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緻剛才這樣的怒喝并不是空穴來風。
一來是他琢磨着官差沒有任何理由在這個時候出現。二來也是最主要的是周緻發現後面四個官差雖說都是穿着皂色的隸服,但腳下的鞋子卻不倫不類。
按理說一般的官差都應該是黑幫白底的筒靴,可這四個人卻都是黑面棉鞋。而且那鞋子上都滿是泥巴,更有的鞋面上竟然破開了窟窿,布滿了污漬。這樣的鞋子隻有普通百姓而且是比較窮苦的百姓才會穿。
周緻這一聲厲喝,那絡腮胡子的官差面色頓時為之一變,不過他很快便鎮定住心神,盡力讓面色保持住正常,冷漠的朝周緻看過去。
如果說這絡腮胡子的官差心理素質還算不錯,跟在他後面的四個官差就遜色的很了,一個個面色驚惶,戰戰兢兢,很有些無所适從。
他們這樣的表現更加印證了周緻的想法。
劉惠就站在周緻身邊,他也發覺情形有些不對頭,此時看到四個官差這副模樣,也緊随着周緻怒道,“對,他們是假官差,打他們!”
那些混混潑皮們乍一見到官差,早吓得六神無主,自然沒有分辨出真僞。可聽到周緻和劉惠兩人的命令,有那膽大的便高高揚起了棍棒,作勢朝那四名官差打去。
但終歸有些膽怯,猶猶豫豫的彷徨不已。
周緻卻是行動利落,在劉惠的話音未落,手裡的長棍早已朝最後面一個官差的雙腿掄下。隻是這一下,那官差便“哎呦!”一聲慘叫,癱軟在地上。
腿雖不至于折斷,但疼痛卻是立刻襲來。
撂倒了一個,緊跟着是第二個。
混混潑皮們眼見周緻下手了,哪裡還敢怠慢,可憐絡腮胡子身後這四名官差模樣的人,幾乎連反抗都沒來及,便先後倒在了地上。
那絡腮胡子的官差眼見此景,立刻抽出了腰刀,面露兇色,喝道,“好一群刁民,好大的膽子,竟敢毆打官差,難道不知有王法了嗎?”
“哼!不知有王法的是你!”周緻手裡擎着長棍,與他怒目相對,厲聲道。随後那長棍朝他的頭頂砸下。
絡腮胡子的官差并不躲閃,用腰刀直接相迎,隻是這一下,周緻手裡的長棍立刻斷為兩截。
這人伸手利落,顯然會些武藝。劉惠看的分明,一把奪過身邊一個混混手裡的砍刀,沉聲道,“周緻兄弟,你且閃開,讓為兄來會會他。”
作為混混的老大,劉惠武藝不弱,輕易不出手,除非碰到了硬茬子。
隻是剛才絡腮胡子一動手,劉惠便看出這人不是易與之輩。雖說周緻有股子狠辣勁兒,但終歸是沒有遇到有武藝,伸手利落的人。
絡腮胡子官差隻是一下就把自己的長棍砍為了兩段,這讓周緻很吃了一驚。立時便斷定今日是遇到厲害人物了。
人可以逞能,但逞能也要分清場合,周緻清楚,眼下自己對付這絡腮胡子官差顯然不是明智之舉,自己不會是他的對手。所以周緻便聽話的閃在一旁,劉惠箭步上前,手裡的砍刀直接砍下。
兩人都是用刀,劉惠行動敏捷,刀法純熟,那絡腮胡子卻是招數狠辣,幾乎每一招都是朝劉惠的緻命部位而來。
周緻在外圍隻是冷冷的看了短暫的一會兒,便道,“兄弟們,這假官差厲害,一起打他!”
是呀,自己這邊有四五十個弟兄,那絡腮胡子官差隻有一個人,難道這時候還要講究一個君子戰麼?
不管黑貓白貓,抓住了老鼠就是好貓。
現在就是這樣不論用什麼手段,隻要打跑了這絡腮胡子的官差就行。
混混潑皮們本來最為擅長的便是群毆,這下得了周緻的命令,立刻回過味來,一時蜂擁而上。
長棍、砍刀齊齊的朝那絡腮胡子官差招呼而下。
劉惠此時哭笑不得。
說起來劉惠是個愛好武藝之人,今日好不容易碰到了一個對手,就想一個人和他單打獨鬥一番,也好增加一些對敵臨戰的經驗。
不過劉惠剛才隻是和這絡腮胡子短暫的交手,劉惠便感覺對手太過強勁,真若是長期打下去,說不好自己還真不是他的對手。
這麼多人圍攏住了一個人猛打,那絡腮胡子不住口的罵道,“一群無知刁民,有本事一個一個來,這樣群毆算什麼?哼!看我李霖怕了你們?”
他這等于是自報了姓名,叫李霖。
被捆綁住的那婦人李小英此時也開口了,焦急道“哥哥,快跑!”
原來這李霖是她的親哥哥,她倒是看的明白,這樣下去,很快哥哥李霖就會被這群混混們傷到。
其實哪裡用李小英提醒,李霖此時早已鬥志全無,正在思索着脫身之際。
也就是在李小英說話的當口,李霖瞅準了一個空隙,将腰刀舞動如風,先是護住了全身周全,而後突然一聲暴喝,緊跟着健步如飛,竟然在幾個混混們中間竄了出去。一個混混還因為躲閃不及時,胳膊上被這家夥的腰刀劃開了一道口子,鮮皿緩緩流出。
這混混還算有些骨氣,幾乎哼都沒哼,仍然是舉着砍刀要追那絡腮胡子的官差李霖。
李霖脫出了包圍,頭也不回的一溜煙消失在月夜裡。
在周緻和劉惠等人想來,李霖跑了就跑了。反正今晚的目的已經達到,和李霖并沒什麼冤仇,緊追他毫無用處。
天色微明,在這辛莊不能再停留了。周緻和劉惠等人便召集衆人,由幾個混混押解着那婦人李小英,此時劉惠早以讓人給李小英披了一件長衣。畢竟押解着一個隻穿着亵衣的女人很是不雅,再有天氣太冷,真若是把這李小英給凍死了,那定然是一件大麻煩。
四個混混輪番替換着架着老爹周鐵,一行人快速行出辛莊。
老爹周鐵其實一直由幾個弟兄架着,不過他顯然身體虛弱,更重要的是困倦乏累,周緻等人群毆打鬥的過程他雖然看到了,他知曉周緻今日是闖下了滔天的禍事,但此時卻也無法阻止,無可奈何了。
今晚是周緻來救了他,他也知道沒有周緻他可能性命堪憂。可此時一想起周緻的日後,周鐵還是萬般擔心。
唉!想來隻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至于那婦人李小英,自然也不會帶回白嶽村,周緻打算在半路找一個僻靜處,好好審問她一番,看她知曉道人李順多少秘密,順便再給這婦人一點兒懲罰,也就放了她。
東方一片火紅,朝陽微露。
周緻仍然走在隊伍的前面,此時離開辛莊差不多七八裡路了,一眼望去,前面幾乎看不到村莊,四野空寂。
正在疾步行走間,身後突然傳來一聲驚呼,“不好,有人追我們!”
周緻回身望去,但見塵土飛揚,十幾匹快馬正氣勢洶洶的飛奔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