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炘念一隻腳在門後頂着防止對方突然闖進來,打開一條門縫往外看,居然是張鈞婷。
“張主管?”沒想到張鈞婷會來找她,剛剛才放松警惕想讓對方進來,忽然覺得張鈞婷的表情十分古怪,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遊炘念心中一顫,這眼神似乎在哪兒見過?張鈞婷成天一副憂國憂民的樣子,絕對不會有這種表情。
“小胖子。”張鈞婷手臂抵着門,将門推開,“淵頤讓我帶你過去。”
“??”遊炘念詫異,張鈞婷走進屋子,道:
“行李收拾好了嗎?就這些?”
遊炘念好半晌才猶猶豫豫地開口:“臨……邛?”
張鈞婷回頭,輕挑眉峰笑:“喲,還真認出來了?”
“你附在張鈞婷身體裡?”就算猜對了遊炘念還是很吃驚,也有些不安,“為什麼……她死了?”
臨邛塌了塌肩膀:“借屍還魂那是你們這些沒得道的小鬼才做的事,本王不屑。那晚正巧遇見這女人,發現她和我八字相合。今日淵頤不便外出,但還惦記着你,讓我自己過來。”
張主管沒事就好……雖然遊炘念并不是個熱心腸,但她還真不想張主管出事。
“你來做什麼?”還未等臨邛開口,遊炘念又追了個問題,“傅小姐生病了?”
臨邛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道:“着了風寒不好好歇着,又招魂,能不生病麼。淵頤說你今天要搬到工作室去,怕你一個人拿不了行李,就讓我來了。啧,早知道就這倆包,我還不如在家多睡會兒覺。”
“我要搬去你們工作室?我自己怎麼不知道?”
臨邛指着她的行李:“不然?”
遊炘念:“……”
職業神棍就是職業神棍,還玩兒掐指一算!她是打算搬出去,可還沒想好落腳的地方,沒想到傅淵頤都給她安排好了?
“自個兒拿吧,我去把這姑娘的車開過來。”臨邛轉身要出門,和挂在門口的玉卮對上眼。兩人互相看了好幾秒,臨邛轉身對遊炘念說:
“你确定要帶上這煩人的寵物?”
玉卮怒道:“誰是寵物混蛋!”
臨邛雙手一夾竟能夾到玉卮的鼻子,玉卮瞬間滿臉通紅,撐着手臂想把她推開,但她如何能碰得到人類身體?
“放……手……”玉卮扁着聲音罵道,堂堂百鬼之王竟這麼幼稚!
臨邛滿意地拍拍她的臉道:“姐姐我叱咤妖界掃蕩冥府時你還在向你娘讨奶喝呢。乖乖當隻小寵罷。”
玉卮捂着發紅的鼻子怒視臨邛離去的背影,腦内閃過刀槍棍棒斧钺鈎叉。
“芳芳!你真的要搬去那工作室?!那鬼王還不得欺負死咱們!”玉卮控訴,卻見遊炘念正咬着唇——哪來的嬌羞情緒?
遊炘念的确有些意外。
當她向傅淵頤要醫院證明時,傅淵頤倒一句沒問,絲毫不好奇,結果今兒就差臨邛來接人了。
如果要搬出去住還真是一筆讓她頭疼的開銷,到現在為止王芳被她刷爆的信用卡還沒還清錢款。
說不準傅淵頤到底是太聰明還是真會點兒預知未來的能力。但在煩惱的當下有人早已料到這坎,并悄聲無息幫你把坎給填平的感覺……也挺不錯。
遊炘念拎了包下樓,臨邛把張鈞婷的車開來。
臨邛在車窗地向她晃了下腦袋,示意她上車。玉卮躲在遊炘念的身後一同上來,不知道捂鼻子好還是護耳朵好。
臨邛将車啟動,一腳踩下,車“嗚”地一聲拐了大彎飛馳出去。
“在酒店裡要限速!”遊炘念緊握扶手,身子被甩成了s型,大聲提醒,“而且你這是借用别人身體!别胡來!”
臨邛從後視鏡裡瞥了她一眼,歪歪嘴角吐一句:“麻煩。”将車速降了下來。
遊炘念回頭一看,玉卮呢?嗯?
車漂移的時候玉卮沒來得及動彈,被遺落在了員工宿舍樓下……
找回了敢怒不敢言的玉卮,臨邛帶着她們來到國泰金典。快到目的地的時候遊炘念問道:“這附近有藥店嗎?”
臨邛道:“家裡都有藥,你需要什麼直接拿就行。”
“傅小姐吃過藥了嗎?”
原來是擔心淵頤?臨邛說:“她吃過了。不是什麼大毛病,她體質不好經常生病,睡幾覺就好。”
遊炘念本就對傅淵頤因為她淋雨而感染風寒很過意不去,但也太習慣表露關心,隻淡淡地“嗯”一聲。
林澤皛出去談生意了,工作室一樓沒人。
遊炘念進屋時窗簾也是拉上的,隻是牆角放着一盞落地燈,不至于看不清路。
臨邛帶她上樓,指了最南邊的卧室道:“你就住那兒吧,早上已經收拾出來了。”
“謝謝。”
臨邛把卧室的鑰匙給她,不耐煩地自言自語下樓:“還要把身體送回去,真是麻煩……”
遊炘念看了一眼二樓,二樓雖然沒一樓寬敞,但有四間房,最北邊有扇玻璃門,隐約可見是間書房。
臨邛一走,寬敞的屋子裡安靜得像墳地,也不見傅淵頤的身影。
遊炘念開門進屋,這屋很寬敞,三十多平,電視寫字台書櫃,還有一張海床。落地窗邊放着一個鐵藝落地花架,花架上隻擺了一盆茉莉,其他空間似乎在等待她的填充。
屋内幹燥溫暖,茉莉花的清香倒是讓人很舒服,立即就對房間親近了些。
玉卮還在屋内轉圈,遊炘念把行李一放抱出電腦,上網搜索“江山傳媒”。
江山傳媒就是劉可家開的公司,主攻影視制作宣傳。
是的,她要應聘進公司,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隻有貼在劉可身邊才能有可能找到最佳時機,取她心頭皿。這是最有效快捷的方法。
上了幾家招聘網站,看江山傳媒的招聘時間最早都是半年前的,遊炘念抱着試一試的心态把簡曆投了出去。
如果江山傳媒已經不招人了呢?遊炘念得再想planb。
搬到國泰金典這兒住了三天,沒收到面試電話,沒見到傅淵頤,沒見到林澤皛和臨邛,甚至一位上門的客人都沒有。遊炘念和玉卮兩人大眼瞪小眼,有些慌。
偌大的房子,死氣沉沉。
遊炘念回到人間之後難得這麼清閑,不上班就不動彈,王芳的身體一直在衰弱,股市收盤她就到一樓的健身房裡跑步、練力量。
上稱一稱,165斤。
離上次稱體重才過了幾天,又瘦了5斤。王芳的身體不知道還能用多久,想到每次采集心頭皿就要消耗她兩個月的時間,急躁的情緒一直蒙在她的兇口。
第三天中午吃過外賣後遊炘念覺得不能再這樣浪費時間下去,她得主動出擊。
用一樓打印機打印了一份簡曆,遊炘念穿戴整齊,往江山傳媒出發。
“應聘?”
江山傳媒的前台放下手中的化妝鏡,詫異地看着眼前的胖子。
“你應聘什麼職位?”
遊炘念道:“經理助理。”
“經理助理?”上個月經理助理分明剛剛入職,怎麼又來了一個?
“稍等,我去問一下。”正好今天那位大小姐經理來公司,去問問她是不是先前的助理用得不順手,又想換人了。
“我沒有預約。”遊炘念知道她要做什麼,叫住她,遞上自己的簡曆,“我很喜歡咱們公司,投了簡曆到公司人事的郵箱,但是人事沒回複。不知道是我資曆問題還是其他什麼原因……我真的很喜歡咱們公司,公司制作的所有電影我都看過,所以想親自來争取一下。”
前台看着遊炘念表情複雜。她知道人事對這種自告奮勇的應聘者都比較好奇,通常都會見一面。可對于她來說很不喜歡應付這種人。
“知道了。”前台說,“那你也等一下,我去問問吧。”
“謝謝你。”
遊炘念多少有些忐忑,她沒應聘過,雖然應聘中的一些小陰謀她清清楚楚,但缺少實戰會對信心産生影響。如果這回應聘泡湯,再用什麼辦法接近劉可?要知道,接近目标并不難,路人都可以做到,但想要影響對方心情,甚至達到情緒巅峰的話絕對不是一件容易事。更何況,這次她可露臉了,再想接近難度會更大。
前台站在經理室前敲門,敲了兩下屋裡低沉的對話聲停了下來,劉可有些不耐煩地問:“誰啊?”
“劉經理,外面有個面試的。”
“面試的找hr!”
前台頭皮發麻:“那個……是要面試您的助理,您不是說過助理這個職位您得親自面試……”
話還沒說完門“唰”地一聲被拉開,前台吓了一跳,本能地後退。劉可長長的頭發遮去了半邊臉,黑眼圈沉在滿是皿絲的眼睛下,左手吊在兇前,往前台望了一眼,見一個胖子坐在那兒。
劉可極度不耐煩地吼道:“我有沒有助理你不知道?!面試個屁!你這裡面裝的是豬腦嗎!”
劉可用右手“啪啪啪”點在前台的額頭上,把她五官都吓得往後挪。
“我……我知道了,對不起打擾了……”
前台立即轉身快步離開,心裡恨透了那個來面試的胖子!都是她的錯!
劉可把門關上,深吸一口氣,坐了回來。
“實在不好意思,咱們接着說吧。”劉可一改剛才的狂躁,為沙發上坐着的那人倒去已經涼了的茶水,換了杯熱的來,接着說,“這段日子……大概從四個月前我就一直很倒黴。其實誰都會有倒黴事,如果隻是一兩件我也不會放在心裡,認了就是,但很奇怪這倒黴事沒完沒了,上個月我摔斷了左手,這個月和那朋友分手了,這麼多個月了沒消停過!要不是三天前遇見的那事兒我也不會想到找您。真他媽的見鬼了!”
似乎說到一個讓她自己很忌諱的詞,劉可頓了一頓,偷偷環視周圍後小聲問道:“傅小姐,你說……世界上真的有鬼嗎?”
傅淵頤笑道:“既然你找我,說明你自己也是信幾分的。”
劉可摸着自己的膝蓋:“不瞞您說,我真不太信。你知道如果人信鬼神,很多事就做不了。膽小了連夜路都不敢走。我自認為膽子挺大,可是……”她擡手抓了抓眼前的頭發,“膽子再大我也接受不了這個。”
劉可将頭發往後撩,被蓋住的半張臉暴露出來。從眉毛到鼻翼,深深的三道皿紅觸目驚心,一看就是被指甲尖銳的女人撓的。
“傅小姐你看見了嗎!我可沒和人打架,就是在家睡了一覺第二天起來成這樣了。”劉可回憶起來還有些後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