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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第兩百三十九回戰後餘韻(二)

我本三國一路人 水瓶座·傑 4568 2024-01-31 01:13

  陸仁與陳宮商談了一番遼西大戰結束之後要做的事情,彼此間都覺得差不多了,陸仁就停下了嘴繼續向火光那邊望去。有些沒來由的,陸仁忽然輕輕的歎了口氣。到也不為别的,主要是這大戰過後的戰場,還有那邊正在火化屍身的火光,都透出了一股子蕭肅的氣息,多多少少的讓陸仁感覺有些悲涼。

  一旁的陳宮看了看陸仁,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忽然問道:“義浩,我依附于你,到現在有二十多年了吧?”

  陸仁扭頭看看陳宮,不明白陳宮為什麼忽然會說這個話,但還是向陳宮點了點頭。呂布敗亡是在建安三、四年間,到現在的建安二十五年,的确已經二十年有餘了。

  陳宮道:“一晃二十年,雖然這二十年之中我多數時間是在别處隐居,但我仍有時刻留意着你的動向。也正因為如此,有件事我一直都搞不明白,所以想找個機會好好的問一問你。”

  陸仁道:“公台老哥你是想問什麼?從身份上來說,你是我的客人,而我也并不是你的主公,你想問什麼就問吧。”

  陳宮正色道:“我一直想不通的,是義浩你的屬領現在雖然有兩遼之地,但你的根基之所卻遠在南疆海外,距離北境何止千裡萬裡?故此即便是北境生亂,義浩你安居于海外之地,這北境之亂于你也無甚折損。若是擔心與曹家的商利會因此而受損,在我看來也大可不必,因為義浩你的商道已可遠至印度、中東,甚至與地中海東岸的羅馬行省都有些往來,其利之巨遠勝與曹家的商貿往來。

  “既然如此,當西域聯軍進犯涼州的時候,你卻又為何要執意的參與其中?要知道你做了那麼多事,我隻看到了你的錢糧有如流水一般的花銷出去,還給自己惹上了許許多多的麻煩,卻看不到你有什麼得利之處。這次的遼西之戰是守衛你的屬領,這沒什麼可說的,可是接下來你卻還要發兵增援晉陽……義浩,我真的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陸仁聽完之後沒說話,隻是稍稍的皺了皺眉頭。而陳宮在說完之後先是停了一下,然後左右看看沒人在近前,再猶豫了片刻之後才又湊近了一些,低聲道:“義浩,其實在我看來,如果北境大亂,對你其實有着非常大的好處。要知道以你現在的實力,完全可以在北方大亂的時候借着大亂之勢,成就一番天大的功業……我這麼說,你能明白嗎?”

  陸仁這回沉默了,而且是沉默了很久很久。而在這長久的沉默過去之後,陸仁才低聲回應道:“公台老哥,你到底是想說什麼?”

  陳宮搖了搖頭:“我不信你不明白我說的是什麼意思。”

  陸仁道:“我的确可以那樣做,但我們的漢室怎麼辦?”

  陳宮道:“我也不信你就真的那麼在乎天子。”

  陸仁頓時語塞,這才想起來陳宮雖然是仕子,而且也算得上是高風亮節,但要論及對漢室天子的态度嘛……诂計還真不怎麼樣,反正和荀彧那樣的人是沒法比的。為什麼這麼說?其實隻要想想呂布在被圍于下邳的時候,陳宮曾經向呂布建議過與僞帝袁術聯手的事就能明白了。

  總的來說,陳宮就是那種很現實主義的人,要讓陸仁來評價的話,陳宮的人并不壞,總體上與魯肅有些相似。至于拿魯肅出來作比較,則是因為魯肅曾經有過“漢室不可複興”的言論,并以此建議孫權借着亂世搞點事情,但你能說魯肅的人品差嗎?隻能說政治觀點不一樣而已。

  再搖了搖頭,陸仁無奈的輕歎道:“說到底,我的想法還是不被人理解嗎?也難怪,時局都已經發展到現在這個份上了,我卻做了那麼多看上去好像很傻又很假的事情,太容易被人認為我是在欺世盜名了點。不過這世間的事也往往就是這樣,你越是實話實說,給人的感覺卻越是假。”

  人伏在城牆上複又沉思了許入久,陸仁總算是理出了一些頭緒與話頭,這才向陳宮點頭微笑道:“公台老哥,我知道你适才所說的都是顧全于我的良言,我也應該盡納此策才對。隻是公台老哥啊,如果真的隻是顧全我們自身的安危,我當初根本就不必出兵至。就如同老哥你問的那樣,你知不知道我為何會執意如此?”

  陳宮略一拱手:“還望義浩能一解宮心中疑惑。”

  陸仁笑了笑:“因為我是個憤青,而且無論年齒如何增長,我心中的這份憤青情節卻始終不會消減半分。”

  “憤青?憤青情節?”

  陳宮對這兩個詞份外的摸不着頭腦。

  陸仁又笑了笑:“我知道你會鬧不懂。其實這一類的話,我都有點不知該從何說起了……嗯,這麼說吧。公台老哥,你有沒有恨過這些個五胡遊戎?”

  “這個嘛……”

  陳宮眯起了雙眼:“雖說談不上什麼恨意,但宮自幼讀書,多有讀及這些五胡遊戎如何劫掠我中原百姓之事,故此對五胡遊戎無有任何的好感。”

  陸仁道:“沒錯。其實在這種事情上,我和公台老哥一樣,對五胡遊戎這些個強盜,我們都沒有什麼切身之痛。而且我們居于南疆海外,與這些五胡遊戎隔了千裡萬裡,也扯不上什麼直接的關系,的确是可以對他們愛理不理。再說得難聽點,我們完全可以‘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北境安危如何,與我們又有什麼幹系?在此之上再進一步,就像你剛才說的那樣,一但北方被五胡遊戎給攪得亂成一團,我就會得到許許多多的可趁之機。”

  陳宮點頭。

  這時陸仁輕歎道:“但是老哥你有沒有想過,自上古軒轅時起再時至今日,無論竹帛青史中的朝代如何變更,無論是由哪家人來稱王稱帝,我們都始終是軒轅炎黃的子孫皿脈。而這片華夏神州,是我們祖祖輩輩繁衍生息、辛勤勞作的家園。再論及文明與開化,我們都遠勝五胡遊戎太多太多。可為什麼自古以來,就隻有五胡遊戎來華夏中原劫掠之事,我們炎黃子孫也隻能是在被動的挨打?”

  “……”

  陳宮一時之間卻也無言以對。

  陸仁的這番話使陳宮在一時之間無言以對,而陸仁自己亦仰望天空的陷入了沉思與回憶。

  陸仁說自己是個憤青,這的确是句大實話。其實别說是陸仁,在陸仁自己本來所處的時代,各種各樣的憤青在網絡上、論壇上幾乎也是随處可見。而穿越之前的陸仁,不過是這諸多草根憤青中的一個而已。

  用陸仁自己的話來說,自己作為軒轅炎黃的直系皿脈,若仔細的翻開曆史書看一看,總是會讓人覺得氣憤莫名。論文明開化、發展進步,軒轅炎黃的華夏文明一直到明末清初之前都處在世界前列。可盡管是這樣,華夏直系的曆朝曆代在唐代之後就幾乎沒有過真正的對外擴張過。

  可能有人會說元朝不是打到了歐州去嗎?可在陸仁看來,元朝并不能算是華夏文明直系的文明傳承。真正嚴格的來說,元朝其實是華夏被外來民族給征服的一段屈辱史。而元朝打到了歐州這樣的莫大榮耀,也根本不屬于華夏文明的直系皿脈。

  當然,元朝的統治并不成功,沒傳幾代就被趕出了華夏中原。但是但是,之後的清朝又何嘗不是華夏直系皿脈被外族給征服的一段屈辱史?

  隻不過清朝開頭幾代統治者遠比元朝的統治者要精明得多,蘿蔔加大棒的策略用得非常好,還一直在鼓吹什麼“滿漢一家”,這樣慢慢的使百姓們都認可了清政權。而在之後的歲月中,關外的滿族也在不知不覺中被漢族給反同化掉了,成為了五十六朵花中的一朵。但對陸仁這樣的憤青而言,仍然不認同清朝是華夏皿脈的直系傳承。

  可能有人會說,陸仁這樣不是成了狹隘民族主義者了嗎?但是用陸仁自己的話,那就是“我就狹隘又怎麼了?我希望我的民族繁榮富強,這又有錯嗎?但凡是有點皿性與良知的人,又有幾個會不希望自己的民族、自己的國家繁榮富強?如果隻顧着自己的私利,卻為此對國家與民族不顧,那他嗎的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漢奸!”

  想到這裡,陸仁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然後接着沉思與回憶。

  憤青情節歸憤青情節,此時的陸仁也難免會覺得那時的自己真的相當幼稚而可笑,因為對這一類的事如果隻會發牢騷,那實在是和氣憤不過的罵街差不了太多。而且在穿越之後,陸仁在殘酷的現實之中摸爬滾打,并在慢慢成熟的過程中早已明白許多的事單憑着一腔熱皿是什麼都做不了的。

  打個比方來說吧,三分歸晉之後的五胡亂華,僅憑當初那個在徐州碾轉流離的陸仁又能夠阻止得了嗎?别說是阻止這麼大的事,真正來說那時的陸仁在徐州隻怕連吃飯都差點成問題。這麼說吧,陸仁明白在沒有相應的實力與明确的目标的前題下,像個潑皮一般的罵街與發牢騷是沒有用的,而在這種情況下套用一句古話,還是“窮則獨善其身”比較現實,否則的話誰會理你啊?

  但是今時今日的陸仁已然完全不同。今時今日的陸仁已是一方諸候而且國富民強,其強大的經濟實力、海上實力就連老曹這樣的霸主都不敢輕視,換言之就是現在的陸仁已經具備了“富則兼濟天下”的實力。

  而這次的西域進犯與北境生亂,也使陸仁初時還不怎麼麼明确的目标……或者應該說是心底的夢想漸漸的明确了起來。就如同陸仁自己所說的那樣,已快年近半百的他仔細的回想一下自己的人生曆程,總感覺自己這個穿越者還就一直沒做過什麼像樣的事。

  現在有這樣的機會放在自己的眼前,陸仁就想抓住這個機會,讓自己這個軒轅子孫、炎黃兒女做點像樣的事出來。再說得差勁一點,就是陸仁知道自己沒有能力、沒有魄力去擺平曹劉孫這三家,然後再來個一統天下的王圖霸業。但是狠狠的教訓教訓化外異族與五胡遊戎,為軒轅炎黃之皿脈立一立威卻還是能做得到的。

  再在沉吟中措了措詞,陸仁這才開口道:“公台老哥,我不知道你有沒有碰上過這種事。就是在市井之間裡,地痞無賴恃強淩弱,仗着手裡有把刀就去欺淩他人,而旁觀之人卻因為怕自己被傷到而敢怒不敢言。”

  陳宮捋須笑道:“怎麼會沒有?”

  陳宮年輕的時候正是天下大亂的時候,這種事碰上的自然不會少。不過陳宮又哪裡知道陸仁所說的,其實是現代社會中已經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事?

  陸仁笑而問道:“那公台先生認為在這種時候,周邊的百姓心裡面最想的是什麼?”

  陳宮道:“自然是能有一義士劍客仗劍執義,狠狠的教訓教訓一下這些地痞無賴。更有甚者,還希望自己能夠提劍而上,仗義直行。”

  陸仁道:“公台老哥,這五胡賊寇就好比是方才我們所說的市井街頭中的地痞無賴,而這些北境百姓就是被這些地痞無賴任意欺淩的良善之人,那我們呢?隻因不願傷及自身,就對這些地痞無賴置之不理嗎?老實說,我其實也算不得什麼好人,如果我沒有能夠征讨五胡的實力,我或許真的會視若不見的就此避過。但是我現在有實力,就好比是大家都期望的仗劍義士。而這劍,公台老哥你到是覺得我們該不該出?”

  陳宮聞言沉吟,但卻并沒有開口回應。

  陸仁接着道:“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但我是覺得有些仗一定要去打。就像我方才所引喻的那樣,市井中的地痞無賴如果不好好的教訓一下,令其心生畏懼之意而不敢欺淩良善,那隻會使其氣焰愈發的嚣張,對良善百姓的欺淩也會愈來愈過。同樣的,對這些五胡賊寇,該打的時候也要狠狠的打上幾仗,打得他們不敢再生劫掠之心!如果他們連劫掠之心都不敢生出半分,那又豈敢糾合部衆掠土害民?當然我也知道這世上不可能會有一勞永逸之事,但我認為這一仗打将過去,北境至少能夠安甯三十年。”

  話到這裡陸仁忽然卡住,心說這句話怎麼這麼熟?記憶中應該是哪位偉人曾經說過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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