烨山氏族的東面山頭陷落,西面也沒能支撐多久。
退守西側天險的守軍截斷藤橋,指望打一場守塔戰役,那邊儲備了足夠的食物和淡水,同時還有起碼五十名射箭好手。
楊俶固然可以通過圍困來達到攻堅的目的,但是戰争成本要求他不能留着一座要塞太久,自己遠道而來,人吃馬嚼,每天耗費比守軍大得多,圍城是很不劃算的一件事情。
所以楊俶幹脆借助人員優勢,把木材搬運上東山,直接把上面的兵營鏟除,留出一塊空地,建造了抛石器。
抛石器晝夜不停,輪番往西山上丢石頭,管他什麼茅房廚房,一并砸壞,裡面的男女老少自然也難免傷亡,這其實是楊俶很不想看到的。
并不是楊俶聖母心要保護婦孺,而是現階段人類的數量不足,死一個少一個,而人的這輩子可短暫了,眼睛一閉一睜就是一天,繁衍的速度以十月為期,比起老鼠兔子什麼的要慢多了,現在還沒克隆人,像星球大戰裡面一樣瞬間造出一大堆士兵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場戰争,是統一之戰,不是說誰要把誰滅亡了,而是消滅敵對的政權,瓦解原有的頂層統治集團,就完事了。
人口麼,當然是盡量多的保留。
在和平統一的思路指導下,拓跋寶兒的文工團被派到了最前線。
十七八歲的少女們在東邊的山頭唱,唱什麼呢,就唱洛城封建制度好。
正月過了三月三,楊首領降生到洛河灣。
大野豬送來肉百斤,野牛脖長者他把位傳。
……
從此不缺吃不缺穿,那是家家有地種,人人有功練。
加入洛城,大家全都是按勞分配,誰是種地小能手,誰有工匠好活計,誰家兒郎戰功高,誰就能分到更多土地,娶上十七八個老婆,隻要放下武器投降過來,大首領自然不計前嫌,還能教導你們開墾與種田。
拓跋寶兒描繪了一副安居樂業的好景象,什麼封建主壓迫佃農的事情,自然是半個字不提,搞得西山頭人心惶惶,都說再過三天糧食就不夠了,咱在哪兒種地不是種地,投降洛城,還不是一個樣。
烨山老首領的兒子們當時合計,商量是否投降。
除了一個名叫烨山志強的小首領和姜槟酋長接觸比較多,對黑皿氏族忠心耿耿外,其他人毫無異議。
于是烨山志強帶着手下嫡系親衛,趁着夜色,選了圍軍薄弱的地方——雍氏部族的營地,突圍北亡,其他首領,次日清晨向楊俶投降。
拔掉烨山這個釘子,再往北基本上見不到有效的抵抗勢力,不是加入洛城,就是舉族搬遷,朝黑皿氏族投奔。
大夥兒覺得形勢很好啊,沒事都在帳篷裡開起趴體了。
結果半天不到,就被制止,楊俶說别看我們現在沒遇到多少抵抗力量,本質上是黑皿氏族在壓縮實力,糾集和我們規模相當的大軍,找個地方決戰。
大軍繼續挺進,楊俶卻收到了一封來信,信件被一個長腿少年帶在身上,從路邊跳出來,攔住了衆人。
楊俶吓一跳,還以為是刺客,于是趕緊伸手朝腰間摸去——摸了個空。
“你把我劍放哪兒了?”楊俶轉頭怒道。
“你自己的東西我怎麼知道放哪兒。”尤利娅說,她已經端起槍瞄着那少年了。
楊俶怒道:“每次我的東西都是你亂放,指不定被你給扔了。”
毛妹振振有詞:“我隻扔過你的舊皮襖,破爛靴子,還有碎了的内褲。”
若不是眼前還有個類似刺客的少年,楊俶差點去拍毛妹:“我說我最心愛的皮襖怎麼不見了,原來是讓你給扔了!”
“我怎麼知道你還要穿,你放在椅子上我以為你不要了。”
“呸,不準再自作主張扔我東西了,”楊俶深呼吸幾次,終于平複了心情,“所以現在的重點是,我的劍呢?”
劍被尤麗娅放到馬鞍後方了,橫在那裡,原因是比較美觀。
楊俶沒有兩米多的身高,手臂長度不足,是夠不着那位置的。
于是兩人說好回去算賬,然後把那個少年拿下詢問。
這一問,那少年就掏出了一封信,這信寫在一塊粗糙的木闆上,上面塗塗抹抹,以畫圖為主,現在洛城的漢字還沒被楊俶大規模推廣開來,所以其他部族想要以文字交流,必然是沒有的,隻要原始的線條圖畫來表示發生了什麼。
大概的樣式,就和岩洞壁畫差不多。
信是獨孤成寫來的。
“胖子都說了什麼?”尤麗娅拿過木闆,再三研究,沒看出個名堂,隻好把東西還給楊俶。
楊俶指着幾個圖形道:“你看最上面的符号,有一些人,在房子裡,對吧。”
“嗯,他們在開會?”
“不,他們的手上被畫了一些線條,似乎被綁住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獨孤成應該是被黑皿部族捉起來了。”楊俶說完去問那個送信的少年,果不其然,他是從黑皿部族過來的,本來是一個打雜的奴隸,被獨孤成選中,帶了個木闆過來。
總體來說,圖案并不是太難理解,楊俶知道了獨孤成被抓起來軟禁,這信的内容就是求救,還畫了很多衛兵,意思是他們的守備森嚴,一定要偷偷的潛入,打槍的不要。
楊俶決定去解救獨孤成。
沒錯,親自帶人前往。
解救領主的事情,楊俶從前可沒少幹,比如在騎砍裡面受到老丈人的委托,去某個堅固要塞中帶走被俘虜的領主,從百萬大軍中殺出一條皿路。
當然那是戰争模拟遊戲,這回他要真刀真槍的上了。
身為洛城城主,楊俶本來不該行這種冒險之事,獨孤成在信中也說了,雖然姜槟大酋長這些天忙着組織隊伍與洛城政權決戰,基本上不在黑皿河,但這裡仍然是黑皿氏族最精銳戰士聚集的地方,你楊俶自個兒可千萬别來,派些身手敏捷的士兵過來,看看能不能把我弄走。
楊俶卻不這麼想,姜槟不在,自己正好前往黑皿河偵查一番,一來可以把敵軍的地形和城防搞清楚,二來則可以觀察黑皿氏族百姓的生活狀況,回來可以有針對性地制定征服政策。
于是楊俶把這個決定和大夥兒說了。
薛辟疆當然是答應的,他說騎兵近衛隊總該有事做了吧,大首領你打算帶多少人過去。
楊俶說十人最多。
算上尤麗娅、薛辟疆和楊俶本人,近衛軍中最擅長潛伏的七人被選了出來。
虎牙與其他領主得知,拼命阻攔,說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我們如何是好。
楊俶猶豫再三,說好吧,咱不冒險了,不過攻打了烨山,大夥兒都有點累了,我們暫時駐紮在山腳下,休整兩天再拔營上路。
這回衆領主才開心散去。
于是當天晚上,月黑風高,楊俶帶着毛妹還有小隊近衛軍跑掉了。
毛妹可興奮了,她說當年普京就是這麼一個人開着飛機殺進敵營,把恩師救出來的,我尤麗娅果然沒有看錯人,我的男人也是能萬軍之中救個小夥伴的豪傑啊。
楊俶說那當然,你男人最棒了。
當然這都是廢話,主要是楊俶看中了獨孤成那猥瑣德行。
在遠古時代有着遠見和謀略,這樣的人才,楊俶的那些領主根本沒有辦法與之匹敵。
就算張登雲有着各種小聰明,但在大局觀上,遠不如獨孤成。
那胖子屬于可以獨當一面的人物,就像曹操和臧霸,劉備與關羽,朱元璋與藍玉,李隆基與安祿山這類,他們其實有成為一方霸主的本事,但鑒于種種原因,當個諸侯也是綽綽有餘。
蠻荒時代什麼最寶貴啊,人才。
所以跑到黑皿氏族的大本營去救人,關鍵在于胖子還是值得一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