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州南部,桂陽郡。
桂陽太守趙範此刻正在府衙中急得如油鍋上的螞蟻,在廳中轉來轉去的沒有半刻清靜時候。這桂陽因為離襄陽最遠,而且相對的開發程度也比較差,所以一直以來荊襄的行政中心對這裡都不怎麼感冒,劉表健在時也就是讓趙範處理好當地的政務,每年再上繳相應的糧米也就行了。換句話說是那種“隻要你不出什麼事,我也懶得去理你”的情況。
劉表故去後引發出大大小小的事情很多,接着便是荊南四郡的半自立狀态。關于桂陽的半自立狀趙範也有他自己的苦衷。其實趙範這個人還是比較有自知之明的,他知道自己做不了什麼大事,雖然是一郡郡守,本身也并沒有什麼實力可言,自保最好的方法還是依附于荊襄的當權者,所以他根本就不想鬧什麼自立。
可是在劉表死後,劉備與劉琦在襄陽屁股都還沒能坐熱就被曹操趕走,之後雖然也算是在老曹的安排下平穩了半年,可誰知道前幾天老曹會在赤壁慘敗,被孫劉聯軍打回許昌?接下來荊襄到底會落入誰手誰都說不清,可憐的趙範都不知道該依附于誰。
接下來零陵、長沙、武陵先後自立,三郡郡守都以一方諸候而自居,要是趙範不跟風自立的話,首先在所謂的政治地位上就矮了半截,鬧不好另外三郡就會用政治地位來壓他……老子官比你大,你官比我小,你當然得聽我的!
你說投靠就投靠吧,占了地盤後趙範能不能被容得下,小命能不能保得住這些先不去論他,最要命的是趙範知道三郡郡守也不是什麼好鳥,手上的實力比自己強不了多少。真等到荊州北部的大局定下,當權者發兵來襲,就這四郡能擋得住才怪了。與其先矮了一截之後又要再矮一截,不如幹脆先強撐起一點臉面,這樣在日後應對大BOSS的時候好歹還有點進身的本錢。于是乎趙範就咬了咬牙,和其他三郡一起鬧了自立。反正從地理位置上來說,桂陽離襄陽這個中心點最遠,他是有足夠的時間來觀望戰局再作出選擇的。
可是沒想到的是……
“陸仁在夷、泉兩州不老老實實的呆着,派兵來打我幹什麼?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
就在數日之前,桂陽的東南方向突然出現了陸仁的幾千精兵。而這幾千的精兵也沒什麼堂而皇之的理由,直接就挑明了說是來攻占桂陽。趙範的眼光一直注意着北面,東南方這一下突然殺将出來把他鬧了個措手不及,慌忙中聚起城中的七、八千雜牌軍,由手下的陳應、鮑隆這兩員大将帶隊迎擊。隻是這仗不打還好,一打就打得趙範頭皮發麻。對方大概也就是出動了三千先鋒,僅僅一次沖鋒就打得桂陽守軍潰不成軍。陳應被甘甯一箭射死,鮑隆則死在亂軍之中,近八千的守軍隻有三千來人逃回了城中。
現在桂陽城被對方圍住,卻又圍而不攻,趙範也不知道對方是想幹什麼。不過趙範現在已經有了想出城投降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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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的甘甯軍營大帳中。
“元直老弟,這桂陽城已和一座空城無異,為什麼你不讓我一口氣把它給攻下來?”
徐庶正用刀削下一塊烤肉塗抹香辣醬料,聽見甘甯的問話後笑道:“興霸兄,根本用不着啊。這桂陽郡守趙範我昔日投到劉表帳下時曾見過幾次,才幹是不怎麼樣,不過也算得上是個挺忠勤的人,就是為人比較膽小怕事。日前我們僅僅一戰就打得他潰不成軍,兩員大将也一并陣亡,我诂計着這趙範現在已然膽寒。為了免去些不必要的損失,我們現在隻需吓而不是要打。”
甘甯道:“吓?吓得他出城投降?”
徐庶點點頭:“正是!這幾日我們隻需時不時的去城下叫罵一番,作些耀武揚威之态,讓他好好見識一下我們是如何的兵強馬壯、裝備精良便可,相信不出三天趙範便會被我們吓破了膽,乖乖的開城投降。如果硬要攻城也無不可,隻是我擔心他會作困獸之鬥,那我們怎麼樣都會有些不必要的損失,最重要的是我怕另外三郡聞知此間戰事後會想來撿便宜。
“零陵、武陵、長沙這三郡的兵馬怕我們當然不怕,隻是沒必要的仗又何必去打?再者主公一再交待,我們的目标僅僅是桂陽一郡而已,其他三郡不去動他。主公這樣要求自然有他的打算,我推算了一下是主公想盡量多保存點實力,必竟下一步我們還要攻取交址的。這桂陽一戰說穿了不過就是一道餐前小點,給我們練練手,讓士卒們多點實戰曆練而已。我也知道興霸你覺得打得不過瘾,可是為了主公的大計你就先忍忍吧,反正交址一戰肯定會是由你統軍出征,到時你自然可以打個痛快。”
甘甯颌首道:“元直說得是!那明日我就去再城下吓吓趙範,逼他盡快投降。”
一盤香噴噴的烤肉送到了甘甯的面前,徐庶笑道:“來,試試!這五香烤肉可花了我不少心思,上面的醬料更是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還有這頭大肥豬,好不容易才從附近的村莊裡買來的。主公吩咐過我們如非必要不可擾民,我們這一路也都與百姓秋毫無犯,可是大軍壓境跑的還是不少。為了買這頭豬,我還特意讓我的侍從在村裡等了一整天,同時還派人出去尋找勸說百姓,明告不會傷害他們,這才買回來的。唉,這一路上全是啃壓縮餅幹,嘴裡都快淡出鳥來了。”
甘甯不客氣的接了過來道:“都說君子遠庖廚,可是這頭豬我看元直你興緻勃勃的擺弄了半天,會不會有些自損身份啊?”
“君子?”
徐庶鼻哼了一聲,用竹簽叉起一塊送入口中,一邊嚼一邊道:“真君子當行事無愧于天地。若是被那些繁文缛節束縛住,真正又能做成幾件事?若是小小心心的去留意那些世俗雜念方能稱之為君子的話,我到甯可去學主公的‘甯為真小人,不作僞丈夫’……你吃不吃?不吃我可全包了。”
甘甯忙不疊的縮手,徐庶去搶食盤的手就落了空,甘甯豪爽的笑道:“說得好說得好,元直你這些話可真是說到某心裡去了。以前我也和你一樣投奔過劉表,可是那劉表看上去雖然頗有君子之風,實際上除了會舞文弄墨、把玩些詩辭歌賦之外什麼事都做不成,背地裡還嫉才妒能,總是防着人……喂喂喂,徐老弟你給我留點兒!你以為這一路就你一個人嘴裡淡出鳥啊?我還不是和你一樣光啃幹糧來着!唉,就是行軍打仗的時候不能喝酒!”
一旁的鄧艾見到這般情形無言退開,不多時卻又轉了回來,手中多了兩個水囊,遞送給二人後鄧艾道:“臨行時師傅交待過我,說二位在一起的時候肯定少不了酒水助興,隻是在戰局未定之前會嚴守軍律滴酒不沾。如今看來戰局已定,師傅交給我的這些好酒可以交給二位了。”
“哦――還是主公有心啊!”
甘甯與徐庶大喜之下接過來,剛想擰開蓋子,鄧艾平靜的出聲制止道:“戰局雖定,也請二位适量,以防意外。待真正攻下桂陽,在府衙中開懷飲宴,小子絕不多言半句。”
徐庶很欣賞的點了點頭,用肩膀撞了一下甘甯,豎起三根手指道:“三口!多飲半口便是有負主公重托。”
“行!正合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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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吓,我吓,我再吓!
甘甯吓唬了趙範兩天,到第三天頭上趙範可真的再也受不了了。那邊甘甯才剛剛喊出要趙範開城投降的話,這邊趙範反到如釋重負一般,急急的趕去府衙取了印绶,再趕回來打開城門,手捧印绶出城投降。
接下來甘甯負責士卒的受降,徐庶則負責政務方面,各有各的分工。不過徐庶記着陸仁的吩咐,讓趙範把其兄嫂領出來看看是不是美人。趙範就算是萬般的不情願也沒有辦法,隻好領着徐庶去見上一見,誰讓自己的小命在别人手裡呢?
領出一見,徐庶也吃驚不小。這樊氏不過二十三、四歲的年紀,生得果然是國色天香,論容貌氣質或許隻比糜貞、趙雨這一級别的美女稍遜一籌。這會兒徐庶歪起了腦袋,眯眼外加捋須,誰都能看出來他是在打什麼鬼主意。
一邊的趙範現在是一張苦瓜臉。對于樊氏這樣的美人,說趙範沒動過心那是騙人的,隻是趙範迫于禮教,人又比較膽小,所以就一直沒敢做過什麼動作。現在自己成為階下囚,那邊的徐庶又是一臉的陰險相,心中不由得暗想道:“現在怎麼辦啊?我曾經答應過嫂嫂,為她尋一個達到要求的男子好改嫁。可是現在……唉!”
眼望着徐庶開始走動,趙範真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唯一指望的就是徐庶他們得了人不會殺他。不過徐庶在走到樊氏面前後隻是正色一禮道:“趙夫人受驚了。請放心,我夷、泉軍兵絕不會做些搶男霸女之事。冒然請見,實是事出有因。”
樊氏平靜的看了徐庶一眼道:“成王敗寇,古之常例。如今既已成禽,妾身又能再作何論?徐中郎如此以禮相待,妾身實不敢當。”(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