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别吵了!夷州,我去!!”
孫尚香此言一出,立時間便驚得江東群臣全都臉上變色,一個二個的都沒了聲音。至于孫權本人則是楞了老半晌之後才回過神來,猛的一拍桌案喝道:“尚香,你在胡說些什麼?”
孫尚香平靜的回應道:“夷州不是向我江東索要人質嗎?各位也不要在這裡争論不休,這個人質由我來當,我願身赴夷州為質。”
孫權怒道:“閉嘴!此乃國政之事,輪不到這一介女流在這裡多嘴!”
孫尚香突然高聲回吼道:“不錯,我的确隻是一介女流,可我也是孫氏子弟!如今江東已隐危局,你不知輕重到也罷了,我卻不願見到父兄兩代的江東基業毀在你的手上!”
孫權勃然大怒:“你胡說些什麼!?”
這會兒的孫尚香可不會給孫權留什麼面子,擡手一指孫權喝道:“我胡說?哥,你自己好好的想想;還有在座的各位,也請你們好好的想想。如今在江北合肥,曹瞞已然聚起數萬大軍,對我江東虎視眈眈,一遇良機便會越江而來。我江東想抵敵曹公大軍,唯有倚仗我江東的精甲水師,再盡起傾國之兵,憑長江天險而拒。如此淺顯的道理,連我這一介無識女流都如此明白,難道兄長與在座各位會不明白?”
孫權道:“這個不用你在這裡多嘴!”
孫尚香針鋒相對:“不用我多說?曹瞞據有天下的十之七、八,大軍盡起之日,我江東若不傾全國之力,隻怕根本就無力與之抗衡。去年的赤壁之役,我們江東是打赢了曹公,但那時我江東後方無患,在江夏亦有劉豫州為我為盟。可是現在呢?陸夷州看似勢不及我,但彼若與曹瞞遙相呼應,且盡起傾國之兵攻我江東之後,我江東于腹背受敵之下,哥你又認為你真的就能夠抵擋得住?”
孫權火了:“軍國之事與你無關!”
孫尚香回吼道:“但我是孫氏子弟!哥,你沒有去過夷州,但我卻去過夷州數次!也許我是隻顧着貪玩,對夷州所知不詳,但是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訴你,夷州軍兵雖少,但卻精銳無雙。更兼陸夷州這十數年來有厚恩于民,民皆感懷在心,願為陸夷州效之死命。再者我江東背義偷襲泉州在先,夷州百姓無不為之切齒,所以陸夷州恨而舉兵之日,其屬境百姓定然會全力助戰。夷州上上下下數萬軍民一心攻讨我江東隻為複仇,其勢較之曹瞞亦不遜色!”
“……”孫權想吼卻吼不出聲。
孫尚香這時也放緩了些語氣,沉聲道:“二哥啊,小妹與陸夷州、雪長史算得上是深交好友,因此小妹比誰都清楚陸夷州對我江東從無侵攻之意,到是一直以來都希望能與我江東結為友鄰,彼此間通商往來,各取其利。也正因為如此,小妹曾再三勸谏兄長你不應與陸夷州交惡,而是應當與陸夷州互為唇齒,那麼在必要之時還可以向陸夷州請援。可是哥你沒有聽,而是一意孤行,非要去除掉所謂的心中隐患。如今卻是如何?你與陸夷州已反目成仇,使我江東陷入了如此危局!二哥,你自己拍拍你的心口,問問你自己對得起父親與大哥的在天之靈嗎?”
“你……”
孫權有點犯怵。怎麼說呢?他是承繼父兄基業,而在當權數年之後,最怕的就是被人提及自己不及父親孫堅與兄長孫策。孫尚香的這句話,可正好捅到了孫權的軟肋之上。
好在這時孫尚香适時的扭過了頭,向周瑜問道:“仲兄,你是我江東武将之首,大哥過世之時也曾說過外事不決當問詢于你。那麼仲兄,你認為我們江東能抵敵得住江北曹公與南面陸夷州的兩面攻擊嗎?還有張先生,你是我江東文臣之首,你又是如何看待的?”
周瑜搖頭,張昭也一起搖頭。
孫尚香的目光又投回了孫權的身上:“二哥,今日你與陸夷州在吳郡近海面談一事,我已經知道了。你不了解陸夷州的為人,但我卻了解一些。二哥,陸夷州于泉州之役之前,從未進犯過我江東分毫,是我江東在明面上示好,暗中卻偷襲泉州,因而失卻信義在先!将心比心,換作是二哥你,又會相信一個曾經對你背信棄義的人嗎?
“小妹現在敢這麼說,陸夷州如果不向你索要人質,那他就是有了助曹滅吳之心;可是現在他親自來與你面談并且索要人質,就是在作最後的努力,不是想真的與我江東交兵,所以今日是在給我江東最後一個機會,想與我江東重歸于好。”
說着孫尚香将手中長劍緩緩歸鞘,搖頭輕歎道:“陸夷州隻給了你半個月的時間是不是?陸夷州這是怕,怕我們江東暗中再玩什麼手腳,也怕我江東猶豫不決而延誤戰機,使得曹瞞趁機越江南下,那介時事情就再無挽回的餘地。二哥,我就真不明白了,我江東已在一個生死關頭,你又到底是在想些什麼?難道你真的想讓我江東的三世基業,全數都毀在你的手裡?”
“……”孫權無言以對。
江東群臣中有人想站出來喝斥孫尚香幾句,可是人剛一動,孫尚香淩厲的目光馬上就會掃将過去,直接就能把這位想開口的人給瞪坐下。所以一時之間,這些江東群臣心裡都是一個想法,就是對他們這位孫大郡主還是少惹為妙的好。
卻見孫尚香望見孫權始終沒有說話,最後還是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道:“二哥,看來你還是不相信小妹所說的話。這樣吧,三天,我相信最多隻要三天,我江東各境就都會有急報傳來。那時你要是再不作出決斷,我們江東就完了……二哥,不該要面子的時候,你死要這些面子幹什麼?”
言語說完,孫尚香甩袖而去,隻留下大殿中的一幹人等在那裡幹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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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尚香說三天還真的沒錯。其實隻是到第二天的晚上,孫權就接到了好幾個地方的急報。什麼曹操準備的戰船已在向合肥開來、甘甯與黃忠的艦隊巡視在吳郡近海的事不必多說,真正令孫權等人驚慌的是孫吳南部郡縣已經有小規模的山越部族叛亂發生。
或許這些小規模的叛亂還隻能算是隔靴之癢,但是孫權、周瑜、張昭這些人心裡情楚,現在如果再不作出決斷,這些小規模的叛亂在大戰之日就會升級為大規模的山越叛亂。具體怎麼說呢?現在連這些山越部族都知道孫權已處在危局之中,那如果不盡快的作點什麼事出來,人心一亂就真的什麼都完了。
關鍵之時,吳國母悄悄的來到了孫權的身邊,語重心長的問孫權到底打算怎麼做。孫權猶豫了半天之後擠出來幾句話,吳國母卻不住的搖頭道:“權兒,尚香說得沒錯,自你從繼承策兒之位統領江東之後,你已經變了。”
孫權愕然道:“母親何出此言?孩兒何時變過?”
吳國太道:“策兒在時,你對策兒畏而敬,故此沒有權謀之心,對策兒也是全力相輔。可是自你統領江東之後,你總是在想着你的權位、想着你的威望與顔面……其實今次之事,為娘雖不懂國政,但卻旁觀者清。江東明明已陷至危之局,你卻如此的猶豫不決,真正歸根到底是因為你覺得向陸夷州送交人質,以我江東國勢而論,實在是奇辱大辱……權兒,你也不要怪為娘說話太重。眼下之危局,到底是你的顔面重要,還是我孫氏江東數代的基業重要?”
“……母親,孩兒明白了。”
“唉!其實真正最舍不得尚香的,還是為娘自己。但就像尚香所言,身為孫氏之人,又豈能置江東數代的基業而不顧?權兒,或許在這一層上你還真不及尚香果決。讓她去吧,如此于公可以保全我們孫氏宗族的江東基業;于私,為娘也希望尚香能變回那個成天闖禍,卻終日都開開心心的野丫頭。”
“……孩兒領命,這就去與尚香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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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時分,吳郡的陸氏宗族這裡,陸遜正坐在廊下望着天空發呆。良久過去,陸遜忽然長長的歎了口氣,一伸手把放在身旁的水煙壺給端了起來,很是熟練的用火柴點上火之後開始噴雲吐霧,接着盯着自己噴出的煙霧,腦中則是一個又一個的念頭在飛閃而過。
在這個時候先扯點輕松的事。早些時候甘甯從外海歸來,給陸仁帶回來了一船的煙草,之後陸仁又專門派出了另外的船隊去甘甯找到的出産地,除了交易回來大量的煙草之外,自然而然的會整一些煙草的種子回來。
當然成功的培植出來還要一些時間,但交易回來的煙草基本上已經夠陸仁這邊的中、上階層享用,同時在吸具方面再經過雪莉的改良,盡可能的把對人體的傷害降低的同時,卻又保留了煙草提神醒腦的功效。
煙草這玩意兒吧,陸仁當然會送一些給陸遜和陸績,陸遜和陸績在試過之後也馬上就喜歡上了這種能讓他的頭腦變得更加清醒一些的東西。而在此時此刻,陸遜這麼一口接一口的抽着水煙,就是想讓自己的腦子再清醒一點,好讓他能夠想想他現在應該怎麼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