這也一樣,會不會是水太淺,網筒子都在水底,還沒有吃勁啊。”老王聽見孟鐵然的報告,打趣地說。
“但願吧,就當練兵了。”孟鐵然不願說出放網的原因,隻能打哈哈。
“這練兵的成本也太貴了,這一頭午,兩三千的油錢沒了吧?”老王打趣道。
“呵,小意思。”孟鐵然裝作不經意地回答。
蕭子豪在下面,聽見孟鐵然和老王的對話,心裡越來越擔心,現在的形勢,對李葉白非常不利啊。
就在蕭子豪想到這裡的時候,忽然感覺手裡的鋼絲繩吃緊了,他心裡一驚,将鋼絲繩在穩車上又纏了一圈,這才輕快了一些。
難道真的有魚?
孟鐵然在舵樓上一面和老王說話,一面看着海面,他心裡早就斷定了,這時還沒有動靜,一般是空網了。
就在他又和老王說完一句話的時候,就忽然聽見後台釣網的滑輪忽然傳來吱吱嘎嘎的聲音!
孟鐵然心裡一驚,急忙向後台望去,隻見釣起來的網筒子已經被水下的部分墜的繃直,很顯然,網筒子裡面有魚!
此時,對講機裡也傳來了老王的聲音:“小孟,奇了怪了,網筒子忽然沉了起來,鋼絲繩在穩車上纏了五六道,才将将能釣動。”
“我這裡也是,會不會是一堆石頭蛋子呢?”孟鐵然心裡有些驚訝,但是話語裡并未表現出來,還是打趣地說。
“這裡可是稀泥底子,石頭是不可能的,或許是聚寶盆什麼的吧。”老王顯然很高興,無論如何,這一網沒白下,就是做魚粉的缇魚,看這重量,也能賣幾萬。
黃少良在後台指揮着釣網,心裡正在輕松得意,忽然看見網筒子變直了,依他的經驗,這最少得五六包魚,才能出現這種情況。
他急忙就走到曹友身邊,說:“用粗扣子,這網太沉了。”
李葉白在旁邊遞鈎子,一看見這種情況,心裡也是一驚,難道果然有魚?自己的感覺真是正确的?
那樣的話,真就是太不可思議了。
黃少良指揮着釣了幾身網筒,感覺越來越沉,滑輪吱吱嘎嘎的聲音,繩扣吃緊的聲音,響成一片。
黃少良一看這種情況,連忙指揮說:“别釣了,立馬轉到前面去,準備掐包。”
衆夥計一看這種情況,都精神大震,一個個手腳十分麻利,捆扣子的捆扣子,遞鈎子的遞鈎子,三下五除二就準備好了。
黃少良一聲哨響,孟鐵然在舵樓得到信息,就向左打舵,然後就看見這條船的後面向右側甩去,将網筒子過到了船的左側。
等将網筒拽到前面,黃少良就領着夥計們開始掐包。
孟鐵然向水中一看,隻見網筒子裡銀光锃亮,長長一條,圓鼓鼓的,他心裡一陣大喜,這是要發橫财的節奏啊,這裡面的魚,肯定不是小魚,若不然,不能這麼顯眼。
他拿起對講機,心裡雖然激動,但是語氣還是很平靜:“老王,釣上船了嗎?我看網筒子裡锃亮,是不是什麼大魚啊。”
“小孟,你真是有财運呐,包還沒釣上來,但是,我一打眼,就看出來了,這裡面是鳘魚。”老王的聲音有些興奮。
“鳘魚?”孟鐵然一驚,喜上眉梢。
這鳘魚是南方海域的特産,長的都很肥大,這幾年好的時候,一網能拖上幾箱來,孟鐵然還從來沒有遇見過成群的呢。
“鳘魚現在一斤二三十塊錢,網筒子裡這些,少說也得近十包,一包一萬斤,一共就得賣二三百萬。”
孟鐵然在心裡一算,登時就激動起來了。
但是,他又看見了正在忙活的李葉白,心裡又有些不得勁,竟然讓這小子蒙對了,一會該怎樣對付他呢?
就在孟鐵然腦中疾速思索的時候,第一包魚已經釣上船來了。
這一開網包,銀光閃閃的,有點發灰的鳘魚就“嘩”的一聲湧了出來,有些還活蹦亂跳的,在魚堆裡打着滾。
夥計們都驚呆了,他們還從來沒看見這樣的盛況,隻見這些鳘魚,都有将近一米長,每個都得十斤以上,陽光照在魚鱗上,閃着耀眼的銀光。
“我去,這是幾十年一遇的魚情啊。”齊大明率先反應過來,啧啧咋舌說。
“今天可有好的下酒菜了。”老胡卻是另外的觀察角度。
“這需要拍照留念啊。”齊小明說。
“這一網,就夠往年幾個月的利潤了。”曹友也感歎。
“别看了,下面還有好幾包,趕快封網包,繼續往家釣。”黃少良命令大家。
李葉白看着滿甲闆的大魚,臉上也露出了笑容,這是豐收的時刻,讓人格外的高興,而且,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的堅持,才得到的。
蕭子豪在穩車邊上,向李葉白微笑着,他心裡佩服李葉白敢堅持己見,這一下,是徹徹底底打了孟鐵然和黃少良的臉了。
多少年的船長也不一定什麼都經曆過,偶然的事情太多了,誰也不能太過自負了,看看孟鐵然一會怎麼面對李葉白。
衆夥計手腳麻利的又釣回四包魚,這時,船上的甲闆,兩邊已經堆成了小山,連魚艙蓋子上,也堆滿了魚。
此時,已經距離上網兩個小時了。
孟鐵然看見船上實在是不能裝了,就命令二船來接包。
二船船長張大野聽到對講機裡孟鐵然和老王的對話,早就将夥計們都招呼了出來,整裝待發。
一聽見孟鐵然的命令,他立馬就開船過來,用鋼絲繩将網包絞了過去,然後開始掐包。
這邊,孟鐵然看見二船已經接包過去,就對蕭子豪說:“小蕭,什麼也别管了,趕緊領着夥計将魚下到艙裡。”
這時,已經到了下午,這些魚堆在甲闆上,被壓得有些不好了,天氣又有些熱,要趕快下魚艙裡,用冰鎮上才行。
蕭子豪此時也顧不得看孟鐵然的反應,還是抓緊把魚冰上再說。
開了艙,蕭子豪第一個下去,李葉白跟着就奮勇跳了下去,他怕蕭子豪太累,所以要在他身邊,關鍵時刻好換換他。
這些鳘魚都不規格,所以,箱子并不能裝滿,這樣一來,就占用了很多箱子,李葉白一看,這些鳘魚要全下艙裡,最低得填滿一大半。
剛開始的興奮勁過去了,孟鐵然在舵樓裡看着這一大堆魚,又想起了和李葉白的約定,雖然李葉白并沒有說若是有魚怎麼辦,但是,這結果真是打的臉生疼呐。
自己幹了十多年的船長,竟然沒有一個剛上船的小夥計有數,這消息傳出去,真是讓孟鐵然汗顔。
黃少良此時的心中,也在嘀咕着這個問題,他一邊撿魚,一邊擡頭看了孟鐵然一眼,隻見他好像若有所思的樣子,就知道,也是為李葉白的事情鬧心。
看見孟鐵然這樣,黃少良覺得是自己顯露真誠的時候了,他裝作要喝水,走上了舵樓,對孟鐵然低聲說:“孟哥,要不要搞這小子一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