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緻已經聽知府彭澤說起過,劉禹脾性怪異,沒想到是這樣一個怪法。
此時聽王鼎所說,這劉禹重視根基,循規蹈矩,自己顯然不屬于他心目中的類型,自己讀書的速度飛快,在他看來定然是沒有根基的類型了。
這樣一想,周緻便是對劉禹産生了懷疑,莫非劉禹是老學究之類的人,是腐儒?
劉禹在整個保定府都名氣甚響,不會徒有虛名吧?
随後又是想到,即使劉禹徒有虛名自己也一定要去拜會,能作為劉禹的弟子,畢竟這對自己的名氣是有好處的,這等于是為自己套上了一個亮眼的光環啊!
周緻又和王鼎閑聊幾句,便和王鼎告辭。
王鼎在周緻身後相送,剛剛走到門口,王鼎忽而又道,“周緻小子,還記得前年有人來老夫家裡逼迫老夫焚書之事嗎?”
周緻停住,道,“當然記得,隻是一直沒有查出是誰?”
“呵呵!你定然是查不出來的,現在你們周家也算是白嶽村的富戶了,雖在白嶽村還沒有很大權勢,但老夫看,過不得多久,你們周家定會成為白嶽村的掌舵人呐!
你考中了案首,老夫觀你近一年來脾性也發生了諸多變化,不似先前那般魯莽,倒是穩中老練了許多,懂得了隐忍之道。老夫今日就不妨告訴你那逼迫老夫之人是誰。
當然了,老夫也是猜測,但這個猜測卻是非常準确的。
前年的那天夜裡,來老夫家家中的幾個惡漢乃是嶽家的人。是嶽家指使他們而為呀。”
周緻旋即愣住。
自己和嶽家從沒有來往,更不曾得罪過嶽家,再有嶽家在白嶽村根深蒂固,但為人也不像陳家那般霸道蠻橫。嶽家為何會做出這等事來?
眼見周緻愣神,王鼎說道,“呵呵!老夫早已想出其中緣由,其實緣由再簡單不過,自從你和陳文舉打賭,你能認識一千字後,那嶽家的嶽順德便對你小子生了心。
嶽家雖說富有,卻從來沒有出過讀書人,這一直是嶽家的遺憾,甚至是恥辱。他們家不能出讀書人,豈容别人家出了讀書人。就是這個心理,所以他們必須要對你打壓。
這幾年嶽家好不容易出了個讀書的料子嶽書震,本是想今年縣試考中案首的,可案首偏偏被你小子奪了去。他們焉能服氣?小子呐!所謂人心難測,日後你還是要多加小心呐!”
周緻恍然,“氣人有,笑人無。”有很多人就是這樣一個心理,他們好不起來,就盼望着别人和他們一樣也不能好起來。有這樣的心理的人幾乎遍布了各個角落。鄉村有,城市人有,機關單位也有。現代有,古代自然也有。
這樣一種人就是要和身邊的人,相識的人比,眼界狹隘,思想龌龊,在現代這樣的人被稱之為垃圾人。
對于垃圾人的處理辦法,自然是遠離,再遠離。
可有時候遠離了,還是要受到他們的迫害,在這種情況下,那就隻有酣暢淋漓的去和他們鬥争。陳家和高昌鎮上的程珂家已經被周緻整的再也無法擡頭,這個嶽家卻又慢慢浮出了水面。
事情已經過去了一年多,況且又沒有切實的證據,說到底還是一種猜測,此時周緻自然不會去嶽家尋事。況且嶽書震雖說對周緻已生出恨意,但畢竟還沒有撕破面皮。
嶽家和縣丞楊童畢竟是走在一起的,周緻早已得罪了縣丞楊童,其實周緻早已想到,他和嶽家不會走到一起的。
為今之計,自然是防範為主。
從王鼎家出來,周緻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一絲冷笑。嶽家,呵呵!小醜般的角色,我周緻如何能怕了他?
随後周緻繞道又去了張老爹家。
周緻在縣試的時候見過了張永,這必須要和張老爹說一下。張老爹得知張永已入宮,而且據周緻說看樣子還混的不差,心裡自然踏實了很多。
此時張老爹的心理和一年多張永剛剛離家之時自然不一樣了,張老爹甚至想,說不定張永有一天真能混出點兒名堂呐。說起來靠進宮做太監掌握權勢不甚光彩,但隻要是能光耀門楣,倒是也可以接受的呐。
周緻作為後世而來的穿越者,對後來張永的成就自然門清,可此時卻不能告訴張老爹,隻能是安慰張老爹一番,最後從他家出來,回家。
府試要等到四月中旬,算下來還有兩個月。此時主要任務還是讀書作文,抓緊備考。所以周緻不想耽擱,打算明日就去禮縣拜師。
禮縣距離慶都縣有三百餘裡的路程,這對周緻來說算是遠行了。娘親周何氏自然好一番準備,老爹周鐵也是好一番叮囑周緻要好好讀書,不可在外生事雲雲。
正應了那句話,兒行千裡母擔憂啊!
周家制作粉條粉絲之類的小作坊已然又開業了,周緻本打算一人去禮縣。可老爹周鐵和娘親周何氏定要安排齊彥武跟随。
而且齊彥武作為周緻的書童,也十分樂意跟着周緻出門,周緻最後無奈,隻有同意。
至于那小作坊,那就需要周鐵和胡哲兩個人更加忙碌一些了。好在姐姐周綠雲在婆家也沒有什麼事情可做,索性也就搬回了娘家,她倒也可以幫上一些忙。
翌日,天色蒙蒙亮,周緻和齊彥武從家裡出發。
兩人步行從白嶽村出來,直接沿着官道朝東南方向而行。
正是早春二月,天氣乍暖還寒,田裡的麥苗正在返青,田野呈現一片綠色,呼吸幾口新鮮空氣,兩人頓感神清氣爽,腳下的步伐也就更加堅實和快速。
兩日行下來,已然出了慶都縣,進入了博野縣城。穿過博野,然後再向東北方向行出一百五十裡便是禮縣。
博野也是一個荒僻小縣,縣城之中甚是蕭條,顯然比不過慶都縣。天近黃昏,周緻和齊彥武在博野縣城尋了一家客棧住下。兩人租住一個房間,簡單吃了些東西,齊彥武便坐在床邊閉目養神。
周緻并沒有晚上讀書的習慣,但現在睡覺還早,也是左右無事,索性就捧起一卷書在燈下細細觀看。
剛剛看了沒有幾頁,客棧院裡突然響起一聲斷喝,“哪一個是周緻,我倒是要見見他是何等樣人?”
聽口氣很是霸道,顯然來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