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過後,這場小宴終于散去,陸仁、郭嘉、荀彧相攜出門。行至門前,陸仁就望見婉兒抱着個小小的包袱正站在門廊那裡等候着。時值十一月的隆冬之季,婉兒身上的衣衫卻有些單薄,人在夜風中不住的顫抖,時不時的還直往手心裡呵氣搓暖。
陸仁見狀微微皺眉,走到婉兒的身邊輕輕一拍喚道:“婉兒……”
“陸、陸比曹……”可能是冷得連聲音都有些打顫了。
陸仁伸手解下了身上的毛皮披風,一甩手就蓋到了婉兒的身上。正想幫婉兒系好,大驚失色的婉兒驚道:“主尊仆卑,與禮不合,婉、婉兒不敢!”
陸仁沒理會婉兒那無力的掙紮,強行的幫婉兒系好了披風之後很帥氣的一轉身向門外走去,口中則很硬氣的道:“不必多言,走!”
“……”婉兒無言以對,不過披風傳來的幾分暖意卻也使得她将披風攏緊了幾分。眼見着陸仁都已經走出了門外,婉兒咬了咬嘴唇,趕緊快步的跟了上去。
陸仁沒有車駕,甚至連馬都沒有。平時出去辦事時騎的馬,其實都是從官家馬廄那裡借的。而且因為住的△,地方離曹操的府坻比較近,今天都是步行過來赴的宴,所以這會兒也是邁開步子步行回居所,婉兒自然是緊緊的跟随在陸仁的身後。
别看陸仁剛才的作派挺潇灑,可是走出去沒一會,陸仁就打了幾個冷顫,雙臂也下意識的環攏到了一起:“我勒了個去!入了夜還真他妹的有些冷。”
婉兒見狀就急忙解下披風交還給陸仁,陸仁猶豫了一下,便重新将披風披系回了身上,但在系好之後卻攬住了婉兒的肩頭,再稍一使勁就将婉兒攬到了身側。如此一來,寬大的披風自然也就護住了婉兒的身軀,而此時的婉兒到頗有幾分小鳥依人的模樣。
婉兒當然是想掙脫,可柔弱她又哪裡掙得脫陸仁的魔爪?因此陸仁是奸笑聲中,硬攬着婉兒就這麼往住處走。婉兒在掙紮了幾下之後也就放棄了,老實說,陸仁雖然這麼做了,而且還發出了一連串怪怪的奸笑,但彼此相依時陸仁身上傳過來的幾分暖意卻讓婉兒覺得很溫暖,亦使婉兒隐隐約約的感覺到陸仁不是什麼壞人,故此婉兒也就放棄了掙紮。
陸仁見婉兒沒再掙紮,強行攬住婉兒的手臂就沒再用什麼力,變成了輕輕的,很溫柔的搭在了婉兒的身上。婉兒感覺到陸仁的手臂沒再用力本來是想借此機會脫離的,但想了想之後,婉兒還是沒有這樣做,而且因為寒冷的緣故,婉兒還不由自主的往陸仁的身上靠緊了些……當然婉兒也在盡力的保持着最後的一點界限。
那邊荀彧望見這般情形,不由自主的緊鎖起了眉頭。剛想出聲勸告陸仁,郭嘉的手卻搭在了荀彧的肩上,荀彧扭頭望去時,郭嘉則向荀彧輕輕的搖了搖頭。直到陸仁就這麼攬着婉兒消失在了二人的視線之中,荀彧才帶着幾分不滿向郭嘉道:“奉孝,義浩如此行事有失妥當,為何不加以勸阻?若他不顧及這些恣意而行,日後恐遭人非議!你以其兄自居,該開口勸勸才是!”
郭嘉呵呵一笑:“天寒之時相依取暖,也算不得什麼大事吧?再者主公叫出許多美女任義浩挑選,義浩卻選了這麼個無甚姿色的侍女,傳揚出去誰又會覺得義浩是個好色之徒?不過在我看來吧,義浩恐怕是真的對這個侍女有些在意。”
荀彧道:“怎麼說?”
郭嘉道:“我與他先後入廁,而我去的時候,正好撞見他撞翻那侍女時驚呼了一聲‘雪莉’,之後細看了那侍女許久才确定自己是認錯了人。如此看來,那侍女應該與他的某位故人長得很相像才對。而‘雪莉’這個名子嘛,任誰都聽得出是女子之名吧?”
荀彧道:“雪莉?雪中茉莉嗎?雪本身就是潔美之物,茉莉又是芬芳雅潔之花,此二物若是同置一處,光是想想都覺得清美淡雅……這名子到真是十分清麗。”
郭嘉古怪的一笑:“隻是據你我所知,這世間有姓‘雪’的嗎?”
荀彧搖頭:“好像是沒有。”
郭嘉道:“你我都覺得義浩必有奇遇,而‘雪莉’此名又不似凡塵之名,搞不好是他修業之時曾經相處多時的女子。以義浩的年紀,往前推出個十來年,正是少男少女們情窦初開之時,會暗中傾慕某個親近女子也不足為怪。”
“你是說……”話到這裡荀彧就連連搖頭:“我和你這浪蕩之徒談論這個作甚?郭奉孝啊郭奉孝,你平時不治行檢到也罷了,現在又多出個和你差不多的陸義浩,還真是人以類聚、物以群分。看來日後會有人和你争一争誰是主公帳下的浪子之冠了。”
這二位在這裡談論着不着邊的事,那頭陸仁卻攬着婉兒回到了居所之中。說起來陸仁一直都是獨居鄄城,荀彧和郭嘉雖然有調派人手給陸仁,但隻是在早午晚的時候來陸仁這裡打掃一下衛生,然後在陸仁這裡取米做飯吃而已,陸仁自己一般都是在荀彧那裡吃“工作餐”。
現在回到居所,陸仁就帶着婉兒檢視起了庭院:“我這裡的庭院雖小,但勝在清幽雅緻、怡神養情,不過我隻是一個人獨居,每天都是荀公和老郭的人抽空來幫我打掃一下罷了。”
這所庭院相對來說是不怎麼大,院牆圈起來的總面積大概也就三百來坪左右,房舍的話隻有正對大門的大廳、一間主房、兩間偏房,外加東北角的柴草廚房而已。不過小歸小,就裝修而言的确十分古樸雅緻,真住進來的話給人的感覺也很舒服。據陸仁的推算,這裡應該曾經是鄄城哪戶有錢人家的别院才對。
早在升任比曹掾史,剛剛入住這裡的時候,陸仁就曾經感歎過,而這會兒陸仁是帶着婉兒轉悠,心中卻又再次的感歎了起來:“哎,以前怎麼沒注意這地方真的挺不錯哦!雖說面積大概隻有老郭住所的三分之一,不過三百多坪還外帶小花園的庭院式别墅……在我自己的時代少說也得幾百萬吧?如果地段好,上千萬都有可能!”
感歎完了再回身望望婉兒,陸仁就指了指自己的卧房,笑着向婉兒道:“那間房是我的居舍,剩下的這兩間偏房你喜歡哪間?”
“哎!?”隻是婢女出身的婉兒被陸仁這一問還不當場楞住?她作為一個普通的侍女,平時都是和其他的侍女同居一室,擠在一起睡的。
陸仁笑了笑,目測了一下自己主房與兩間偏房之間的距離,就拉上婉兒來到了離主房較近的那間偏房中道:“你就住這裡吧。不過我可先告訴你,我自己沒什麼家丁仆役,暫時也不打算找,所以什麼洗衣做飯、打掃庭院之類的事就全在你身上了。哦對了,荀公和老郭的人來打掃的時候你就多做一些飯,或者任由他們自己去窖中取米。”
婉兒小心的應道:“是,奴婢尊命!”
陸仁聞言皺起了眉,懷抱起雙臂道:“婉兒,以後在我身邊你不要自稱什麼奴婢,你自呼婉兒就行了。”
“這……”婉兒猶豫中。
陸仁瞪了瞪眼,婉兒隻好回應道:“奴、奴……婉、婉兒尊命。”
陸仁滿意的點了點頭,望着另一間偏間摸起下巴道:“那間偏房有空收拾一下,但平時不要讓人進去。我那些亂七八糟書簡文稿可都在裡面。好了,天也很晚了,早點休息吧。”
“啊……”婉兒看了看陸仁指給自己的居舍,猶豫了很久之後才用低低的聲音道:“主、主上,不用婉兒為您暖床嗎?”
這到不是婉兒有什麼不當的思想,而是她從小就是作為一個侍女長大的,知道以自己的這個身份或許早晚會有這麼一天,總得去面對。
不過陸仁卻是很怪異的看了看婉兒,随後曲指在婉兒的額頭上輕彈了一下道:“如果我是想找個女孩子給我暖床侍寝,那你不覺得曹公叫在廳中的那些個女子,哪個都比你強嗎?别去想這些不着頭腦的事,我真的就是想找個能照顧我飲食起居的人而已。”
“啊……”婉兒心頭頓時就為之一松。
陸仁又看了看婉兒,忽然壞笑了起來,而這一壞笑卻又使得婉兒剛剛放下去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來。
壞笑過後陸仁道:“婉兒你今年多大了?”
“十、十四還是十五,婉兒記不得了。”婉兒很不确定的回應了陸仁,她這樣的侍女一般都不太可能會記得自己詳細的出身年月的。
陸仁伸出手去拍了拍婉兒瘦弱纖細的身軀,臉上壞笑依舊:“在我眼裡,你還是個沒長起來的小蘿莉,可惜我不是怪蜀黍,還沒有蘿莉控。好了,别想太多,回房睡你的覺去。”
“哦、哦……”
婉兒低低的應了一聲,抱着自己的小包袱往陸仁指給她的房舍而去。可是才走出幾步,陸仁卻又喚住了婉兒,并且很認真的,甚至是有些霸道的向婉兒道:“婉兒啊,你給我記好了。你現在雖然是我的侍女,但你别再去想那些要給人暖床侍寝的事。别人是怎麼看待你的,我管不了,但我可不是隻把你看作一個侍女。退一萬步說,你要侍寝也隻能侍我一個,明白了沒有?”
“啊……婉、婉兒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