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踏入了建安二十年的五月。
入夏之後天都亮得比較早,所以此刻雖然隻是早上的六點來鐘,天卻已經基本大亮,而在夷州的某個工程營地,炊煙已經在袅袅升起,營地中也已經有一些早起之人在營地中輕聲走動,作着一些晨練活動。
大概到了七點左右,營地的起床号響起,這才算是正式的将整個工程營地喚醒,區别隻在于有的人聽到了起床号之後馬上就爬了起來,有的人則是還賴在床上,享受着起床之前最後卻也最舒服的那幾分鐘賴床之舉。反正這裡是工程營地,并不是正式的軍營,管得沒那麼嚴,隻要你在吹響集合号的時候趕到集合點就行了。
而現在距離集合時間還有三刻鐘,你就算是再賴一會兒床,隻要等會兒動作快一點,也足夠你吃完早飯再趕到集合點的了。
且不提少量貪舒服而賴床的家夥,畢竟大部份的人在聽到起床号之後就離開了床榻,作了一些洗漱之後就趕去食堂領取早飯。今天的早飯是不限量的白粥鹹菜,然後就是每個人還有定量兩個饅頭……是現代的白面饅頭,不是諸葛亮在南征的時候搞出來的祭品饅頭。現代的饅頭是常見的食品,諸葛亮整出來的除了是祭品之外,用現代人食用的角度來看,應該說是肉包子或者是肉夾馍才對,當然你崇洋的話,認為是古代版的漢堡包也行。
吃飯的時候有人在食堂中巡視,當看到有人沒把食物吃完就想離開的時候,巡視的人就會上前攔住,告誡雲“不要浪費食物”,然後當那人把剩下的飯都吃完。當然,如果隻是剩下半個饅頭什麼的揣在身上,準備在餓了的時候啃兩口還是可以的,至少就有不少人會在饅頭裡塞上幾根鹹菜再小心的包好放在身上作為備用的幹糧……
好吧,這裡其實就是夷州的一個遼東兵集中營。提到“集中營”這個詞,卻也别和二戰時期的某個臭名昭著的小胡子搞出來的集中營挂上勾,至少陸仁可沒有那麼冷皿和殘暴。
這個集中營雖然有管理戰俘的性質,但更多的還是偏向于工程隊。三個月前陸仁在将兩萬多遼東降俘分成了大小不等的十幾支,分派到夷州的一些需要人力的地點進行勞動工作。而陸仁對這些遼東降俘也履行了自己當時的承諾,隻要他們好好的幹活,吃的喝的不會少了他們的,而且還可以拿到相應的工錢,同時每旬還會給一天的休假。
這麼說吧,陸仁對這些遼東降俘,除了在人身自由上有一定的限制之外,基本上就和一般的工作人員沒什麼分别。而這樣做的結果,就是很快的讓這些遼東降俘都安下了心,然後在各個工程點安安心心的工作。再說句不客氣的話,他們現在吃喝得比在遼東都好,休假的時候還能在夷州兵的組隊安排之下去附近的村鎮小小的休閑一下,日子還是過得很不錯的。
起床号之後的準備與用飯時間很快就過去了,當集合号響起的時候,分派在這裡的一千多遼東降俘也都齊齊的來到了集合點,當初選出來的伍長、什長之流也在及時的進行點到工作,很快就确實沒有人員缺席。隻是這一千多人站在這裡,也不知道今天會有什麼工作安排給他們。
事實上,在幾天之前他們這頭的工作就已經完成,剩下的就隻是一些打掃衛生、清理殘物的收尾活了而已,很多人在這幾天裡都是呆在營房裡閑着沒事做,要麼去球場上打打球,要麼就是幾個人湊到一塊兒打打牌,到點吃飯再到點睡覺。
正因為如此,大多數的人都認為今天在集合點到之後,就可以回營房裡去接着睡覺休聊或是打牌玩球,卻不料在點完了到之後,司管這裡的大工頭站上了高台,向着這一千多人大喊道:“各位遼東的兄弟,你們到這裡已經三個月了,而且這裡的活兒好幾天之前就已經完工,大家也給自己賺到了幾天的休息時間。現在給一個時辰的時間,讓大家回去收拾自己的東西,一個時辰之後再在這裡集合,然後再開赴基隆!”
這一千多遼東降俘當時就轟的一聲議論開了,大工頭在高台上召了好一會兒的手才讓衆人安靜了下來,這才接着道:“莫要驚慌!陸夷州當初向你們承諾過就是留你們在夷州三個月,現在三月之期已滿,大家又一直在認認真真的幹活,沒有犯過什麼錯,所以陸夷州決定履行承諾,送各位兄弟回遼東去。現在要你們去收拾東西,就是要準備送你們回去了。好了,先這樣,解散!”
一聲“解散”之後,大工頭就離開了高台,剩下這一千多遼東降俘在那裡議論着。能回家當然是好事,不少的遼東降俘都興奮不已,但也有不少人很是疑慮。
三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并不短,因為三個月的時間在很多時候已經足夠一個人适應一個地方的生活了。老實說,他們這三個月雖然累了點,但小日子過得還是不錯的,而且也已經喜歡上了夷州的很多事物。現在突然要他們離開,總讓他們覺得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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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支遼東降俘工程團的人數有多有少,其工作地點距離基隆也是有遠有近,但在陸仁這頭的安排之下,兩萬多的遼東降俘都在五月初三之前回到了基隆這裡的集中總營。
此刻陸仁就坐在辦公室中,處理着一些相關之事。寫寫畫畫了一陣,陸仁把筆放到了一邊,擡頭向荀彧笑道:“荀公,公孫恭和公孫淵這麼個鬧法,我們現在把這兩萬多遼東降俘放回去,算不算是給他們來了個火上澆油?”
荀彧這會兒是很沒有形像的抱着個椰子,插了支蘆管在吸椰子汁……跟着陸仁混得久了,沒啥外人的時候形像這東東完全可以扔去一邊。再看荀彧随手擦了擦嘴,笑道:“應該算吧!當時公孫淵帶出來的可是遼東的三萬精銳,西塞山一戰就賠光了,公孫淵自己隻是帶了百十來騎繞道逃回襄平,公孫恭會不抓着這個事大作文章才是怪事。”
公孫度和公孫康死後,公孫恭接任,但公孫恭有點難以服衆,公孫淵心中不服,所以二人之間早有争權之鬥。大緻上來說,公孫恭是弱主,而公孫淵是強臣,但在這一時期這倆貨的集團實力相差不算太大,公孫淵的勢力雖強于公孫恭一些,卻也無法直接把公孫恭給幹掉。再在原有的曆史上,公孫淵是又發展了一段時期,把公孫恭徹底的架空之後才頂掉的公孫恭,但可以想像公孫恭本身是不想坐以待斃的。
現在就是因為陸仁這個異數人物的出現,使現時點的公孫淵集團元氣大傷,被公孫恭抓住了一個難得的機會,在公孫淵從西塞山那裡逃回襄平的一個月的時間裡,公孫恭就連連出手,整掉了公孫淵的好幾個心腹。幸好隻有一個月左右的時間,也就是說公孫淵及時的回到了襄平,然後這倆貨又開始了内鬥,情況也是相持不下。
陸仁為什麼說要留這兩萬遼東降俘三個月?第一個月是留給公孫淵逃回襄平和公孫恭趁機動手的時間,後兩個月就是留給這倆貨搞内鬥的時間。現在遼東方面已經是鬧得不可開交卻又誰都奈何不了誰,陸仁卻在這個時候把這兩萬多遼東降俘放回遼東去,再在陸仁安排在遼東那邊的人員的挑動之下……嘿嘿!诂計無異于往一鍋已經燒得滾燙的油裡面滴上幾滴涼水。
荀彧又把椰子抱了起來,滋溜溜的吸得直響,陸仁見了則有些哭笑不得,因為陸仁也不知道荀彧是什麼時候喜歡上的椰子汁。而荀彧在美美的吸了幾口之後,複又向陸仁道:“義浩,這兩萬遼東降俘,你是準備怎麼送回遼東?你可别跟我說直接就送到樂浪,那樣容易惹麻煩。”
陸仁擺了擺手:“我沒那麼笨。公孫恭和公孫淵雖然在搞内鬥,但主要的軍權卻還是在公孫淵那一派的手裡,對我的防備也很嚴。如果我這裡是直接送到樂浪,那也太容易出事了點。所以我是準備把這兩萬遼東降俘先送到菊花港,然後由菊花港發給他們幹糧盤纏,讓他們自己從陸路轉回遼東去。我算了算,這段路程大概還要一個月左右,那麼正好讓公孫恭和公孫淵再内鬥上一個月也不錯。”
荀彧點了點頭表示贊同,然後又看了看陸仁遞過來的紙張,微笑道:“怎麼?這麼多好東西?義浩你是想讓這兩萬遼東降俘再在夷州好好的過上一個端午節嗎?”
陸仁道:“不然我下令說一定要在五月初三之前讓他們都回到這裡幹嘛?我們的海運能力雖然很強,可一次性的運送三萬人也不是鬧着玩的。總之,讓這兩萬遼東降俘記着我陸仁的好,回頭我們辦點什麼事的時候,他們才會向着我陸仁對不對?”
荀彧又看了看紙張,笑道:“别的不說,并不麻煩,不過這七個萬粽子……”
陸仁往後一仰:“不是還有一天時間才到端午嗎?讓他們自己包!反正又不是隻吃粽子,其他的酒食我也都給他們備好了。”
說着陸仁又坐回了身,用很認真的語氣向荀彧問道:“荀公,你說民族與民族之間真正的差異是在什麼地方?”
荀彧搖了搖頭:“我不是很懂你說這話的意思,不過你既然這麼做了,就肯定有你自己的用意,所以你做就是了。”
陸仁笑了笑,不再多說。其實陸仁想說的話,用五個字就能概括:文化認同感。
荀彧終于把已經吸空了的椰子殼放到了一邊,摸了摸吸得有些脹的肚皮,忽然問道:“你真的準備讓蘭丫頭去江東巡演?”
陸仁道:“小蘭那裡都已經在作準備了,還能假得了?而且先期的人員已經帶着人家老太太的書信去了江東,孫權據說是大喜過望,先期人員這會兒都已經在作第一場演出的舞台準備了。”
荀彧道:“義浩,你這一手葫蘆裡放的又是什麼藥?隻是為了演戲給曹孟德看嗎?如果隻是想這樣的話,你大可不必。曹孟德會挑拔孫權,是因為他知道孫權盯着夷州,可反過來,曹孟德也知道你陸仁對江東可沒那個意思,你來這麼一手有點多餘。再以我對你的了解,你也不至于會連這點事都不知道,所以我覺得你另有用意。”
陸仁輕歎了口氣,卻向荀彧搖了搖頭道:“荀公,不是我想瞞你,而是這次的事情能不能成,我自己的心裡也沒底。反正讓小蘭去一趟,我實際上也沒什麼損失,那試一試又有何妨?老曹會對我和孫權來上那麼一下,那為什麼我就不能也去試一試?”
“既然你心裡有底,那我就不說了。反正你是不會做吃虧的買賣的。哪怕很多時候你做的事情看起來好像是吃虧了,可實際上隻要看得長遠一點,才會明白你才是賺了的人。”
“呵呵!多謝誇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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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又是十多天的時間過去了。在這十多天的時間裡,兩萬多遼東降俘在熱熱鬧鬧的過了一個端午節之後,終于登上了去菊花港的大船,最後的目标當然是回到遼東。
另外就是端午節過後,陸蘭與她的演藝團隊也登船出發,很快就抵達了吳郡港口。在抵達的時候,孫權也許是為了表示對陸仁的友好與尊重,竟然以吳候之尊親自去碼頭迎接,與陸蘭見了面之後到也相談甚歡。
其實真論起來,孫權和陸蘭也是熟人,陸蘭甚至在當初還因為某些原因,在孫權的府坻中住過幾個月,所以到也免去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什麼設宴款待、安排居所之類的瑣事就不多說了,孫權肯定是早有準備的。不過因為現在的情況與舊日不同,所以陸蘭的居所是孫權專門命人收拾出來的館驿,而不是像以前那樣直接住到了孫權的府坻裡面。
再接下來,就到了陸蘭在江東進行第一場巡演的時候。要知道現在的陸蘭不止在夷州,在江東地區,甚至在中原各處,陸蘭的名頭都不小。說起來,這也得益于陸仁這些年下來漸漸銷售到各處的留聲機與唱片,此外那些亂七八糟的海報也功不可沒,所以陸蘭的知名度在江東地區絕對不低,人們在聽着陸蘭的唱片、看着陸蘭的海報的時候,總會冒出些想親眼見一見陸蘭的念頭。而對于這種念頭,陸仁這個現代人實在是太清楚不過了,至少陸仁在穿越之前,就沒少冒出過想與偶像明星們近距離接觸一下的想法。
他話不說,陸蘭團隊所選擇的巡演地點,是平民百姓都可以去觀看的地點。陸蘭一開始和孫權見面的時候就明說了,自己的巡演是面向大衆的,可不是貴族階層和士家大族的專利……當然話不會說得那麼難聽,該婉轉的還是很婉轉的說。孫權對此也沒什麼話可說,反正是讓陸蘭按着她的想法去做就行,畢竟陸蘭可不是尋常的歌舞伎樂。
終于到了這天入夜開演的時候。而這時的舞台之上,各處的燈光也早已打亮……為什麼陸仁會先派一支先期人員過來?布置舞台什麼的需要時間,而且你要知道電力工具目前隻有夷州才有,陸蘭的團隊所使用的燈光道具什麼的,還是陸仁和雪莉特意給陸蘭安排的,去江東那邊搞巡演更需要相應的時間來準備。
總之,在大量的圍觀者驚訝萬分的目光,集中到他們雖有些耳聞卻還是頭一次見到的燈光舞台上的時候,舞台的四周卻忽然升騰起了一陣陣的水霧……幹冰噴霧而已。這玩意兒難度不大,陸仁和雪莉早就能弄出來了,隻不過用得不多而已。
他話不說,陸蘭團隊所選擇的巡演地點,是平民百姓都可以去觀看的地點。陸蘭一開始和孫權見面的時候就明說了,自己的巡演是面向大衆的,可不是貴族階層和士家大族的專利……當然話不會說得那麼難聽,該婉轉的還是很婉轉的說。孫權對此也沒什麼話可說,反正是讓陸蘭按着她的想法去做就行,畢竟陸蘭可不是尋常的歌舞伎樂。
終于到了這天入夜開演的時候。而這時的舞台之上,各處的燈光也早已打亮……為什麼陸仁會先派一支先期人員過來?布置舞台什麼的需要時間,而且你要知道電力工具目前隻有夷州才有,陸蘭的團隊所使用的燈光道具什麼的,還是陸仁和雪莉特意給陸蘭安排的,去江東那邊搞巡演更需要相應的時間來準備。
總之,在大量的圍觀者驚訝萬分的目光,集中到他們雖有些耳聞卻還是頭一次見到的燈光舞台上的時候,舞台的四周卻忽然升騰起了一陣陣的水霧……幹冰噴霧而已。這玩意兒難度不大,陸仁和雪莉早就能弄出來了,隻不過用得不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