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苑。
月光下,奚曦手拿一隻白玉壺,坐在杏花樹根下。
二月的夜裡猶自寒冷,奚曦卻一點也不覺得冷,一壺千金醉快要見底的她,渾身暖和,嬌容酡紅。
奚曦從沒這樣喝過酒,從前在帥府嘗過酒的辛辣後,便不再去嘗試。何況,她喜歡保持頭腦清明和冷靜。
今夜,她卻想喝酒。一醉方休。
百米遠處的月色下,楚瀚目光複雜望着奚曦。
楚瀚身側的阿穗,望着奚曦,焦慮道:“小姐從沒像今夜這樣,連我也趕的遠遠的!”
事後知曉風雲三十六騎來接奚曦了的阿穗,歎息道:“小姐到底是喜歡元恪太子的,元恪太子派出風雲三十六騎真心實意地來接小姐回去,小姐眼看就能跟太子殿下團聚,虞浚息卻使詐令小姐留下,也難怪小姐悲憤飲酒!”
楚瀚沉聲應和道:“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阿穗遠遠觑着奚曦,“我瞧着小姐的酒量倒是挺好,一壺千金醉快要見底了,她看起來還挺清醒的!”
楚瀚道:“千金醉大的是後勁兒,小姐剛剛又喝的急,現在酒勁兒還沒發作而已。小姐的酒量好不好,等一會兒便可知曉。”
“好你個楚瀚!”阿穗惱了:“我們小姐從沒喝過酒!你給她拿什麼酒勁兒大的千金醉!”
楚瀚聞言皺眉,他倒是失慮了。隻以為少女今日未能回去魏國,回去她未婚夫身邊,心情不好,以為少女想大醉一場。卻沒思慮到女兒家很少沾酒,哪裡喝得千金醉?他該給她拿米酒才對!
“如此的話,今晚隻怕不好收場!”楚瀚皺眉道。
果不其然,那端杏花樹下,揚起雪頸,将白玉壺中最後一滴甘露傾進口中,丢了白玉壺的奚曦,容色再不見悲憤,她笑了起來,她踢擡着雙足,婉聲哼唱道:“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薛荔兮帶女蘿;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她喝了多少?”
身後蓦然傳來兩人的腳步聲,和浚息魔魅般的聲音。
“侯爺。”楚瀚給浚息行禮,忐忑回禀道:“一壺千金醉,已經喝光了。”
浚息倒也沒斥怪楚瀚。曦曦今日心境,倒也唯有醉酒方可排遣。
随浚息過來玉苑的福伯,在楚瀚阿穗身側止住腳步,浚息徑自過去了奚曦那裡。
……
“君思我兮不得閑;山中人兮芳杜若,飲石泉兮蔭松柏;君思我兮然疑作……”奚曦踢擡着雙足,婉媚哼唱着,蓦然,思之之人英俊的臉龐映入眼簾,奚曦盈盈彎唇:“你來了。”
奚曦望着浚息,蓦然盈淚,“你怎麼來了?”
浚息在奚曦面前半蹲下身體,他望着奚曦可掬的醉态,盈淚的目光,确問道:“我是誰?”
奚曦傾身,雙臂抱住浚息的脖子,下颚枕在浚息的肩膀上,阖目微笑,“好久不見,元恪。”
魔魅般的身軀才因奚曦的投懷送抱溫軟下來,蓦然又僵冷如鐵,僵滞住的浚息,直想将懷裡的香軟嬌軀一掌推開,卻終究,克制住自己,浚息将奚曦打橫抱起,抱離二月霜風的月夜,抱回繡樓溫暖的卧房,以防她受涼。
繡樓卧房中,浚息将奚曦放上床榻,他替奚曦除去鞋襪,彎身正欲替奚曦蓋被子,貪戀凝望着浚息刀削斧刻般的魔魅俊容的奚曦,似疑身在夢中,她伸出手去撫摸浚息深刻的臉部輪廓,喃喃軟語道:“今天我夢到了你,現下又是在做夢麼?元恪?”
浚息忍不住要伸手去扼奚曦的下巴,迫使她疼痛清醒過來,好好看看他是誰!奚曦卻擡頸,唇覆上了他的唇。
奚曦親吻着他的唇,像無數次他的舌探進她口中,那樣探進他的口。
奚曦這樣主動與他唇舌交纏,還是第一次。浚息卻沒有欣悅,他也不迎合甚至反客為主去親吻奚曦,浚息的身軀一動不動地僵滞着。卻終于是沒有去扼奚曦的下巴,迫使她疼痛清醒。
……
跟着浚息奚曦上來繡樓的楚瀚,福伯,阿穗,皆是在窗外看着卧房裡的這幕。
阿穗怒道:“南安侯這不是趁着小姐醉了識人不清,輕薄小姐麼!”
阿穗憤怒要進屋,福伯,雙指在阿穗肩後一點。
“礙事!”福伯看着軟倒在地的阿穗。
“将她帶下去,你也下去吧。”福伯對楚瀚道。
望了眼屋内,親吻着玉侯的少女,楚瀚皺眉,卻終究應命道:“是!”
……
窗外,福伯獨自看了眼親吻着浚息的少女。
玉奴夫人像少女這個年紀,懷上少女應該好幾個月了。希望今晚,少女也能給侯爺懷個小侯爺吧。――侯爺雖打算将少女養兩年,等她年歲大些再寵幸,但也捱不住少女酒醉之下識人不清,以身相許不是麼?
這些年來,有幸承恩侯爺雨露的伶姬,侯爺事後必讓人送一碗避子湯過去。是而侯爺這個年紀還沒有子嗣。當然,那些伶姬也不配孕育侯爺的孩子。可是少女不一樣。戀寵她的侯爺,絕不會讓她喝那傷身的避子湯。而少女破軍之才,生下的小侯爺,也必然是聰明伶俐的。
福伯欣慰地露出笑容,關上窗戶,滿意離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