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甘甯所轄夷州第一混成艦隊于三天内完成準備工作,火速前往遼西菊花港進行增援;黃忠父子所轄夷州第二混成艦隊于第一艦隊出發後的三天内完成準備工作,火速前往樂浪對遼東地區進行增援。接戰之時的相互配合與支援我就不多嘴了,你們自己見機行事!總之原則隻有一個,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把犯我遼州的十幾萬敵軍給我滅了!必要的時候,允許你們大開殺戒!嗎的,老虎不發威,當我病貓啊!?”
廳中的甘甯和黃忠接到了陸仁的命令,彼此對望一眼之後,由黃忠開口,帶着幾分擔心的向陸仁問道:“主公,老夫與興霸皆赴遼州增援,夷州的留守艦隊就去了一半以上,那麼夷州的守備是不是有些薄弱了?萬一孫權有些什麼異動可怎麼辦?”
陸仁道:“這個你們不用擔心,我已經有所安排,所以你們忙你們的去吧。”
說着陸仁頓了頓,忽然輕歎道:“我陸仁沒有那個魄力和能力去争霸天下,但我至少可以讓你們這些跟随我的人不負青史上的國士之名。現在我做的這些事,或許在很多人看來要麼是看不懂,要麼就是覺得不值,但我敢說在千百年之後,當百姓們提起我們的時候都會豎起大拇指,說我們是真正的憂國憂民的英雄豪傑。”
甘甯怔了怔,問道:“大丈夫當如衛、霍?”
陸仁道:“差不多吧。”
甘甯沒再多說什麼,向陸仁很用力的抱拳一禮後就轉身離去。黃忠則是看了看甘甯,随即向陸仁笑道:“想不到老夫這把老骨頭還能派得上些用場!若是真能如衛、霍那般驅除賊寇,哪怕就是戰死沙場亦為幸事!”
陸仁輕歎口氣再搖搖頭:“老爺子,擺平了那些賊寇你就給我安安穩穩的回來!現在來犯我們遼州地界的敵軍說是有十幾萬,可真要打起來诂計還不夠你們殺的。說真的,如果不是想盡快的擺平這十幾萬敵軍,我都不想把你也派去遼州。一句話,你以為我真的不擔心孫權這小子會趁火打劫?咱們夷州到現在為止也隻有你和興霸這兩員海軍大将,一下子都派了出去,孫權那小子聞訊之後會沒點想法才是怪事!”
黃忠聞言呵呵一樂:“主公過獎了!其實老夫雖然一向不服老,但這麼多年下來卻也感覺到不服不行了。其實主公麾下的青年才俊輩出,而且這些好好讀過書,在軍事系裡進修過的後輩,在海軍的戰法之上都已經超出老夫許多,老夫現在能教給他們的,也不過就是一些多年積累下來的海上經驗罷了。”
黃忠說的是實話。稍稍具體點的說,就是陸仁這裡的水戰戰術早就已經由當時傳統的舷接戰轉變為了中遠程炮擊戰,那麼在戰術理論上當然也會有着相當大的變化,而夷州學院中的軍事系海軍科,就是在把這些相關的戰術理論教給入學的學生。多年下來,一批批的畢業生登上新造艦船,實際上已經完成了陸仁麾下海軍的更新換代。
相比之下,黃忠畢竟年紀已經大了,學習能力比不上這些年輕人,在戰術思想上多少有些跟不上,為此陸仁都是挑選了一些優秀的畢業生放到黃忠的身邊,一方面由黃忠把跑船多年的經驗傳授給這些年輕人,另一方面則是讓這些優秀的年輕人以參謀的身份來補一補黃忠在戰術思想上的不足之處,也算是相益得彰。
再者,黃忠雖然在戰術思想上有些跟不上,但是年紀、資曆、威望在那裡擺着,能夠鎮得住這些年輕人。再等到老黃忠真的到了哪天不得不退役,黃忠帶着的“徒弟”之中總有能夠接上班的人。這也是陸仁對今後的軍隊作出的一個安排。
這些就不多說了,反正眼下的海軍出擊,而且是大規模的行動,仍然需要黃忠這員鎮得住場子的老将出馬帶隊。為此陸仁還不得不多叮囑上幾句:
“老爺子,知道為什麼是讓甘興霸去遼西,而是讓你去遼東嗎?”
“老夫不知。”
陸仁把黃忠帶到了地圖前,指着地圖道:“其實很簡單,甘興霸的艦隊中陸軍比例是三成,而遼西一帶我們在必要的時候可以征召我們麾下的遊牧部族參戰。多了我不敢說,但三五萬的騎兵那是小意思,所以遼西那邊的陸軍不缺;而老爺子你的艦隊陸軍比例是五成,遼東那邊又得防着高句麗、三韓這些家夥跟着搞事情,需要你的陸軍去壓制他們。”
黃忠恍然點頭。
陸仁這時向黃忠拱了拱手:“老爺子,你也去忙你的事情吧,到時候該怎麼做你自己看着辦,拿不定主意的話問子陽和士載就行。要說玩陰謀詭計,那一老一少有什麼樣的本事你也清楚。”
黃忠一拍大腿:“那就行了!老夫隻管打,動腦子的事交給他們去辦就行!”
看着黃忠也忙事情去了,陸仁這才算是松了口氣。坐下喝了口水,再把陳依依叫了過來,問道:“倭島那邊回了電報沒有?”
陳依依道:“回了,孫郡主已經在做登船的準備。”
陸仁歎了口氣,心中暗道:“又得利用一次人家孫尚香了。這次孫尚香要是能夠說服孫權當然最好,如果孫權扣下了孫尚香,那也就意味着我得和孫權再次交手了。”
再想了想,陸仁忽然向陳依依吩咐道:“馬上去電,讓孫郡主在倭島碼頭上等着就行,我親自去接她。”
陳依依明白陸仁的意思。如果孫尚香是按當時一般艦船的航速,要從倭島回到夷州至少需要七天左右,而陸仁如果是動用其專屬登陸艇的話,隻需要三天就可以在夷州和倭島之間打一個來回。不過陳依依不知道的是陸仁如果真的開動全功率,這個時間還能縮短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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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之後,江東建業。
當孫尚香帶着幾個親随女兵駐足在宮坻側門前時,心中不住的輕歎,暗自歎息自己竟然會這樣回到東吳。
隻是她們這一行人這一駐步,立時就有衛兵留心到了她,畢竟孫權的宮坻不是尋常的百姓可以随意停留的地方。要不是孫尚香帶了随從,身上也有那麼股的氣勢,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一般的百姓,诂計早就有一隊衛士搶上前去,将手中的兵器都指定了孫尚香,再喝令孫尚香這一行速速離去,否則又當如何如何了。
不過有人會上來問話卻是肯定的,而孫尚香看看這些衛士,愣了愣道:“你們不認識我?”
她這一問到讓這些衛士也愣了愣,都有些莫名其妙。再看孫尚香卻從随身的小腰包中摸出了塊玉符往衆衛士的眼前一亮:“你們不認識我的人,但總該認識這枚玉符吧?我那二哥就算再不講情面,該給我的東西還是給了我的。”
“咦?這、這玉符是……郡、郡主!?”
對此孫尚香隻能很“陸仁式”的聳了聳肩。其實她也明白,自己雖然隔個一年兩年的就會回來一趟,但畢竟是長時間的不在江東,所以除了當初的一些老兵,其他的人能記住她相貌的人可真不多。
不久之後,孫尚香的閨閣之中。
孫尚香在入夷為質之後,孫權将東吳的軍政中心由吳郡遷到了秣陵,同時将秣陵更名為建業。遷府時,建業的宮坻雖然是新建,但由于吳國母想念孫尚香之故,再加上孫尚香一直都并未出閣嫁人,所以按吳國母的意思,孫尚香的閨閣一直都按原樣保存了下來。後來孫尚香時不時的會回來一趟,也都是住在這閨閣之中。
這裡要說清楚一下,陸仁駕着登陸艇親自去接的孫尚香,而孫尚香當時不知道陸仁叫她回夷州是有什麼事,所以出行的準備作得比較随便,随身的侍女也就隻帶了幾個。接下來在登陸艇上聽陸仁說明了現在的局勢,孫尚香就請陸仁把船直接開到吳郡,在沒有驚動什麼人的情況下從吳郡上岸,就這麼去了建業。
而這麼做的原因是之前在西域聯軍攻占涼州西部的時候,陸仁就請孫尚香回過一趟江東去勸說孫權,當時兩兄妹狠狠的吵了一架,隻不過吵架的内容不得而知,但吵完之後孫尚香安安穩穩的回了夷州再去倭島,孫權也明确的向陸仁保證不會趁火打劫。
再到現在這個時候,孫尚香就把當時與孫權争吵的一些内容告訴了陸仁,再告知陸仁說如果這回按照正常的流程回江東,孫權多半會對孫尚香避而不見,甚至很有可能會直接把孫尚香給趕回夷州。所以所以,孫尚香隻有悄悄的出現并且直接進到孫權的府坻之中,同時還要找吳國母幫一幫忙才行。不然的話,想和孫權見上面并且勸說隻怕是沒戲。所以所以,孫尚香幾乎是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建業。
這些不再多說,隻說此刻孫尚香就坐在自己閨閣的榻上,用霧朦朦的目光在逐一檢視着閣中的每一件器物。不管怎麼樣,這裡許多的東西都殘留着孫尚香還是豆蔻少女的時代的回憶,現在這一樣一件件的檢看過去,一段又一段的回憶亦不斷的在孫尚香的眼前浮現出來。
孫尚香正沉浸在回憶之中,卻聽見廊下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收斂心神再扭頭望去時,孫權已經站在了房門前。這倆兄妹四目相交,孫權是帶着幾分難以置信的上上下下的打晾了孫尚香一番,繼而又驚又怒的道:“尚香!?你、你怎麼突然就從邪馬台回來了?”
孫尚香輕歎了口氣,伸手在榻上的被褥上輕輕撫過,有些漫不經心一般的回應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陸夷州從來就不限制我的自由,我什麼時候想回來看看,隻要和他打個招呼就行。”
孫權看了幾眼孫尚香,雙眉皺了皺卻沒有說話。而孫尚香則是順手把榻邊的一個小熊娃娃給抱入了懷中,然後就看似頗有深意的向孫權道:“哥,再怎麼說,我也是咱們孫家的人對不對?”
孫權又看了孫尚香幾眼,忽然間仰天長笑道:“好、好!尚香果然是女中豪傑,武勇膽略不輸于男兒!且不論你之前如何,今日看來你我畢竟是兄妹同心!既然你今日已然歸吳,我再無憂慮矣!”
孫尚香聞言身軀一顫,跟着目光便鎖定了孫權,臉色也是微微一變:“聽這話中之意,哥你是不是想去攻襲夷州?”
孫權此刻笑得很是得意:“不錯!現在涼州那邊十餘萬西域聯軍犯境,曹丕和劉備分别的長安與漢中集結了重兵,暫時無力顧我江東,陸仁也就暫時失去了兩個外援。而且近聞又有十幾萬的北方異族兵犯遼東,陸仁麾下的第一艦隊已經出發前往遼西,第二艦隊也在準備前往遼東,夷州守軍十去五六,這對我江東而言正是個絕好的機會。而我唯一所慮者,就是尚香你仍在夷州為質,着實令為兄有些投鼠忌器。今幸得尚香與為兄兄妹同心,逃離夷州歸還東吳,令為兄再無憂慮。此時不伐,更待何時?”
孫尚香好一陣的沉默,然後就搖搖頭道:“哥,你是小瞧了陸夷州,還是沒有把我這個妹妹給放在眼裡?剛才我隻是随口詐了你一句,你就把你的心思都說出來了。”
孫權冷冷的一笑:“你以為你詐我,我會看不出來?你這回又是來幫陸仁當說客的吧?隻是你既然都已經回了江東,那事情可就由不得他陸仁了。”
孫尚香道:“又來了!且不說我不是從夷州逃出來的,就算是我真想離開夷州,早在我入夷為質的那年,陸夷州就明明白白的告訴我,不論我何時想走,他都絕對不會阻攔于我。陸夷州對人誠信如斯,你怎麼能置信義而不顧?”
孫權斂了斂心神,這才開始正視到孫尚香的神情。片刻過去,孫權鼻哼一聲冷笑道:“故作姿态,他不過是故作姿态罷了。尚香,你雖武勇,但畢竟隻是一介女流,心地見識,還有兇中城府,哪裡會比得上他陸仁那麼狡詐奸險?他這是欲擒故縱,雖然隻是畫地為牢,卻遠比鐵栅金鎖更能囚得住人!”
孫尚香道:“是又如何,不是又能如何?這個我們先且不論。你方才說我隻是一介女流,兇中沒有什麼見識,但二哥你又何嘗不是鼠目寸光之輩?在你的眼中隻有夷州、隻有荊州,你又能不能再多看到一點别的事情?陸夷州虛國遠征,為的不是一己之私,而是為了蒼生百姓,在此事之上,你又哪裡能比得上陸夷州?”
孫權臉色一沉。别人說孫權比不上劉備、曹操,孫權都認了,但說他比不上陸仁,這卻是孫權一直都無法釋懷的事:“我哪裡會比不上他陸仁!?”
孫尚香這時也寒起了臉:“二哥,你眼中隻有私利,又知不知道各方異族現在大有禍亂我華夏中原之意?我華夏百姓為異族所害之慘狀,你沒有見過,可我在夷州卻會時常見到,你根本無法想像賊寇是如何殘害我華夏百姓!一直以來,陸夷州費心盡力,為的就是這些百姓,從不計較半分私利。甚至明明知道二哥你随時可能會發難夷州,卻甯可相信二哥你是個知曉天下大義之人而不作深防,隻是讓我來再次勸說于你。他常說軒轅炎黃本一家,陸仁夷州将你視作同宗家人,可你卻如此下作!單是這份心兇,你又如何去相比?”
孫權臉上變色:“誰與他是同宗家人!你莫要忘了,我們是孫氏,他是陸氏!哼,都說女大不中留,你并未出閣嫁人都如此向着外人,此話果然是不假。罷了罷了,我不與你這無識女子作這無謂的口舌之争。看你這樣,明顯還是心中向着夷州……你即已歸吳,就别再去夷州當這個人質了,省得世人說我不恤親族之情,還是留在東吳當你的郡主,享一享榮華富貴的好。”
說着孫權就一甩袍袖轉身欲去,不想再理會孫尚香,順便的還想去喚來甲士看住孫尚香。
“……果然如此!”
孫尚香猛然起身離榻,不過幾步就追上了孫權,手一伸就抓住了孫權的手腕喝道:“哥,你不能如此啊!”
孫權擡起手想甩開孫尚香的手:“有何不可!吾意已決……啊!!”
痛呼之下,卻是孫尚香欺到孫權的近身,抓住孫權的手腕之後就是一記擒拿手施展了出來,隻在瞬間就把孫權給制住了,同時一把薄刃也抵在了孫權的腰間。也直到這時,孫權這才想起來自己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孫尚香的武藝比起他來那是隻高不低。而以孫尚香的性情,根本就不會來什麼抓手抱腳再苦苦哀求的那一套。
這若換成是陸仁來形容,陸仁會說孫尚香的武力在八十以上,孫權最多也就七十出頭。而且孫尚香常年鍛煉武力,武力的上漲數值很多,而孫權作為君主,主要鍛煉的是智力和政治,武力值方面的上漲數值很有限。所以讓這時的孫尚香與孫權單挑,诂計孫權就是被孫尚香來個錯馬一閃給秒掉的事。而孫尚香所需要的,隻是一個與孫權近身玩單挑的機會而已。
事實也正是如此。要孫尚香去玩什麼大智謀的确是玩不了,但作為一個聰明伶俐的女子,耍些小手段卻是家常便飯,再說在夷州呆了那麼多年,被陸仁“毒害”得不淺,小一些的陰謀詭計就是薰都要薰陶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