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奚曦蹙眉睜開了眼。
雖是飽睡了一夜,奚曦卻有些頭皮沉重和疲累。她知道,這跟她入睡的寝房是浚息的卧寝,她睡眠的床榻,是浚息的卧榻有關。
浚息的危險和可怕,帶給她無形的壓力。在充滿了浚息氣息的卧寝中睡眠的這一夜,便連在睡夢中,她也感覺到那份壓力無處不在。
奚曦掃視顧盼,浚息并不在房中。
奚曦垂眸望着她身側床褥上的褶皺。浚息昨晚卻必然是睡在這裡,和她同床共寝的。
她昨晚在浚息攜怒離去後,便快意而眠,卻不知浚息是什麼時候再回來的。
奚曦起身,圾上鞋,走過空落落無人的闊大卧室,去拉卧房的大門。
才拉開門,已有兩個丫鬟對她福身,其中的圓臉丫鬟笑道:“小姐醒了?”
小姐?
昨日之前,侯府的所有人,都還是稱她“姑娘”的。
姑娘,是對外人客氣的稱呼。
不過,紅帳,青樓裡的女子,也是被人稱為姑娘的。
奚曦彎唇嘲諷,她是浚息看上的女人,她隻不過比紅帳裡的燕紅高等一點。
可是再高等,她也不該被侯府下人稱喚“小姐”。
在浚息的虎穴,她比燕紅高等,卻不高貴。
可是侯府下人,絕對不會口誤的。
這應該是浚息示下的。
……
門房後早已候着的丫鬟婆子,在奚曦開門後魚貫而入,有端洗臉水的,有等着為她洗漱妝奁的。
奚曦卻丢下她們,去往卧房五丈遠處,院中的銀杏老樹下。
銀杏老樹下,擺置着一張桌案,浚息原本坐在那裡看公文,奚曦起床拉開門後,浚息擡眸,魔眸晦深看着奚曦。
此刻,銀杏老樹下,奚曦亦媚視着浚息,“為何?玉侯昨晚可是攜怒而去的。”
浚息魔眸凝視着奚曦,“我不便讓人知曉我昨晚跟你什麼都沒發生!對着這樣的傾城姝色一夜,什麼都沒有做。人會以為是本侯無能。我亦不便對外人道說,你昨晚來了月事不是嗎?‘侍寝’之後,我不能不嘉賞你!可昨晚畢竟我們什麼都沒做,我總不能白給你妾侍的名分!所以我擡舉你為侯府的小姐!”
浚息魔眸諱深地凝視着奚曦。
扯了一大堆理由!
而事實是,他其實隻是想給她一個高貴的身份。跟他占有她與否無關。
……
當然,哪怕她以後跟他有夫妻之實了,她的身份,也是同現在一樣――侯府的小姐。
他不會讓她為妾,名分低人一等,身份為人诟病。
他也懶得跟妻子和離,不會娶她。哪怕他喜愛極了她。
是的,他有妻子――當今齊帝唯一的胞妹,上陽長公主蕭寶柔。
上陽長公主蕭寶柔從小就愛慕他,非他不嫁。二十二歲時還待字閨中。齊帝大怒,終于不顧他的抗議,将長公主蕭寶柔賜婚給他。雖然這樁姻緣隻是齊帝和上陽長公主有意,他流水無情,與上陽長公主的洞房花燭夜,他連洞房都沒入,連夜便遠赴了荊州,婚後七年,他甚至沒有回過京城。這樁有名無實的婚姻,雖從來不為他承認,可上陽長公主,到底是他的妻子。
當然,他不會娶奚曦,跟上陽長公主無關。
他心裡的妻子,從來隻有一個人,那就是玉奴。
這一點,便是延續着玉奴的皿脈,與玉奴的相貌有七分相似的奚曦,也替代不了!
……
奚曦觑着浚息。
浚息不想白給她妾侍的名分,她更不想做他的小妾!
奚曦心中不由地歡喜。她嫣媚地觑着浚息,得寸進尺問他道:“跟我從前在帥府身為小姐一樣嗎?除了你,他們都得聽我的?我想怎樣就怎樣?”
浚息魔眸中掠過不易察覺的笑意,“跟你從前在帥府身為小姐一樣。除了我,他們都會聽你的。你想怎樣就怎樣。”
奚曦雖不能真正地替代玉奴,卻毫無疑問,是他的戀寵。以後生命裡的戀寵。
他不會給她妻子的名分,卻也不會委屈她為他妾室。他會盡他所能地愛她寵她,給她侯府小姐的高貴身份,給她人間所有的富貴繁華!
……
奚曦微愕地觑着浚息。
她其實沒想到浚息會應下她得寸進尺的玩笑。
……
奚曦觑着浚息,良久,忽而莞媚一笑。
浚息注視着奚曦,魔唇亦勾出一抹笑意。
“去洗漱,等我一起用早飯。”
晨曦下,浚息揚了揚手中沒看完的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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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浚息有老婆。親們不要嫌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