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楊賀聰舉起拳頭就要打,可在距離尤大海幾公分的地方硬生生收住了,“我告訴你們倆,你倆就感謝部隊首長吧,這要是頭幾年,我非打爛了你們不可!倆孬兵!”
“班長,你這麼說話我有意見!”龍衛忽然大吼。
“嗯?”楊賀聰腦袋“嗡”了一下,差點兒沒反應過來,這個新兵還挺倔!
龍衛瞪着眼睛喊:“今天上午,确實是因為我和尤大海給全班、全連拖了後腿。可是班長不能因為這個就下結論說我倆是孬兵。我們剛下連隊,對環境還不适應,第一次比武,心情也緊張,這樣的情況下能出好成績嗎?作為班長,這時候應該鼓勵我倆、安慰我倆,跟我倆談談心什麼的,怎麼能這麼武斷地說我們是孬兵,又吹胡子瞪眼地要打人呢?好兵孬兵都是部隊訓練的結果,又不是天生的!”
“連長!”
一個老兵喊了一聲,衆人連忙回頭,連長齊宏斌正站在他們後面,剛才龍衛的話他全聽見了!龍衛和尤大海一看連長來了,也傻眼了,站在那裡發愣。
齊宏斌出乎意料地沒有發火,而是很平靜地走到龍衛跟前與他目光相對,甚至還微笑了一下,龍衛更慌了,低下頭看地上的鞋尖兒。
“你叫龍衛是吧?你叫尤大海?”齊宏斌問。
“是!”龍衛和尤大海連忙立正。
“嗯。”齊宏斌點點頭,又把目光轉向龍衛:“龍衛,你剛才對班長說的話,我都聽見了。聽完這些話,我突然打消了剛上操場時的念頭。我原本打算把你倆調出偵察連的,因為我比你們班長還懷疑你倆在新兵連體能考核時弄虛作假了!”
龍衛和尤大海下意識地低下頭,對方畢竟是連長,自己也确實作假了,更何況連長的眼神會讓人莫名其妙地産生一種恐懼感。
齊宏斌頓了頓,又說:“我喜歡能為自己找到理由的人。你剛才的理由不錯,很有說服力,你說好兵孬兵都不是天生的,我很認同。所以,我決定讓你倆留下來,但是你們要記住,好兵孬兵雖然不是天生的,但是也絕對不是用嘴說出來的。”
“是……”龍衛和尤大海紅着臉說。
“大聲一點!你倆要是娘娘唧唧的貨,就趁早别在我偵察連呆!”齊宏斌扯着嗓子吼。
“是!”龍衛和尤大海重新振作精神,用盡全身力氣大喊。
齊宏斌沒再說話,扭頭下了操場。
楊賀聰歪着腦袋圍着龍衛和尤大海轉了兩圈,把兩人盯得發毛。
“班長,你看啥呢?”尤大海沒底氣地問。
“我就納悶兒了,是連長吃錯藥了還是你倆腦袋上長花兒?”
說完,楊賀聰帶着老兵們也下了操場。
“哥,班長那話啥意思?”尤大海摸着腦袋問。
龍衛笑笑,拍着尤大海的肩膀說:“意思是說,咱倆暫時安全了!”
“真的?”尤大海高興了,嘿嘿笑着,“那咱們就可以留在偵察連了呗?”
“也可以暫時這麼理解。”
“為什麼是暫時呢?”
“因為連長剛才說了,好兵孬兵不是用嘴說出來的,這意思還不明白?他是要看咱倆的訓練成績。”龍衛說。
一提到訓練成績,尤大海的大腦袋又耷拉下來了,小聲嘟囔着:“早知道這樣,咱倆還不如去普通連隊呢。”
“胡說!”龍衛揚起眉毛,大聲地說,“我問你,咱們團哪個連最強?”
“當然是偵察連啊。”尤大海說。
“這不得了!”龍衛斬釘截鐵地說,“咱倆當初在新兵連不都商量好了,要當就當最好的兵,要進就進偵察連!”
“那咱們咋整啊?”尤大海問。
“練呗!”龍衛撒腿跑了出去。
尤大海琢磨了幾秒鐘,仿佛醒悟了過來,跟着龍衛就沖了出去。兩人在操場一口氣跑了好幾圈,全都癱倒在地上。
連部,齊宏斌皺着眉頭看着手裡的一打成績冊,楊賀聰站在旁邊,一腦門子的汗。
“你說,他倆有進步?”齊宏斌撇着嘴問。
“有。”楊賀聰大氣都不敢出,小心翼翼地說,“您看,這個尤大海,力量很好,扛着浸水的圓木就跟扛着根稻草似的。還有這個龍衛……射擊進步挺大。”
齊宏斌直接把成績冊拍在桌子上,瞪着眼睛說:“那有個屁用?扛圓木厲害,可他跑不遠,5公裡癱地上六回,我沒數錯吧?還有這個龍衛,你就看吧,凡是不費勁的科目,他準厲害,理論、條例、疊被子、擦廁所,他都能給老兵當模闆了。射擊成績是提高挺快,可咱們是陸軍邊防部隊,不是守碉堡的啊,體能不跟上能行嗎?楊賀聰,你小子可是全團模範班長,怎麼遇見這倆兵就沒轍了?”
楊賀聰漲紅了臉,低頭說:“連長,這倆玩意兒實在是……費勁。我以前帶的兵,那都是個頂個兒的好苗子,沒這麼費勁過。”
齊宏斌嚴肅起來:“這說明那天老苗跟你說的那些話沒有錯。這段時間我也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咱們偵察連現在确實存在這個問題:帶好苗子行,一帶一個準兒,可是缺乏針對這些差兵的訓練手段。說白了就是給咱一塊好鋼,咱能打成利刃;給咱一塊毛鐵,咱卻沒好辦法把它鍛造成好鋼。”
楊賀聰點頭表示認同,又說:“連長,我看咱也别耗那個神了,這兩人在咱們這兒練了一個多月了,放在别的連隊也算是中上等兵了,幹脆……”
“調兵容易,咱丢得起那個人嗎?”齊宏斌皺着眉頭說。
楊賀聰不說話了,兵是他選的,生怕連長又揭短。
齊宏斌琢磨了一會兒,忽然說道:“這兩人,咱們偵察連不能砸手裡。你回去通知他倆,把他倆給我調連部當通訊員來!”
“啊?”楊賀聰沒聽明白,直愣愣地看着齊宏斌。
“讓他倆給我當通訊員。”齊宏斌肯定地說,“你去通知他倆,現在就收拾東西給我搬過來。給我宿舍裡加個上下鋪,别的你甭管了,我去跟團裡說。”
楊賀聰明白過來,看來連長是要親自下手了,一溜小跑着回去通知龍衛和尤大海。這消息一出,不但龍衛和尤大海有點兒莫名其妙,全連的老兵們都搞不清楚狀況了,這兩人不會是連長親戚吧?
龍衛和尤大海背着背包,一起走進齊宏斌的單人宿舍。齊宏斌正靠在床頭看書,看他倆進來,指了指身後新加的雙層鐵架子床。兩人沒敢多話,忙着把背包打開,把東西全都布置好。一切收拾完畢,兩人又尴尬地看着連長。
齊宏斌擡手指了指對面的鐵皮櫃子:“最下面一層,打開。”
“是!”龍衛彎腰打開鐵皮櫃,裡面整整齊齊疊着好幾套新舊不一的沙袋。
齊宏斌放下書:“你們自己找合身的綁腿、綁臂、沙袋馬甲,都給我穿好。”
龍衛和尤大海也不知齊宏斌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隻得從裡面找到合身的沙袋往身上綁。那沙袋裡裝的是真正的鐵砂,綁在身上立刻有一種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齊宏斌看着他倆說:“從現在開始,除了睡覺洗澡,一秒鐘也不許脫下來。聽見沒有?”
龍衛和尤大海傻眼了,對視了一眼後,龍衛小聲說:“連長……我們不是您的……通訊員嗎?”
“對呀,沒錯。”齊宏斌說。
“那……”龍衛尴尬地指着身上的沙袋。
“這個不影響你們平時工作不是?”齊宏斌說,“你們要是不願意當通訊員,我可以找别人,有的是人想着法兒來呢。你們要是不想當通訊員,就去炊事班喂豬吧。”
“别!”龍衛吓了一跳,連忙捅了尤大海一下,“報告連長,我們服從組織安排,堅決完成任務!”
“這話才算提氣!”齊宏斌站起身來,伸了伸腰,問,“下午你倆有安排嗎?”
今天是周末,但新兵外出是有限制的,龍衛和尤大海以為連長要帶他們外出――早就聽說通訊員就是連長的勤務兵,連長去哪兒跟到哪兒,兩人有些興奮,連忙齊聲喊:“沒有!”
“那好!”齊宏斌指着操場說,“跟我跑步去!”
徒手跑跟負重跑是有很大不同的,對龍衛和尤大海這兩個連徒手跑都費勁的兵來說,全身綁着沙袋就像是在受刑,一開始兩圈兒兩人為了不在連長面前丢面子,還能跟得上,最後越跑越慢,基本上是拖着腿跑了。齊宏斌急了,從旁邊的樹底下折了一根樹杈子,跑到他倆後面,專挑兩人沒綁沙袋的大腿後彎兒和腳後跟抽,疼得兩人哎呀哎呀的,不得不拼命跑。
尤大海老實,忍得住,龍衛可受不了,這對他自尊心可是個嚴重的打擊。跑到第五圈,龍衛一屁股坐到地上,喘着粗氣吼道:“連長……你不能這樣,你……你體罰戰士!”
“少他媽給老子扣帽子!有種你告我去?要不你就别在我偵察連呆!”齊宏斌卯上了勁,瞪着眼睛吼道。
“龍衛,跑吧!”尤大海見齊宏斌生氣了,在一旁小聲提醒龍衛。
“我跑不動了!”龍衛幹脆耍賴躺在了地上,瞪着眼睛沖齊宏斌喊,“沒你這樣的!你要是存心趕我們走,我們也不賴着你……好連隊多着呢!你拿個樹枝抽我們算什麼事兒啊?”
“就等你這句話呢!”齊宏斌仿佛高興了,把樹枝一扔就往操場下走,“趕緊收拾東西,告訴我你們想去哪個連,我風格發揚到底,去給你們引見。”
龍衛剛才那話是詐連長呢,當兵就在偵察連是他的主張,這念頭比尤大海還堅定呢,卻沒想到齊宏斌不吃這一套,扭頭就走。龍衛急了,連忙爬起來:“跑就跑,好像我跑不動似的!”
兩人又連滾帶爬地往前跑,齊宏斌也不走了,站在操場邊罵:“龍衛你個小犢子,跟誰耍心眼兒呢?我就原諒你這一回,下回再他媽用離開偵察連要挾我,我立馬讓你滾蛋!你當我求着你留下呢?我是怕你們倆去了别的連隊,一說是我偵察連下去的,給老子丢人!”
龍衛不說話了,實際上他也說不出話來了,那張嘴加上鼻子連喘氣都不夠使呢。跟尤大海相互攙着又跑了兩圈,這次是真跑不動了,兩眼直發黑,就想往地上躺。
齊宏斌火了,讓路過的戰士跑回去拿了兩根背包帶,沖上去往龍衛和尤大海脖子上一套,他一手一根,拽着就跑。龍衛和尤大海想掙紮,可不知為什麼,就感覺齊宏斌兩隻手跟加了馬達似的,使勁拽了拽,根本拽不動,不跑脖子又疼,隻得哎呀哎呀地在操場上掙紮着。
“老趙,這個齊宏斌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團部大樓裡,政委任何春推開窗戶看着操場上的齊宏斌三人,扭頭跟團長趙剛說。
“我早看見了。”趙剛一邊翻文件一邊說,“你就讓他練練吧,還不算過火。”
“你就慣着那小子吧。”政委笑了。
趙剛也笑了,跟政委一起站到窗戶前:“有時候就是這樣,帶兵的要愛護戰士是不假,但咱畢竟是邊防部隊,不是保育院,要達到絕對不體罰戰士其實是不現實的,尤其是偵察連,有時候對戰士殘酷一點,未必不是另外一種愛護啊。齊宏斌跟前些年比有很大進步,他知道把握一個度。”
“連……連長,我……求你饒了……我們吧,實在……實在不行了!”尤大海雙手抓着背包帶,邊跑邊掙紮着說,就像在說臨終遺言那麼難受。
“怎麼?你求饒了?龍衛呢?”齊宏斌正跑得帶勁,頭也不回地問。
“有種……你……就……跑……死……我……”龍衛喊完,當場暈了過去。
“這可咋整啊?連長,他……他暈過去了……”尤大海面無人色地喊。
齊宏斌沒說話,撒開背包帶,扛起龍衛就往衛生隊跑,那步伐那速度就跟扛着根稻草似的,尤大海死也沒追上。
龍衛夢見自己跑死了,被一群小鬼兒拽着送進閻王殿。閻王問他:“咋整的?”龍衛回答:“跑死的。”閻王說:“有怨言不?”龍衛說:“有,齊宏斌那個王八蛋太不是東西了!我跟他無冤無仇的,就是他手底下一個新兵而已,他下這樣的毒手,至于嗎?”閻王大怒:“你他媽的都死了還目無領導?先拖下去打一頓,然後轉世成一隻生活在狼群間的兔子,天天跑!”
龍衛吓醒了,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沒變成兔子,正躺在病床上打着點滴,尤大海則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哥,你醒了?”尤大海高興地喊,“醫生說你虛脫了。”
是虛脫了,龍衛感覺自己渾身酸疼,軟綿綿的一動不想動,腦海裡突然又出現了齊宏斌,忙着問:“連長呢?”
“回去睡覺了。”尤大海強忍着悲痛說,“說讓我看着你睡一會兒,晚上還得加練呢!”
“媽的!”龍衛真急了,殺人不過頭點地,齊宏斌也太不是人了吧。他怒罵着想起來,想去找齊宏斌拼命,可惜身上一點力氣也沒有,罵完就眼冒金星,差點又暈過去。
“你還有力氣罵人呢?”病房門推開,一個女護士推着小車進來,面色平靜地看着龍衛,拿起一瓶藥液,“偵察連二排五班的,龍衛,對不對?”
“對……”龍衛絕望地說。
護士上來給他換藥,收了空瓶,又換上新藥,邊換邊說:“你好好休息吧,哪兒那麼大脾氣呀?偵察連的來衛生隊還不是常事兒?”
“常事兒?”龍衛吃驚地看着護士,“大姐,您的意思是說……我這情況挺普遍?”
“别叫大姐,叫同志叫班長都行。”護士笑了笑,說,“你剛下連吧?新兵連的時候沒人跟你說偵察連的兵不好當啊?你們那個齊……算了,你趕緊休息一會兒。”
護士話沒說完就走了。
“哥,咱們下一步咋整?”尤大海有些凄慘地問。
“兄弟,你别老哥哥的了,叫我龍衛或者同志吧……”龍衛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老齊,你那倆通訊員練得怎麼樣?”指導員包星海推開齊宏斌的宿舍門問,“我一回來就聽說了。”
“這事兒沒跟你商量呢。”齊宏斌有些抱歉地說。
包星海笑着擺擺手,兩人合作多年,這些事情倒是不用那麼客氣。齊宏斌又苦笑着說:“練暈了一個,在衛生隊輸液呢。”
“循序漸進吧,你可别又闖禍。”包星海伸手接過齊宏斌遞來的煙,點着,又說,“這兩人有沒有希望?”
齊宏斌左右看了看,湊過來笑着說:“你還别說,楊賀聰那小子整天因為選錯人上火呢,我倒覺得他這回眼光不錯。那個尤大海,身體素質原本就不錯,就是農村來的,平時沒怎麼練過而已,稍微整整就差不多了。那個龍衛……嘿嘿,頗有些我當年的風範。”
“嗯?說說!”包星海來了興趣。
齊宏斌說:“倔!死倔死倔的!越壓他越不服氣!”
“這算優點算缺點?”包星海笑着問。
“這得看怎麼把握這個度了。這樣的人,不怕你壓他,怎麼壓保準壓不折。你還不能老打擊他,得利用他這個倔性子,關鍵是看怎麼引導他。他越不服氣,你越要讓他服氣,就跟磨刀似的,你得磨他!這個龍衛,嘴貧,得理不讓人,你還不能被他用話給将住。楊賀聰就玩兒不轉他,因為說不過他。還有,這小子是個聰明人,喜歡玩兒小聰明,你還得及時把控他……”
“我怎麼越聽越糊塗啊……”看着齊宏斌像鑒賞藝術品似地描述龍衛,包星海皺了皺眉頭,“聽你這麼說,這個龍衛有點兒複雜呢。一般脾氣倔強的人,不會油嘴滑舌耍小聰明啊。”
“偏偏就遇見這麼一位。”齊宏斌笑着說。
“報告!”門外傳來兩聲喊。
齊宏斌連忙示意指導員别往下說了,扭頭喊了聲:“進來!”
龍衛和尤大海走進宿舍,看見包星海也在,連忙又敬禮,包星海站起身來:“你們聊,我還有點事。”
眼看着包星海走了,龍衛有點兒欲言又止的,又看着齊宏斌,眼睛一翻,沒說話。
“沒事兒了?”齊宏斌沖龍衛努了努嘴。
“報告連長,一時半會兒死不了!”龍衛一個立正,說的話可帶着刺兒,也沒理會尤大海在一旁給他遞眼色。
齊宏斌并不以為意,很認真地點點頭:“那咱們晚上繼續吧?”
“連長……”旁邊得尤大海小聲說:“要不……就讓龍衛休息休息吧,我……我跟您去。”
“講義氣,很好!”齊宏斌似笑非笑地點了點頭,又看着龍衛,“龍衛,你呢?要不要休息休息?萬一累死了可怎麼辦?”
齊宏斌要是不說最後一句話,龍衛還真想休息休息,下午虛脫剛輸完液,晚上哪兒有精神,可他這麼一說,龍衛又來氣了,脖子一挺就喊:“累死了我願意!走!”
“夠硬氣!很好!”齊宏斌指着床上的沙袋綁腿說,“綁上吧?”
兩人賭着氣又綁上全套沙袋,跟着齊宏斌到了操場。第一圈兒仨人齊頭并進,第二圈齊宏斌拉開100米,第三圈兒龍衛就堅持不住了,尤大海推着他跑,第四圈尤大海也夠嗆了,兩人又恢複到連滾帶爬的程度。
第五圈,龍衛又暈倒了。
齊宏斌皺皺眉頭,這次沒動,命令尤大海把龍衛背衛生隊去,自己下了操場。
“龍衛,你沒事吧?你……你堅持一下!堅持一下!衛生隊馬上就到……到了!”尤大海半背半拖着龍衛往衛生隊跑。
“放下我!”龍衛忽然說話了。
“嗯?”尤大海吓了一跳,連忙放下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