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聯軍開赴漢中的兵力并不算多,算上剛剛抵達的後續部隊,其總數大概是在三萬左右。而一支三萬左右的部隊,突然被一支五千餘騎的精銳騎兵從中腰位置穿插進去,卻也很容易被徹底的攪亂。
再看此刻的曹軍精騎在西域聯軍的軍陣之中左沖右突、大殺特殺,而為首的将領夏候淵之前就憋了一肚子的火,現在抓到了這樣的機會,便将兇中的怒火全都傾洩到了亂成一團的西域聯軍的身上,打得那叫一個越來越狠。
那邊打得激烈,陽平關這裡的魏延的臉色卻是越來越難看。良久過去,魏延才扭頭向并馬而立的趙雨問道:“曹賊為何會發兵相助?”
趙雨嫣然一笑:“具體的我也說不清楚,不過按曹公的話說,皇叔既然能夠深明大義,暫時的放下相互之間的仇怨,不與西域異族聯合而禍亂中原,那他也不能太小家子氣了。兩家之間的恩恩怨怨先放一放,先把這些西域異族打回去再說。因為怕有所誤會,所以讓我先來和文長将軍打個招呼。”
“……”此時的魏延有點不知道該說啥。
趙雨又看了看那邊的戰場,忽然把頭盔重新戴好并且吩咐她的親随都收拾了一下周身上下,魏延見狀就是一愣:“你要去哪?”
趙雨道:“去剿殺一些犯我華夏的異族賊寇!”
魏延聽聞這話當然是想攔住趙雨。想攔住趙雨的原因很多,比如說趙雨是女子,比如說趙雨是趙雲的妹妹。不過最主要的卻還是趙雨現在的身份有點敏感,那頭老曹派了援軍過來,回頭魏延就少不了要和老曹那邊的人打交道,而以曹劉兩家之間近乎于死敵一般的關系,雙方要進行對話的話,又怎麼能少了趙雨這個中間人?這要是趙雨在戰場上出了點什麼意外,那麼接下來的事……那就呵呵吧!
但是魏延終究還是小看了趙雨,或者說他根本就沒想到趙雨的身手會有那麼出色。說真的,又有幾個人能想得到趙雨這個看上去嬌滴滴的小姑娘,其武力值少說也在八十以上?嗯,所謂的“小姑娘”其實也隻是看上去像而已,這會兒的趙雨也都三十多了。
反正魏延伸手去攔,卻沒有能攔住。再在這略一錯愕間,趙雨連人帶馬就已經奔出去十幾二十步了。而魏延也是到這個時候才想起來趙雲曾經跟他說過趙雨的武藝也很出色,隻不過以魏延的傲氣根本就沒當回事而已,但是現在這情況,卻讓這魏延哪怕是再傲氣,心中卻也未免有些汗顔。
“雨姑娘,你這是幹什麼?回來!!”
趙雨稍稍的拔回了點馬頭,向魏延笑道:“放心!陸夷州就再三的叮囑過我,不許我去做那些争強鬥狠,逞匹夫之勇之事,所以我現在隻不過是看着手癢,去打一打落水狗罷了。到是文長将軍,你現在還是抓緊時間盡可能的修補一下關牆吧。”
說完趙雨也不等魏延答話就帶着她的親随往戰場上殺了過去,留下個魏延是既不甘又無奈。以他現在的情況,又哪裡能像趙雨那樣的去灑脫一把?再者,他總歸還是有些不放心。再遠眺了一下,見趙雨這一行人的确隻是在戰場的邊緣清清一角,專挑落水狗打,這才讓魏延放了點心下來。
接下來要做的事嘛……
“唉,還是按趙雨說的那樣抓緊時間修補關牆吧,能修好多少算多少。這關牆能多修補一分,到再面對敵軍時,總能多出一個可以據守之處。”
一聲令下,陽平關的士卒們也不敢怠慢,都抓緊了時間去擡石搬木,盡可能的把破得已經快不成樣子的關牆補一補。而這種體力活當然用不着魏延去做,所以魏延是找了一個高處用望遠鏡向戰場上望去。每每望見曹軍的騎兵在西域聯軍的陣中有如耀武揚威一般的沖殺,魏延就覺得心頭格外的郁悶。
作為武将,又有幾個會不喜歡在戰場之上立下軍功的?而在魏延看來,這些軍功本來應該是他的,可是現在……算了,不必多提了。不過猛然之間,魏延卻向某個方向望了一眼,心中暗道:“聽趙雨說,曹軍是從子午谷那裡過來的……真的是我太過狂傲,欺天下無人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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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心算無心之下,陽平關下的三萬西域聯軍吃了大虧。此外嘛,陸仁派出的戰術人員雖然還沒有抵達長安,但趙雨提前的趕到長安到也讓老曹這邊的人知道了一些對付火器的辦法,所以在突入西域聯軍陣中的時候,曹軍直接引燃了西域聯軍後續部隊送來的彈藥,那一車又一車的火炮彈藥連瑣爆炸的結果,更使得這三萬西域聯軍的混亂又加劇了幾分。
總之一句話,激戰了大約半天之後,三萬西域聯軍扔下了一大批的屍體,向他們所占據的涼州西部倉惶撤退。而夏候淵所率領的騎兵部隊畢竟兵力有限,加上之前就得到了老曹所發下來的嚴令,所以夏候淵并沒有進行追擊,而是帶着這五千精騎退還到了子午谷的谷口那裡,依險要地型紮下了營盤。
就這樣,兩家在這個時候形成了一個很微妙的局面。既有敵對對恃之意,卻又有着可以進行相互支援的掎角之形。而夏候淵與魏延雖然互相都看對方不爽,但在這個時候都很聰明的沒有去招惹對方。
至于趙雨嘛,在打完了落水狗之後卻還是暫時的先呆在了夏候淵的營盤裡。用趙雨的話說,劉備那邊的交道不好打,還是老曹這邊的人熟,而且人老曹吩咐過夏候淵務必要照看好趙雨,但是在劉備那邊就不太好說了,這不不久前趙雨還打過劉備那邊的人的臉嗎?
閑話少說,次日上午的時候,趙雲率領的三千前鋒騎兵部隊趕到了陽平關,見了陽平關那殘破的模樣都大吃一驚。再等到魏延向趙雲提及昨天曹軍增援的事情,趙雲也有點犯懵。
出于穩妥起見,趙雲即便知道趙雨就在那邊的曹軍營寨裡,卻也沒有過去打個招呼再把趙雨叫出來問個話什麼的,隻等劉備率領的主力抵達之後再作打算。其間西域聯軍派過一些斥候過來打探情況,見陽平關是現在這樣的格局就退了回去。他們也不笨,甚至當中還有着一些高人的存在,哪裡會不清楚按現在這個樣子再想攻關的難度很高?
順便說一句,當天擊潰西域聯軍的時候,西域聯軍扔下的火炮有兩百來門,除去一些損壞了而無法使用的之外還剩下了一百七十餘門,全都讓夏候淵順手牽羊的給拖到他的營寨裡去了,鬧得在陽平關上看見了這一幕的魏延氣得牙根都發癢。唯一讓魏延還能自我安慰一下的,是當時西域聯軍的彈藥都被點燃給炸掉了,所以這一百七十餘門的火炮目前僅僅是一些沒有彈藥可以發射的粗鐵筒子而已。
但話又說回來,一門火炮再怎麼說也有七八百斤的銅鐵,在當時來說也不是鬧着玩的數量,一百七十餘門那得是多少的銅鐵?所以魏延在看到這些戰利品落入了夏候淵的口袋的時候,那可真的是格外的肉痛。
閑話少說,隻說數日之後劉備率領着主力部隊抵達陽平關,聽聞了現在的戰況之後也是一臉的愕然,因為他也沒想到老曹居然會出手幫了這一把。但劉備畢竟是老曹認可的英雄,錯愕之後很快就明白了些什麼,接着在沉默了很久之後,劉備就讓趙雲去跑一趟,好歹得把趙雨給叫過來問問具體的情況。
而趙雨在被趙雲叫過來之後到也沒有說得太多,隻是神情很古怪的來了這麼一句:“曹公讓小雨轉告皇叔一句,問皇叔敢不敢與曹公就在這兩軍陣前……飲酒叙舊。”
衆皆愕然,紛紛勸劉備别答應老曹,可唯有劉備在沉思了很久之後才向趙雨點了點頭道:“相煩雨姑娘回去告訴曹孟德一聲,就說這個約,我劉備應下來了。”
趙雨這會兒也有點吃不準老曹和劉備之間的心态,所以是心情複雜的看了眼劉備之後就回去了。而此時劉備麾下的人又開始勸谏劉備,劉備卻隻是擡頭望向天空,良久之後才吐出了一句話:“當年曾青梅煮酒,現在……哼,曹孟德,同為天下英雄,我又豈能不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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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幾天之後,老曹率領的步兵部隊也到了子午谷的道口。作好了相應的紮營等工作之後,老曹便托趙雨去向劉備約下了“喝酒聊天”的時間和方式,劉備也全無顧慮的答應了下來。
轉眼間到了約定的時間,雙方也都按照約定,都隻帶了雙方的親随人馬前來赴約。
地點是一處高高的土丘之上臨時搭起來的一個草亭,老曹先到了一步,身邊卻沒有帶上任何的護衛,甚至連釜中的酒都是老曹自己親自在煮。看那樣子,到很有那麼些與劉備在梅園中煮酒相談的意思。劉備看到了這樣的情況卻也不肯示弱,和老曹一樣在合适的距離叫停了人馬,然後就自己一個人走上了土丘亭中,自顧自的在老曹的跟前坐了下來。
老曹正煮着酒,見劉備在跟前坐下就呵呵的一笑:“玄德老弟來了!旁人都對老夫說劉玄德不肯如此赴約,老夫卻笑那些人不識英雄。因為老夫知道,你劉玄德必然會毫不猶豫的赴老夫此約。”
劉備看了看眼前的老曹,微笑間卻有着些歎息之意:“你老了,我也老了。猶記得當初在許都青梅煮酒,你我都正值青壯之年,可是今時今日,你我都已是斑斑白發。”
老曹自釜中舀出了一杯酒,卻沒有按照禮儀遞給劉備,而是自顧自的灌下了腹中,然後才用酒勺指了指酒釜:“要喝自己盛,我也已經先喝過了,你不用擔心這酒中有毒。”
劉備卻表示不屑的笑了笑:“何必如此?你曹孟德雖然一直都很想殺我,卻也不屑于對我用這種下作的手段,因為你是曹孟德,天下間獨一無二的曹孟德。”
老曹回以一笑:“誰知道呢?說不定我真的想把你給毒死算了。”
劉備這時也取勺舀酒,冷笑道:“你不會的,因為你丢不起這個臉,更因為你總是自認為是一世的英雄。”
老曹道:“以前是如此,現在也同樣是如此!到是在今時今日,我還是要問出當年的那個問題……玄德老弟,當今之世,英雄有誰?”
劉備舉起了酒杯卻沒有馬上喝,而是放在鼻下聞了聞酒香,然後才微微一笑:“當初的我不敢答你,但是現在我卻可以告訴你,這天下英雄嘛,唯有你我而已。”
老曹笑了,笑得也似乎很開心:“不錯!天下英雄,唯使君與操耳!隻不過到了這十幾二十年之後,你才敢當着面回答我的這個問題。但這也不能怪你,畢竟當初的你雖為英雄,卻無有沖天雙翼,我甚至可以随時随地、輕而易舉的就取了你的性命。說起來我還真的是有些後悔啊,當初怎麼就一時糊塗的讓你跑了呢?”
劉備道:“木已成舟,悔之無用。而你我之間的争鬥……”
老曹打斷了劉備的話:“你我之間的天下之争,怕是沒辦法得出個勝負了。我已經老了,你也已經差不多了,而你我之間的天下之争,沒有個十年二十年又哪裡能打得完?至少在我看來,你我之間的天下之争,得看你我的後繼之人誰更有本事才行。至于你我嘛,能在這般年紀重新的坐到一起喝上幾杯、聊上幾句,放眼古今隻怕都是難得之事。”
劉備揚了揚眉:“這到是。孟德兄,其實我雖然以你為敵,但我也從不否認你其實是我這一生之中最為敬佩,也最為畏懼之人。”
老曹也點了點頭:“彼此彼此!說起來,我到是想起了陸仁當初對我說過的一句話,現在想想還真是在理。”
劉備奇道:“陸仁?他說了什麼?”
老曹道:“他說,英雄方能重英雄,也隻有英雄,才能成為英雄真正的對手。而英雄之間雖然會彼此敵對,甚至是誓不兩立,但越是這樣對敵的英雄,實際上彼此間才是最好的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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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小感冒,頭有點痛,這一回沒能寫完,望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