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往年的慣例,保定府的府試從四月初就開始了。府試是保定府境内的劃片考試,即幾個縣幾個縣的聯考。
今年慶都縣的考生要和博野縣、唐縣、萬縣四個縣一起考試,時間定在了四月中旬。所以周緻隻要在四月上旬趕回家去即可,這樣算下來,從現在開始,他在劉家學館學習讀書的時間差不多還要有一個月。
本來開始的時候是打算在這裡學習一個月就回家的,現在時間俨然寬裕了些。可時間雖說寬裕了,劉禹對周緻的要求卻是一點兒也沒有放松,反而加重了周緻的讀書和作文量。
原來是晚上隻寫一篇文章,劉禹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卻是要求周緻每日要完成兩篇文章,而且這兩篇文章必須要周緻認真完成。劉禹則是細心審閱點評,劉禹稍稍有不滿意的地方,便會對周緻發上一頓脾氣,而後耐心指教。
這樣一來,周緻讀書學習就更加緊張了。
好在周緻早已适應了這種緊張的忙碌,每日沉浸在書海中,卻是别有一番快樂的滋味。
嚴師出高徒,周緻對劉禹這樣的性格還是很能适應的。因為劉禹指導的到位,周緻對劉禹就更增加了幾分崇敬。
日子過的很快,轉眼就到了三月底,這一個多月的時間,周緻幾乎把劉禹家中的藏書全部讀完,包括各種經史子集,還有各種優秀的時文。
周緻作文的水平俨然也有了很大提高。用劉禹的話說,在他這些學生之中,周緻的文章是出類拔萃,數一數二了。
周緻自己看自己的文章,都感覺和一個月前有了很大變化。此時的視野似乎更加開闊,用詞似乎也更加準确,文章的結構布局也更加合理了。
不過讓周緻十分苦悶的是能和周緻的文章有一拼的,竟然是楊金山所作的文章。
在周緻印象中,楊金山應該是一個不學無術之輩,他來劉禹這裡求學,完全是想擁有一個劉禹學生的好名聲罷了。
難道這楊金山在這一個月裡開竅了,有了迅猛的進步?若是楊金山真有這般神速進步的話,恐怕在府試中,先不說那博野的劉龍,這楊金山就是一個強有力的對手。
最讓周緻可氣的是每逢遇到楊金山,楊金山還總是高高揚起腦袋,撇着嘴很是不屑的說道,“周大案首這一個月的進步可是不小呐!周大案首在縣試之時挖空心思的作弊得了案首,就是不知周大案首在府試之時還有沒有那麼僥幸?
哼!若是憑真才實學,怕的是你周大案首要敵不過我楊金山了。”
這一陣子,楊金山得到了劉禹的很多誇獎,俨然趾高氣揚,不可一世了。
周緻對楊金山這樣的小角色其實自始至終并沒怎麼放在心上。不過也早已打定了主意,日後必須要給他個慘痛的教訓。
可越是到了最後,這家夥越是自高自大,幾乎每天都要在周緻耳邊呱噪,對周緻冷言冷語,充滿了鄙夷。這就讓周緻不得不細心觀察起楊金山來。
劉禹每日讓學生晚上寫文章,第二日一早就要交到他那裡進行審閱。隻是經過幾日的觀察,周緻就發現了楊金山的一個秘密。
楊金山的文章并不是他親自所作,而是讓他的書童吳峰代寫的。這樣看起來,那吳峰倒是個中高手,而楊金山這次來劉禹這裡,隻是求一個名聲罷了。
對于楊金山這樣的秘密本來不關自己的事,周緻也并不想揭穿他。可這一日周緻剛剛到了學館,孫恭就在周緻耳邊說道,“周緻兄弟,你和那楊金山到底有什麼仇啊?剛才你未到之時,楊金山好一番言說。
說你縣試案首得來的蹊跷,是慶都知縣陳光耀提前露題給你。他說那陳光耀可不是好官,營私舞弊啊!
周緻兄弟,哥哥信你,可總由着這楊金山在背後埋汰兄弟可是不行呐!這對兄弟的名聲可是大大不好。”
楊金山背後侮辱自己也就罷了,畢竟楊金山是一個小人,周緻還能勉強忍耐一時,可他這次竟然還捎帶上了知縣老師陳光耀,這就讓周緻難以接受了。
知縣老師陳光耀對自己也算是有知遇之恩吧。再說了,讓劉禹溜大儒收下這樣一個垃圾學生,日後對劉禹的名聲也是不好啊。
特麼的!看來這小子是自己作死。那就别怪我不客氣了。
、、、、、、
今日晚上劉禹仍然像往常一樣出了一道題目,是《春秋》中一個很簡單的題目:兩軍交戰智者勝。
劉禹在學館内巡視了幾圈,忽然面色一沉,道,“今日的文題簡單,老夫就當場點評,誰先寫完就交到老夫這裡吧!”
劉禹說完,幹脆就在太師椅上坐下,閉目養神。
顯然劉禹今日有些反常。不過周緻心裡倒是明鏡似的,呵呵!恩師看來還是相信了我的話,他對楊金山很是氣惱呐!
周緻偷眼看了一下楊金山,果然見楊金山一臉懵逼之相,急的抓耳撓腮。
一篇文章寫就潤色差不多要一個多時辰。對這類簡單的題目,周緻自然很輕易的就破題,然後文思泉湧,運筆如飛,半個多時辰便交了文章。
劉禹看過輕輕點頭,很是滿意。
之後不久,其餘學子也紛紛交了文章。
劉禹今日也豁出去了,一一細心審閱,都做了一番點評。
“楊金山,就剩下你自己了,你可曾寫好了文章?”劉禹陡然站起,冷着臉問道。
楊金山吓得一哆嗦,提着毛筆的手竟然都在顫抖起來。他慢騰騰站起身,一手摸着腦袋,嗫嚅道,“回恩師的話,我……我今日頭痛惡心的厲害,腦子似乎麻木了,還沒寫出來!
不過,恩師其實對我應該最為放心,像是這樣的文章,換做平時,那定然會很快完成!”
聽楊金山如此說話,衆人都是面面相觑,心下不解。是呀,依楊金山的才學,寫出這樣的文章那不是小菜一碟嗎?可他傍晚時候還是精神抖擻的,如何現在就頭痛了,難道這裡面有什麼蹊跷?
周緻則不動聲色。
劉禹微微愣怔一下,說道,“好,既然你今日身體欠佳,那就明日将文章交來!”
“多謝恩師!”楊金山忙不疊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