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領着‘辛苦’收服的近五千人的隊伍,韓言向着北海的方向前進了。
大軍開拔不易,走了大概有三天的路程,韓言也不過是剛剛過了東安罷了,距離東莞都是有着那麼一段距離的。
這天中午,看着遠遠出現的城牆,韓言的心中忍不住松了一口氣。
本來手下的這些‘泰山賊’都是沒有過長途跋涉的經曆的,現如今能夠跟着自己走這麼長時間,韓言已經能夠感覺出孫觀等人出的力的。隻不過,因為事發倉促,這路上的幹糧很多的人都沒有帶夠,如果不是在之前的時候韓言讓糜芳提前準備了一些,現在這些人已經要暴動了。隻不過支撐到了現在,糜芳準備的那些米面也是不多了。
“公子!”
一臉嚴峻的黃忠,此時在遠處下了馬,快步向着韓言走了過來。
“嗯?漢升?怎麼了嗎?”
看見黃忠向自己走來,韓言的心中不由自主的就是一陣抽動,要知道現在這幹糧什麼的就是黃忠在看啊!
“這個……”左右看了看,見沒有閑人在場,黃忠這才湊到了韓言的身邊,壓低了聲音說道:“帶的糧食已經不多了!”
“是啊!”得到了最不想得到的消息,韓言的口中就是一陣苦澀,自己又不是活神仙,碰到這種辦法也隻能是皺起眉頭來了,嘬了嘬牙花子,韓言滿臉的糾結,“還有多少存糧?”
“大概……還有一半!”
黃忠輕出一口氣,吐出了答案。
“一半?呼!還好!”聽到了答案的韓言,立刻就放松了下來,“既然還有一半,那應該還好吧?至少足夠支持我們到北海了吧?”
“到不了!”搖了搖頭,黃忠否定了韓言的猜測,“這幾日一來吃的都是糜芳給我們準備的糧草,觀等人所說的攜帶不多也隻是個托詞罷了,事實是那些‘泰山賊’的身上根本就沒幾個帶幹糧的!這三天以來,我憑着您給我那五百人好不容易才壓服他們,讓糧食的損耗降到了一半。但是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就算他們心中不會怨憤,我們三日之内也不可能到北海的!”
“這樣……”
咂了咂嘴,韓言有些後悔了。
早在離開開陽城的時候,韓言就已經把糜芳給派回南城去傳信去了,而糜芳為了表明自己建功立業的決心則是吧糜大等人趕走了,這樣一來,現在韓言想要找人借力都沒有辦法了。
“公子,要不然……”
見韓言一副為難的樣子,黃忠的心一橫,攥緊了雙拳。
“要不然什麼?”狠狠地剜了黃忠一眼,韓言強壓着心中的不快,沉聲說道:“不要去打這些人的主意,像現在這種情況,一旦暴亂起來,那根本就是止不住的,雖然我也知道他們之中有很多人都該死,但是卻不是現在,不是為了這種可笑的理由!”
“那……我們怎麼辦?”
唯一的想法被否決的,黃忠也就沒有什麼建設性的提議了,不管怎麼說這荒郊野外的有什麼想法都很難實現。
“唉!怎麼辦呢?”深深的歎了口氣,韓言轉過了頭來看向了遠方那依稀的城牆,“少不得……要給人家添麻煩了啊!”
正當韓言眺望遠方的城池的時候,孫觀從遠處走了過來,遠遠地就開口呼喊了起來,“少師!”
“嗯?是仲台啊!怎麼了麼?”
轉過身來看着向自己走過來的孫觀,韓言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
自從離開了開陽城之後,孫觀身上陰冷的氣息是消散了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吳敦的死導緻的,不過相識的時間總歸是不長,韓言還是沒有完全信任這個前‘泰山賊’中的重要将領。
“嗯!是有點事情。”快步走到了韓言的身邊,孫觀的臉上泛起了濃濃的憂慮之色,“這幾天來,手下的人每天吃的都不是很多,因此……現在人心有些渙散……”
“哼哼!渙散?我看他們是要造反了吧?”冷哼了兩聲,韓言的臉色頓時就陰了下來,“一幫散兵遊勇,行軍都不帶幹糧的!吃不飽?死人可是什麼都不用吃的!”
“是!少師說的是!”
面對着韓言的強勢,孫觀也是有苦難言,滿臉的無奈。
“孫将軍!你也别怪我家公子!”見氣氛有些冷冽,黃忠趕緊站了出來,開口道:“我也知道将軍手下都是一等一的好漢子,這飯量自然也是不容小觑,隻是……我家公子現在所食的,也已經不足往日的一半了……”
“唉!黃将軍,我也知道少師不容易……”
孫觀歎了口氣,臉上的愁容不減,想要開口訴苦。
“夠了!我沒空聽你說這些沒用的!”狠狠地擺了兩下手,韓言粗暴地打斷了孫觀的話,眉毛一立,面帶猙獰的說道:“既然有人說吃不飽,那從現在開始,漢升你給我嚴格執行軍紀,不服從者粒米無有,表現優良者雙倍發放!”
“這……”
面對韓言的命令,黃忠也是有些愣住了,自家公子這是打算殺雞儆猴不成?
“什麼這啊那的,有什麼問題?”
已經有些煩躁的韓言,被黃忠這一愣神弄得有些心煩,很是不耐煩地開口問道。
“就算是這樣,但是我們的糧草……”
想想自己那五百手下看守的糧草,黃忠的心中就是一陣無力,那可是要滿足五千人的所需啊!
“糧草……”提起了事情的根源,韓言也是沉默了,不管自己再怎麼想辦法節省,這糧草始終是不夠的,轉過頭來看看遠方的城池,韓言談了一口氣,“唉!仲台,那邊是到東莞了嗎?”
“是!前方便是東莞城了,少師莫不是想要……”
心中微微一動,孫觀立刻就察覺出了韓言的意圖,神情也好轉了起來。
“嗯!果然是到了東莞城了啊!”輕輕點了點頭,韓言輕出一口氣,說道:“呼!仲台,你跟東莞城的城守熟不熟?”
“這個……東莞城乃是東莞郡的治所,城守我倒是不認識,不過郡守卻是與我有過一面之緣。”仔細想了想,孫觀對東莞的情況有了一些印象,“少師應該是想去東莞要糧草吧?那莫不如讓在下前去讨……”
“不是要!是借!”咬着牙說出了這句話,韓言緊接着就放松下來,轉過身來輕輕擺了擺孫觀的肩膀,說道:“這東莞城内沒有我的舊識,出面多少總是有些不方便,此去東莞城必然是要讓你出面,不過孫觀你可要給我記住,糧草能借多少就借多少,實在不行拿錢買也是可以的。但是除此之外,若是你膽敢有一點欺壓地方的舉動……你的人頭未必有臧霸的牢靠!”
“少師放心,在下明白!”
聽清了韓言警告的孫觀,神色立刻就是一凜,雙手抱拳,鄭重地向韓言施了一禮。
“好了,你下去安撫一下手下的人吧。告訴他們,今天晌午所有人飯食加倍,下午我們就前往東莞,還有……”頓了頓,韓言的眼神鋒利如刀,一刀刀紮在了孫觀的臉上,“你們手下的人若是有什麼不法之舉,連帶他們直屬的上官,不問緣由輕重,一律……殺!”
“是!”
面對着韓言的凝視,孫觀隻覺得像是被猛虎盯上了一般,後背上滲出了片片的冷汗。
“去吧!”
揮了揮手,韓言趕走了孫觀,轉過身來繼續看向了東莞城。
等到孫觀走遠了,黃忠這才又湊到了近前,頗為擔憂地開口說道:“公子,您這樣……會不會有些太過……”
“太過嚴苛?”瞥了黃忠一眼,韓言無奈地看了口氣,說道:“唉!現在我也是沒有辦法了,糧草一事就已經卡住了我的脖子,如果放任他們這些人為所欲為,那我還能靠什麼來震懾他們?雖然現在孫觀等人已經算是投誠了,但是不代表他們手底下所有人都會聽啊!有些事情,你還是不太明白啊!”
“唉!隻希望這次前往東莞,能夠少殺幾個人吧!”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黃忠也是沒有更好的辦法,因此也隻能是在暗地裡下決心看管好這些人了。
就在韓言望着東莞城苦思冥想的時候,軍中卻是出了騷亂,有人對于韓言的命令很是不忿!并且,這類人還不再少數,隻不過孫觀還有昌豨和尹禮三人發現的早,這些人沒有鬧将起來罷了。
被吵鬧驚動的韓言,放下了黃忠才遞過來的幹糧,慢慢地向着孫觀等人走了過去。
等到了孫觀等人的身前,韓言這才看見,原來被孫觀等人的心腹圍起來的空地上,已經有四個人被綁了起來,躺倒在地上。
皺了皺眉,韓言邁步走到了孫觀的身邊,“仲台,這是怎麼回事!”
“啊!少師!”聽見韓言的聲音,孫觀立刻回身,“這四個人聚衆鬧事,在下正要處以軍法,請少師稍帶!”
“等等!”伸手阻止了正要開口下命令的孫觀,韓言慢步走到了被綁住的這四人的身前蹲了下來,“說說吧,為什麼聚衆鬧事?”
“哼!為什麼聚衆鬧事?‘不問輕重緣由,有則殺之’,這豈是一軍主帥所說的話?你這樣對我們,我們不服!”
四人之中像是為首的一個大漢,聽見了韓言的聲音之後,艱難地從地上擡起了頭來,大聲咆哮起來。
“嗯?不服?”
狠狠地嘬了嘬牙花子,韓言慢慢地站起身來,轉身走了的孫觀的身前,緊接着一把從孫觀的腰間抽出了寶劍,然後揮手就紮在了那開口诘問自己的大漢的背上。
寶劍穿兇而過,那大漢口中的鮮皿不斷地滴落在地上,眼看着出氣多進氣少,就要不行了。
韓言慢慢地走到了他的身邊,蹲下身來拍了拍大漢的臉,冷聲說道:“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你以為你們‘泰山賊’的稱呼是怎麼來的?現在你要跟我講道理?莫不是這幾天真的讓沒讓你吃飽,餓壞了你的腦子!”
“少師……”
聽見韓言的話,孫觀心中頓時一震,開口就想喊韓言。
“還有你們!我現在不是跟你們講道理!我是告訴你們我的命令!我可以讓你們每一個人吃飽喝足!同樣!我也可以要你們每個人都變成一具死屍!”蓦然站起了上來,韓言指着一種圍着的人們,大聲說道:“人生在世,為男兒者不知建功立業,隻會欺男霸女?難道你們來到天地之間就是為了讓人家唾罵的嗎?也許從前你們沒有機會,但是現在我給你們這個機會!如果你們還不知道珍惜,那就别怪我心狠了!”
話到了最後的時候,韓言的聲音已經徹底愣了下來,環視了衆人一周,所有人都低下了頭去,沒有一個敢跟其對視。
“現在!這四個人以下犯上,全部斬首!”見自己的話起到了作用,韓言這才收斂了一下激動的情緒,沉聲說道:“有人有意見嗎?”
“沒有!”
“沒有!”
聽見韓言的問題,圍成了一圈的人頓時山呼海嘯的喊了起來。
躺在地上的四個人,為首的一個已經斷了氣,而剩下的三個,全都是惶惶不安的看着四周群情激憤的前同伴,吓得說不出話來了。
憐憫地看了仍舊活着的三個人一眼,韓言沒有再說什麼,自己立威勢必要找幾個冤死鬼的,是你們自己撞上來的,可不是我韓言心狠!
也不知道是誰帶的頭,仿佛是突然之間,所有的人都沖向了地上的那幾個人。當然,在路過韓言身邊的時候所有的人都有意識地避讓開了。
慢慢地走到了孫觀的面前,韓言擡起手來輕輕地擦去了對方肩膀上的灰塵,“處理好這裡的事情,然後過來見我!”
“是!”
孫觀神色一凜,連忙答應一聲。
“嗯!”
沖着孫觀點了點頭,韓言轉過身去又看了看已經消失在人群之中的那幾個人,很是無奈地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走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