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小憐坐着沒動,腦子逐漸清醒,看着燕回出去的身影沒有吭聲,等關門聲響起,展小憐從床上下來,光着腳踩在地毯上,在燕回剛剛找槍的櫃子裡從上到下翻了一遍,結果除了幾隻空彈殼,什麼都沒找到,展小憐不死心,按照燕回那樣怕死的性子,絕對不可能隻留一把還是房子抽屜裡的武器,肯定還有其他的能讓他順手拿到随時防身的武器。
燕回這個人比一般人更怕死,他别的方面不在意,但是這方面确實在意,那些招搖的車隊裡的保镖,不單單是用來招搖的,更多的是用來保護他本人,展小憐就不相信這麼大一房間隻有那一個玩意。可是,展小憐在各個櫃子裡抽屜裡都找了一遍,什麼都沒找到。
展小憐歎口氣往床上爬,然後躲到窗戶後面拉開窗簾往外偷看,結果發現外面各種紅紅綠綠的燈閃閃爍爍的,上空似乎有什麼東西一直在呼嘯,發出巨大的風聲,展小憐剛拉開一點窗簾,一束燈光突然照了過來,她被吓的急忙放下手,心裡琢磨着外面那麼多警車是怎麼回事。
展小憐第一個想到的是就是燕回犯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警方不得深夜抓人,第二個就是她二哥帶了天兵來救她了。她在這兩個問題之間思索着哪一個可能性更大,燕回犯事被抓的可能性肯定有,因為燕回這人素來都是毫無顧忌的,但是他被抓就說明沒人保,從蔣老頭和蔣笙對他的縱容來看,他們不可能坐視不管,如果說蔣老頭突然死了管不了,那蔣笙短期内不可能出岔子……展小憐猛的從床上坐起來,剛剛沒聽清,現在回想起來,燕回剛醒那會嘴裡喊的确實是“蔣笙”,這也就是說外面的那些人其實是蔣笙帶過來的。
展小憐開始穿衣服,這些肯定是蔣笙帶過來的,蔣笙不會無緣無故帶一幫子警車在深更半夜找燕回喝茶,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奉命來把她帶回去,蔣笙來這裡真正的原因,是因為龍谷北上,和蔣老頭達成了某種協議,所以蔣老頭站到了龍谷的那一邊。
展小憐穿着拖鞋跑到門邊,伸手拉開門,門外站着十幾個人,聽到門聲紛紛扭頭看過來,其中一人立刻上前一步跟展小憐說了句:“展小姐,爺關照過,您隻能待在這個房間。”
展小憐什麼話沒說,伸手關門。
她在房間裡四處打量,然後尋找着有可能隐藏這些武器的地方,花盆,桌子下,都找過了,什麼都沒找到。
蔣笙坐在外面衆多警車裡其中一輛,一直沒下車,一手撐着額頭,跟外面彎腰站在車外的人第五次提醒,“絕對不能開槍傷人,特别是燕回,哪怕他用槍指着我的腦袋,也絕對不能開槍。今晚不能出人命。”
車外負責今晚行動的人猶豫了一下,“那阻擊手……?”
蔣笙想了下,“先安排,沒有命令絕對不許開槍。”
負責人點頭:“我明白,蔣市長請放心,保證完成任務。”
龍谷的車在衆多車流裡最不明顯,他同樣坐在車裡沒有下車,隻是沉默的看着車玻璃外遠處那幢隻有星星點點亮光的别墅。
急促的腳步在樓梯間響起,雷震從底樓往上沖,半路的時候迎到了正從樓上下來的燕回:“爺,外面都是人和車,我們被包圍了!”
燕回擡腳就要往下沖,咬牙:“蔣笙!”
雷震急忙擋在他面前:“爺!”
燕回擡手,直接用槍托砸在雷震的頭上:“雷震,你膽子還真是越來越大了!”
雷震額頭被燕回砸的流出皿,他顧不得擦額頭的皿,再次擋在燕回面前,“爺,您老人家不能出去!”
燕爺現在出去幹什麼?雷震不用想也知道他是打算弄死蔣笙的,可是人家那麼多人那麼多家夥對準這裡,出去不就是跟送死似的?再者,雷震真心覺得一直關着展小憐也不是那麼回事,不就是來把展小姐給弄出去的?他們直接送出去不就行了?
燕回擡槍抵在雷震的腦門上:“想死爺成全你,你算個什麼東西敢擋爺的路?!”
雷震咬着牙站着沒動,“爺,您三思,您這會出去了,不說别的,少了你壓陣的,人家闖進來搶人那就是容易多了,您說這一出去,展小姐丢了,您再被人傷了,展小姐會哭還是會笑?”
燕回聽了,什麼話沒說,轉身朝着樓上走去,直接闖進三樓卧室,展小憐正坐在床沿上晃着腿,一臉的心思,看到燕回愣了下,直接從床上跳下來,站在原地。
燕回徑直走到她面前,胳膊繞到她身後,伸手抓住她的頭發,強行擡起她的頭問:“想出去?是不是覺得靠山來了?”
展小憐冷着臉沒搭話,燕回冷笑,松開手,直接抓住她的胳膊走出門,展小憐本來以為他是打算把她送出去的,結果發現電梯到了一樓沒停,展小憐伸手去要去按一樓,嘴裡嚷了一句:“喂?!你要帶我去哪?”
燕回冷笑:“你的房子你不知道?這别墅可是有地下室的。”
展小憐伸手打了燕回一個耳光:“燕回!”
燕回慢吞吞的看向他,嗤笑:“多打幾下,以後也不會有機會了。”
展小憐被氣的直哆嗦的手頓住,“什麼意思?”
燕回往前一步,直接把展小憐逼到了角落,捏着她的下巴就直接堵住她的嘴,狠命在她嘴上一頓啃咬,電梯門開開合合沒有關系,燕回擡頭,舔了舔唇,邪笑着說了句:“你想走可以,踩着爺的屍體出去。”
展小憐猛的睜大眼睛:“哎?”
燕回說完,一把拉着展小憐出了電梯。
地下室大多放了倉儲雜物,光線也十分昏暗,踉跄的腳步聲在安靜的走廊裡十分清晰,燕回拉着展小憐的胳膊大步往裡走,地下室的布局和樓上幾層一樣,隻不過放的東西不一樣,燕回走到一扇門門前,伸手在門口的指紋上按了一下,門自動打開,他伸手一推,展小憐直接被他推了進去,門再次被關上,展小憐轉身:“燕回!”
兩人一門之隔,燕回站在門外,透過門中間的玻璃面看着展小憐邪笑:“想開這個門可以,記得讓人砍下爺的手指。”他伸出左手食指晃了晃,“這個就是鑰匙。”
展小憐往前一步伸手砸門:“燕回!”
燕回往後一步,擡手對着那電子鎖就是一槍,電子鎖被破壞,他搖頭:“啧啧啧,爺真是不小心,真的是。”
展小憐氣的拼命砸門:“燕回!你這個瘋子!你開門!”
燕回轉身,一邊走一邊對着門擺了擺手:“拜拜。”
展小憐在門裡面拼命踹門,門被踹的咚咚響,卻撼動不了那扇巨大且厚重的鐵門。
一番費盡力氣的折騰後,展小憐放棄了,她累的氣喘籲籲,伸手抓了把頭發,蹲下身體的同時發出一聲尖叫。過了好一會才慢吞吞的站起來,伸手摸索做牆面,總算摸到一個按鈕,她試着按了一下,這個房間的燈亮了,室内瞬間明亮日如白日,她有點愣愣的,開始打量這間隐藏在倉儲室中間的卧室。
卧室的裝飾有種西洋式的古典,整體色調偏暗黃色,古老的壁爐,落滿灰塵的金色燭台,壁爐上那副極具異域風情的油畫美人圖,泛黃的羅馬柱,桌腿少了花紋的家具椅……這種即便放在現代平常人家幾乎也看不到的裝修極具年代特色,展小憐的印象中,她很小很小的時候在南塘鎮鎮頭敗落地主的家裡見過類似的,後來老地主死了,那房子也被後人推翻重蓋了新式的,而這個卧室内的裝修就是那樣的格調。
室内家具和窗簾的花紋以及色彩因為年代的關系失去了原有的色澤,卻因這樣的陳舊讓這房間更添了份神秘而又古樸的味道,看到這個房間,展小憐敢說,其實這幢古老的别墅在燕回接手以前,所有的裝修都是這樣的風格,隻不過被燕回徹底摧殘而失去了原有的特色,看到這個房間,展小憐突然就明白了當初蔣老頭來到這個别墅時感慨的說的那句話,他說這些東西哪有以前的好看,現在看看,确實如此,再時尚的東西,都比不上曆史賦予的時代内涵。
頭頂上的吊燈極為别緻,帶着荷花邊紋的燈架圍着燈柱往外擴散,繁複卻精緻,整個卧室的光線均是來自這個吊燈,牆上挂滿了各式各樣的油畫,畫的左下角同樣簽名:鏡子,昭示着這裡可能曾經住了一位擅于繪畫的主人。
這個看起來是個古老密室的地方展小憐自然是沒有辦法睡的,房間裡有一股久關未開的黴味,家具落滿了灰塵,一看就是常年無人居住和打掃,地毯重重踩一下,會飛起無數的灰塵,這裡的一切都提醒着展小憐,這是個被人遺忘和封存的角落。
展小憐站在原地,然後輕輕擡了下腳,跟着又重新放下腳,她重複的證明這裡确實是個沒人住的地方。
就一個房間,沒有廚房,卧室連着客廳,但是有衛生間,展小憐擡腳朝着衛生間走過去,衛生間雖然有灰塵,但是很幹淨,展小憐退回來,擡眼看到床頭櫃的書桌上放了一本打開的筆記本,一隻筆滾在筆筒的位置,要不是因為上面的灰塵,展小憐還以為這裡其實一直都是有人住的。
擡腳走過去,展小憐小心的拭擦了一下椅子面上的灰塵,手指上是厚厚的一層灰。
對于展小憐現在一個等于被囚禁又無法走出去的人來說,給自己找樂子是她的現在的想法,外面亂成一鍋粥她也擦不上手,會不會死在這展小憐都不敢說,誰能找到整兒破地方?展小憐就覺得燕回根本就是打算想讓她死在這的。
展小憐開始看牆上的油畫,毫無疑問,作畫者是個很有才華的人,展小憐不懂欣賞,但是這些畫傳達的信息足夠告訴她,這個叫鏡子的人,應該是個專業畫家。她從頭看到尾,大多是風景畫,風景中的人物也是很模糊,而且都是背影。
床和床頭櫃的夾縫間還放在兩幅,展小憐伸手拽了出來,舉起其中一副随意的瞄了一眼,突然愣了下,畫裡是個中年男人的側面,低頭垂眸,似乎是在思考什麼,背光而立,以緻色調偏暗,即便是高光的地方也是灰色的。
展小憐眯了眯眼,總覺得這幅畫裡的人在哪看過,畫中人雖然人到中年,卻極有成熟男人的穩重和魅力,展小憐把畫靠牆放下,然後後退了看,突然“呀”了一下,不由自主嘀咕了一句:“沒想到蔣老頭年輕的時候還是挺帥的……哎,這是他兒子吧?啧啧啧,長的還挺像。”
然後展小憐拿出另一副畫,畫裡的是個嬰兒,展小憐一看那嬰兒的模樣就覺得像燕回,人家小嬰兒都肉嘟嘟的,他這張照片就看不出來嬰兒肥,那臉小時候就特别精緻,五官就真像是畫的虛拟人,就挑不出一點毛病。
雖然是個小嬰兒的畫像,但是跟現在的燕回真的像,特别是眼睛的形狀,細長且眼角微微上挑,就跟小狐狸的眼睛似的,這就是個顯著的特征。展小憐看了又看,覺得燕回小嬰兒的時候長的其實不好看,還不如她小時候可愛,好歹她小時候還是胖嘟嘟的,小孩子不就是應該胖嘟嘟的才可愛嘛,燕回這個漂亮是漂亮,但是一點小孩子的可愛勁都沒有。
展小憐隻是覺得像,也沒敢确認一定是,這副畫上沒有簽名,和中年男人那張一樣,都沒有簽名,展小憐随手翻到了背面看了下,突然發現後面有墨水筆寫着兩行小字:我的小子歸快快長大,媽媽和爸爸永遠愛你。落款是鏡子。
展小憐再次擡頭看看那些畫:“哎?”
還真是燕回!而且,從這話裡還可以清楚的看出,這個叫鏡子的女人就是燕回的母親。
意外的是,展小憐沒有看到一張鏡子本人畫像。展小憐重新把畫放回去,又走過去把那張男人畫像拿起來打算放回去,下意識的看了下後面,突然發現後面同樣寫了字:我的愛。落款依然是鏡子。
展小憐抿了抿嘴,把畫塞回去,然後又把燕回那張小嬰兒畫拿出來看了看,伸手想在小嬰兒的臉上掐兩下,幾個手指剛碰到畫面,急覺得這油畫背面怎麼鼓鼓囊囊的,她重新發到背面一看,突然想了想,油畫不應該就是畫框禁锢着畫布的嗎?怎麼這個後面還加了封的,剛剛沒注意,這會展小憐就帶着一種電視裡人家尋寶的心情摳啊摳的,反正她現在是俘虜,幹什麼壞事都是理所當然的。
雖然展小憐心裡也有着她其實是在偷窺人家*的嫌疑,不過都這樣了,她就當給自己找樂子了。正在邊緣摳的起勁,想把一個圖釘掀起來看看裡面是什麼,結果下面突然噼裡啪啦掉下來什麼東西,展小憐低頭一看,十來張照片從油畫布的掉在地上,展小憐蹲下身拿起來其中一張一看,發現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抱着小嬰兒的照片,其中一張嬰兒的單人照,正是油畫裡的這張的原形。
展小憐舉起一張送到面前,看着照片裡的人瞪大了眼睛,突然覺得基因這個東西,實在是讓人狠又讓人無奈,就像她和她爸媽,明明一個美人一個帥哥,結果她出生了就是個跑龍套的,可到了燕回的頭上,燕回那就是跟他媽是一個模子出來的,甚至連男女的界限在燕回的身上都被模糊,展小憐死死盯着那女人的臉,真的,不用好奇燕回他媽長的什麼樣,隻要給燕回戴上長的假發,那就是完全是他媽的化身了。
連續看了好幾張,都是那女人抱着小嬰兒的照片,展小憐一骨碌把剩下的照片拿起來,一眼掃過去,果然像她預料的那樣,其中一張裡出現的是三個人的照片,那個中年男人小心翼翼的抱着小嬰兒,這個看起來足以當他女兒的女人趴在床上,雙手抱着男人的腰,仰頭看着中年男人一臉的微笑,這長照片,給展小憐透露了一個很重要的信息,燕回的父母在年齡上似乎并不像協調,最起碼,不是正常青年男女相愛的年紀,而是相差了很大一截。
展小憐把畫都塞了回去,左右看看,發現一塊毛巾,拿了毛巾直接去衛生間,試着擰開水龍頭,沒想到流水正常,除了開始的水有點味道外,後期的水完全是正常的,展小憐濕了毛巾,擰水除了擦凳子擦凳子,收拾完了坐下來,拍拍筆記本上的灰,重新打開筆記本,翻到第一頁,上面寫着幾句贈言:祝燕鏡子同學學習更上一層樓,蔣于某年某月某日。
展小憐翻開筆記本第一頁,是這個叫燕鏡子的女孩上學期間的寫的日記,從日記裡展小憐能感覺到燕鏡子是個情緒落差很大的人,她的日記本上日期的跨度也很大,是個完全情緒化的女孩,隻有大喜或者大悲的時候她才會寫日記,比如她初中的時候期末考了全校第一名,除了學校獎勵的獎狀和本子外,最讓她高興的就是這本一看質量就特别好的筆記本,牛皮面,上面還有那位贈送人的親筆簽名和贈言。很顯然,燕鏡子對這位贈送人異常崇拜,完全是用一種崇拜偶像的心态在描述這個人的音容笑貌,甚至寫着就算是為了這個人,也要好好學習的話。
再往後翻,展小憐的眉頭就不由自主皺了起來,這個女孩就像魔怔了一樣,跨度從初中到高中,直至大學,全部出現了這個人的名字,日記中對同年級的男生表現出了異常的不屑一顧,從日記裡可以看出那個人後來升職去了外地,燕鏡子甚至追去了他的任職地,後來被送回來以後她還是三番四次追過了過去,她自己把這種行為稱之為“為愛瘋狂”,展小憐就覺得她是個瘋子,還是個異常美豔妖娆的瘋子,任何一個正常男人在看到她以後,都不可能不動心。
從日記看,大學四年她是在失落的情緒中度過,對那個男人的妻子和孩子表現出偏執的恨和厭惡,甚至在日記中寫着要殺了那個女人的話,再後來,男人回升回到青城,燕鏡子的日記裡重新出現了生機,在她大悲的下一篇日記就是她情緒的大喜,雖然跨度足足有兩年之久。
燕鏡子用極端厭惡的筆端描寫了另一個年輕男人的言行,上面描述着她讨厭這個年輕男人的一切,但是為了另外一個她的愛人,她選擇和這個讓她極端厭惡的男人結婚,走進他的家庭,順便走近她的愛人。
展小憐知道,燕鏡子說的愛人,就是那個贈送她筆記本的、已婚的、且拒絕她多次的中年男人。
日記看了一半,展小憐總結,這就是一個年輕美麗又有點偏執的瘋狂女孩,在她還是學生的時候就愛上了大她一倍還要多足以當她父親的男人,卻求而不得,然後她選擇嫁給了這個男人的兒子,賭上自己一生,就是為了離他更近一步。
展小憐托腮,手指在日記的下一頁上敲了敲,豎起耳朵聽了聽,聽不到外面一點動靜,就跟和外界隔間了一樣。展小憐伸手翻開下一頁,果然,和她想的一樣,燕鏡子的嫁給男人的兒子不單單是為了靠近,而是為了奪取。
她的年輕就是資本,她用她年輕朝氣的身體一點點的侵占男人的身和心,他們背着所有人,做着這個世間最違背人倫的苟且之事。
她用最極端的手段獲得了這個男人所有的愛,然後用一張懷孕報告單讓這個男人的妻子崩潰,進而自殺身亡。她的瘋狂和不擇手段在她愛的男人面前不會出現,她和丈夫攤牌離婚,選擇淨身出戶,然後帶着肚子裡的孩子自行離開。她欲擒故縱的手段顯然有了效果,她在日記中欣喜的記錄那個男人在她離開以後瘋狂找尋她的過程,直到她抱着孩子以一副苗條的身材出現在他面前,她離開,不過是為了不讓這個男人看到她懷孕時身形臃腫肥胖的醜陋模樣。
子歸,那個男人說孩子的名字就叫子歸,兒子歸來,子歸子歸,為了紀念他失而複得的孩子,這對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來說,這簡直就是天降的兒子,那極為酷似燕鏡子的面容讓他欣喜若狂,他說,這個小家夥叫蔣子歸。
展小憐伸手按着太陽穴,她似乎有點明白,為什麼燕回的性格會是那樣的極端偏執了。日記停留在這個女人大喜的情緒上,展小憐不願繼續往下翻,這種情緒的感染會讓她有種壓抑的感覺,偏偏沒法輕易擺脫,她揉了揉太陽穴,然後在房間裡轉了一圈,依然聽不到外面的動靜,展小憐歎口氣,重新坐了下來。
日記的日期跨過三年,男人在妻子自殺以後一直未婚,調職北上,同時也帶走了他們之間唯一的孩子,燕鏡子再次懷孕,她以無比痛苦的文字記錄了她第二次懷孕,孩子意外流産。再接下來的幾年,是她北上,卻發現那個男人為了仕途,是以孫子的名義把他們的孩子帶在身邊,他們的孩子,成了她曾經老公名義上的繼子。再然後,燕鏡子和那個男人幾次大的争吵以及兩人間反複的和好的問題。
日記的日期繼續後跳,想必日記的空白期是燕鏡子活的畢竟惬意的時候,沒有大喜大悲的情緒,展小憐的目光定格在一篇隻有十幾個字的日記上:我的小子歸九歲生日快樂。
展小憐翻開下一頁,日記和前一篇隻差了一天,這是燕鏡子的日記裡唯一兩篇日期特别相近的日記。燕鏡子以無比混亂和痛苦的文字寫下這樣一段話:怎麼辦?怎麼辦?我是個壞媽媽,我是個不合格的媽媽,我怎麼能這麼大意,我怎麼能讓他發現?我的子歸怎麼能用那樣的目光看着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
日記通篇都是怎麼辦和問号,可以看出寫日記的人完全處于混亂狀态,似乎被孩子發現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再之後将近一年的日記,隻要寫出來的,都是燕鏡子情緒極其混亂和大悲的情況下寫出來的,出現最多的就是“子歸”這個名字,她的筆下,子歸總是用一種極端仇恨的嫌惡的表情看着她,總是用最惡毒的語言攻擊那個男人,似乎是就是從子歸十二歲生日的那天起,這個孩子一夜之間變成了惡魔。
燕鏡子的日記上日期清晰的記錄着一條條關于燕回少年時的簡短信息。
某年某月某日,子歸辍學了,他才十一歲,他不上學能幹什麼?可是不管我怎麼求怎麼說,他始終惡言相向,我的子歸竟然罵我是賤人,我要怎麼辦?我要怎麼辦?我要怎樣才能讓子歸忘了他看到的?我要怎麼才能找回我的子歸?
某年某月某日,子歸離家出走,他說家裡什麼都沒少,他甚至一分錢都沒有帶,我的天,我要瘋了,他去了哪裡?他還是個孩子!
距離當時三個月後的日期,燕鏡子用混亂的筆記記錄着這樣一條:他找到了子歸,那個孩子竟然一個人去了遠在千裡之外的陽城,他是怎麼去的?他說查到了子歸沿途走路的少部分影像,也有人說在路上帶過符合子歸樣貌特質的孩子,他說子歸瘦了,又黑又瘦,就像換了個人似的,我的天,他是不是被人欺負了?他是不是沒有錢了?我要馬上去找他。
展小憐翻頁,日記的日期跳到半年後。燕鏡子結束了自己見不得光的情婦身份,回到青城,為了找回孩子,她第一次心甘情願離開那個她愛了一輩子的男人。
日記的最後一頁,燕鏡子重複了燕回九歲生日時的那篇日記,上面寫着:我的小子歸十三歲生日快樂,“樂”字的尾巴有一個長長的延伸,日記沒有标點,對于通篇标點完整沒有一個錯别字的燕鏡子來說,沒有标點似乎顯得不完整,可是這最後一篇日記就是沒有标點,不知是忘了,還是故意為之,然後整篇日記終止。
時間似乎定格在最後一個字落筆後,然後就像被人遺忘一樣,這個無人問津的角落,留着一個為愛瘋狂的女人一個人的故事。
展小憐翻了翻後面,什麼都沒有,卻在尾頁的皮面縫隙裡發些夾了一張嬰兒的黑白照,背面寫着幾個字:我家小寶出生第三天。
展小憐放下筆記本,伸手合了起來,坐在椅子上發呆。
外面安靜的有點吓人,展小憐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閉上眼睛,她突然有點害怕,外面現在是怎樣的光景?
蔣笙坐在車内揉着太陽穴,負責人滿頭是汗的跑了過來:“蔣市長,這别墅不容易闖,燈都沒開,剛剛沖進去的人進去就沒回應,跑出來的有兩個受傷,您看……”
蔣笙戴着手套的手敲了敲車玻璃,看了下時間:“讓直升機下來,天亮之前,必須搞定,這位置再偏,也會有人看到,抓緊時間,燕回應該有防備,也調了人過來。但是拼人數,他肯定拼不過我們,他的人都不傻,開不開槍罪名定性是兩碼事,裡面的人除了燕回敢開槍,其他人都會謹慎,所以隻要我們不開槍,他們的人都不會開槍。”
負責人點點頭,剛要轉身,突然又轉過頭來跟蔣笙說了句:“對了蔣市長,剛才勘察的時候,我們發現還有第三方介入。”
蔣笙愣了下:“第三方?”随即笑了笑,“什麼樣的第三方會選擇在這個時候來幹涉官方?”
負責人搖搖頭:“暫時還不清楚,我們已經抓了幾個人在問,跑了一部分,還有幾個人剛剛趁亂沖了進去,估計也是被燕先生拿下來……”
蔣笙略想了下,突然換了個坐姿,笑笑說:“要是這樣,就更好辦了。電視劇裡演的,警察抓捕一定要有壞人,難得有送上門的?不算壞事。”
負責人一愣:“蔣市長的意思……?”
蔣笙微微掀起眼眸,别有深意的看了這人一眼,這人立刻直起腰身恭敬的說了句:“我明白了,請蔣市長放心,保證完成任務。”
說完,負責人快速的拿起對講機轉身對上空的直升機下命令,從别墅頂端空降人員潛入别墅,地面的人伺機待命,一旦得到信号就會沖進去。命令不能開槍,現在拼的隻能是人數。
燕回就坐在一樓客廳的沙發上,翹在二郎腿,正一顆一顆往槍裝子彈,雷震額頭貼了塊OK繃,繃着臉不說話,燕回一邊裝子彈一邊說:“去幾個人在電梯口那邊守着,别讓人出入。”
雷震動了動嘴,還是把要說的話給咽下去了,為一個女人,至于嗎?蔣市長連部隊都調來了,顯然是動真格的,爺再不收斂,到底要怎麼樣才能收場?
雷震怕再挨一頓打,想了想還是沒有說,燕爺的脾氣就這樣了,他說再多都是挨打。雷震是私底下跟别墅裡的人都說了,隻要外面的人沒有先開槍,絕對不許開槍,要不然就是非法持有、私藏槍支,這罪名可不輕,人外面一溜的官,多少雙眼睛看着了,絕對不能犯傻往人家槍口上撞,誰不怕死?誰都怕,跟着燕爺是不怕,可是跟着燕爺跟官家作對,不怕的是神仙,燕爺闖再大的禍都能出來,他們可不成,逮住了就死定了。
燕回的表情還真沒有開玩笑的意思,他說了就不會放人,誰想帶走那女人都不行,要是龍家兄弟現在站他面前,他絕對會一槍打死他們,搶他的女人,也要看看有沒有那個資格。
外面的人在往裡面喊話,意思就是讓放人,結果燕回站起來,擡腳踹開一扇窗戶,對準黑漆漆的夜空就是一槍,喊話聲戛然而止,負責人伸手擦汗,回頭看了眼車裡絲毫沒有動靜的蔣笙,在武裝人員的掩護下半蹲下來,繼續對着裡面喊話:“裡面的人請注意,裡面的人請注意,你們已經被包圍了,請立刻繳械投降釋放人質……”
喊累了,負責人把喇叭交給另外一個人,“繼續喊,吸引他們注意力。”
屋裡的人聽着外面越來越大的轟鳴聲,一個個面面相觑,燕回擡頭看了一眼,突然指着樓上說:“都是死人?調一部分人到頂樓,别讓他們進來!蔣笙這個王八蛋跟爺玩真的!”
雷震一頭的汗,直升機都飛過來了,不是玩真的還是玩假的啊?他現在唯一慶幸的就是雷過客是在青城市區,跟他未婚妻在一塊,要不然他這心髒絕對負荷不了。
腳步聲順着樓梯往上疾奔而去,燕回在客廳來回走着,然後走到一個房間門口,擡腳踹開門,裡面被關了一屋子的人,有全副武裝的警方有不知名的第三方,一看燕回,其中一個女人突然“嗚嗚”兩聲動了兩下,看押她的人擡腳踹了一下:“老實點。”
燕回借着外面的光線看了看那女人,突然擡腳踹開擋路的人群,伸手扯下她嘴上的東西,那女人立刻哭着說了句:“爺!”
周圍的人一愣,急忙手忙腳亂的給她松綁,“淩小姐?!”
“爺……”淩秋纖一松了綁就想往燕回身上撲,燕回伸手一推,一臉不耐煩的說了句:“嚎什麼喪?沒看爺煩着?讓他們幾個出來!”
淩秋纖喜極而泣:“我剛剛一直掙紮,他們還不理我,爺,還是你記得我,這麼黑都知道是我,”然後淩秋纖轉臉看向那幾個剛剛綁了他的人,挑起一眉冷哼道:“你們給我等着。”
淩秋纖剛說完,燕回突然伸手,一把扯住淩秋纖的頭發把她壓到沙發上,單手掐着她的脖子逼問:“賤人,爺要是沒記錯,爺讓人通知過你,讓你以後少煩爺,你他媽怎麼好好的出現在這裡?”
淩秋纖兩隻手抱着燕回的手,拼命想把燕回掐着她脖子手拉開,一邊咳嗽一邊開口:“咳咳……爺……咳咳,我就是想爺了,我就是……咳咳……想來看看爺……咳咳……爺……”
燕回陰着臉,掐着她脖子的手絲毫沒有松開的意思,淩秋纖的臉被憋的通紅,眼淚都出來了,“爺……爺我錯了……咳咳……”
燕回冷笑,看着她伸着舌頭翻着白眼,雙手下意識的握緊他的手,在她即将失去意識之前,突然松手,“缺男人,要多少爺都可以給你,以後别往爺面前湊,這話爺不會再說下一次。”
淩秋纖大口大口的喘着氣,滿臉是淚的看着他問:“為什麼?為什麼?是不是就是因為那個女人?”
燕回慢慢垂下眼眸,高高在上的俯視着淩秋纖,“你算個什麼東西?爺的事,你也配問?”
淩秋纖睜大眼睛看着燕回,“爺?!”
局勢沒允許他們有更多的時間來閑聊,在一聲清脆的玻璃被打碎的聲音後,一顆煙霧彈直接從外面扔了進去,跟着從不同的方向分别被扔進了幾顆,眨眼之間客廳裡被白色的煙霧彌漫,雷震立刻沖到衛生間從裡面搶了幾個毛巾淋上水,往燕回手裡一塞:“爺,是煙霧彈,頂樓肯定失手了……小心!”
淩秋纖蹲在地上,臉上還有着未幹的淚迹,她伸手捂住鼻子,直接沖到後方的電梯口,對着那幾個人喊了一聲:“喂!”
那幾個保镖正蹲在地上捂着口鼻防止吸入煙霧,看到淩秋纖急忙打招呼:“淩小姐……”
淩秋纖擡手開槍,四五聲槍響後,守在電梯口的四五個人應聲倒地,淩秋纖按下電梯,直接下行。她聽到燕回的話了,不是守着電梯就能守住人的,誰跟她搶燕回,她就殺了誰。
蔣笙原本坐在車裡沒動,聽到負責人下令說了一聲搶攻後,才從車上下來,結果剛下來就聽到兩聲槍響,蔣笙伸手捏着太陽穴,槍絕對是燕回開的:“燕回這混蛋!”然後直接走向負責人再次強調:“老趙,絕對不能開槍。”
負責人點頭保證,一臉便秘樣,一晚上強調了不下十次,沒有命令,誰敢開槍啊?再說了,随便開槍也怕傷到無辜,這個還是很謹慎的。
展小憐隐約聽到兩聲槍響,心裡慌了一下,然後她走到門邊上,拼命砸門,對着黑漆漆的走廊扯着喉嚨喊:“有沒有人啊?來人啊!救命啊!誰來幫我開開門?!”
走廊黑的吓人,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展小憐砸了半天門都沒有聲音,她歎口氣,耷拉着雙肩走回椅子上坐下來,睜着一對熊貓眼,托腮看着面前的筆記本發呆。
“咣啷”一聲,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傳來一聲響聲,展小憐心裡一跳,這裡隻有她一個人,她害怕,不是怕鬼,而是怕碰到想殺她的人,展小憐絕對相信,燕回的身邊想殺她的不是一個兩個。
腳步聲在空蕩蕩靜悄悄的走廊裡顯得格外響亮,展小憐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她左右看看,想找個地方躲起來,可這個房間就是這樣一間,除了衛生間,似乎找不到其他的地方可以躲藏,腳步聲在門前停下,展小憐猛的回頭看着那塊玻璃後的臉,然後她看到淩秋纖的臉出現在玻璃後面。
兩人隔着玻璃對視,然後淩秋纖後退一步,勾了勾豔麗的紅唇,臉上揚起一抹古怪的笑容,慢慢舉起手中握着的一把精緻小巧的手槍,隔着玻璃對着展小憐正臉的方向,直接扣動扳機,“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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