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趙國使者四個字,桓彜和毛寶都是一番面面相觑,不知道祖約要這趙國使者所為何事。
狐疑歸狐疑,但桓彜和毛寶都不敢直接問,隻能暗自猜測。不過,由于桓彜并不喜歡祖約這個人,加上祖約的話語裡也常常帶有譏諷他的意思,所以桓彜并不打算就此把趙國使者交出去。
“祖将軍,這名趙國使者是本縣從烏江縣首富李誠家裡抓住的,是證明李誠私通敵國的最主要的人證,若是把趙國使者交給了祖将軍,那本縣如何斷定李誠有罪呢?”桓彜拱手道。
祖約一聽這話,就知道桓彜不願意把趙國使者給交出來,便冷笑了一聲,指着毛寶手中提着的人頭說道:“如果祖某沒有認錯的話,這顆人頭應該就是烏江縣首富李誠的吧?”
毛寶點了點頭,說道:“正是李誠的人頭。”
“既然李誠已死,就是死無對證了,要想斷定李誠通敵賣國的罪證,豈不是很簡單嗎?桓縣令如此人物,相信不會不知道其中的手段吧?這樣一來,你留着那個趙國使者又有何用?”祖約道。
桓彜反駁道:“朝廷有朝廷的法度,但凡定罪之事都要講個證據,趙國使者是最有說服力的人證,你把他要走了,本縣如何定李誠的罪?李誠謀反一案,是縣中大案,本縣早已經上奏至廷尉府,案件卷宗都要有理有據,人證物證也都要齊全,等到廷尉府裁決之後,才會以公函的方式發到本縣手中,最終确定下李誠的罪名。似李誠這種大案,朝廷還會派遣治書禦史進行巡檢,以防止廷尉府判決不當所造成的冤獄,等治書禦史到了的時候,不見了趙國使者這個最主要的人證,定然會推翻廷尉府的裁決,到時候廷尉府怪罪下來,到底是本縣承擔啊,還是祖将軍承擔?”
晉律早有規定,一切刑法都要上奏廷尉府,廷尉就是專門管理案件的地方,但是為了杜絕廷尉府權力過大,以免造成冤獄,所以朝廷又專門任命治書禦史每年例行巡查各地所上奏的案件。
作為晉朝的将領,祖約不可能不知道晉朝的律法,此時從桓彜口中說出來,反而讓他有些難堪了,這桓彜明故意說出這番話來,明擺着就是不想把趙國使者交給他。
“這個桓彜,祖某倒是小看你了!”祖約心中暗道。
“呵呵呵……”祖約幹笑了兩聲,急忙找個台階給自己下,對桓彜說道:“朝廷律法最為重要,其實祖某問桓縣令要趙國使者,無非也是為了從他口中問出一些關于趙軍的事情,你也知道,趙軍在邊境上一直蠢蠢欲動,還時常會派人滲入我軍後方進行煽動,搞搞破壞,祖某也是想借助這個趙國使者問出點消息,以防止趙軍的破壞而已。既然桓縣令不願意把趙國使者交給祖某的話,那就算了,就當祖某沒有提過這件事。”
桓彜道:“不是本縣不給,而是朝廷法度不允許,還請祖将軍見諒。”
祖約皮笑肉不笑的道:“祖某奉家兄之命前來協助桓縣令平定叛亂,如今城外叛匪已經全部掃除完畢,城内桓縣令也用不上祖某的幫忙,那麼祖某就帶着人回去複命了,就此告辭!”
“本縣公務在身,恕不遠送!”桓彜沒有一點要挽留的意思,拱手道。
祖約也知道桓彜不待見自己,一聲令下,背後的騎兵都調轉了馬頭,他調轉馬頭時,意味深長的看了毛寶一眼,啧啧的道:“可惜了……可惜了……毛縣尉一身武藝實在是可惜了,若是能在祖某的軍中,假以時日,必然能夠成為一員令敵軍聞風喪膽的猛将!不知道毛縣尉可有參軍的意願?”
毛寶笑了笑,拱手道:“多謝祖将軍擡愛,毛寶是個兇無大志之人,能夠當個縣尉已經心滿意足了。”
祖約無奈的搖了搖頭,依依不舍的離開了此地。
桓彜聽見了毛寶的回答後,倒是吃了一驚,待祖約離開之後,這才問道:“毛縣尉,你以前不是最想從軍殺敵的嘛,既然祖二将軍已經透露出邀請你加入他的軍隊的意思,為什麼你不答應呢?”
“祖約此人仗着兄長的威名,耀武揚威,嚣張跋扈,毛寶雖然很想從軍上陣殺敵,但若跟着這樣的人,倒不是我的意願。”毛寶道。
“毛縣尉說的很對,祖約這個人,成不了什麼大事的,跟着他,倒不如跟着我好了,以後我定會讓你成為一代名将的!”高飛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桓彜和毛寶的身旁,突然開口說道。
桓彜、毛寶聽後,都哈哈大笑了起來。
毛寶伸出他寬厚的大手,在高飛的頭頂撫摸了一番,笑着說道:“好好好,我可記住你的這句話了,我毛寶能否成為一代名将,就看你的了!”
高飛知道桓彜、毛寶都把他的話當成了玩笑話,可是隻有他自己知道,他說的是認真的話,毛寶的武藝确實震撼到他了,由于他對晉代的曆史知道的比較少,像毛寶這種人物,他根本不知道是誰,但不管知不知道是誰,毛寶的武藝已經足以證明了一切,就算不是最厲害的武将,但也差不到哪裡去,至少保護自己的安全是綽綽有餘的。
說話間,烏江縣的衙役們紛紛趕了過來,還有一些守城的士兵,都向桓彜這邊聚攏了過來,李誠、郭巡、趙默三家的混戰,使得桓彜得了漁翁之利,而且李誠、郭巡、趙默三個豪強都死在了這裡,剩下的事情,對于桓彜來說,就好辦的許多。
接下來的事情,就不是高飛所能關心的事情了,桓彜開始負責接下來的收尾工作,并且讓毛寶把高飛先送回縣衙歇息。
在回縣衙的路上,毛寶一直表情凝重,也沒有開口說話,像是有心事一樣。這在高飛看來,反倒是有些反常了。因為在此次平定叛亂的過程中,毛寶的功勞最大,是他帶人消滅了城外的一千多人的叛軍,而且還救了桓彜一命,并且斬殺了李誠,按理說應該高興才對,可是毛寶卻剛剛相反。
“毛縣尉,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高飛早就看出來了,索性問道。
毛寶忙擺手道:“沒有沒有,我能有什麼心事啊……”
他雖然嘴上這樣說,可是心裡面卻還是不怎麼安甯。隻是面對高飛,他不知道該如何說這件事。
高飛之母高芸娘被李誠的人劫走一事,毛寶從一開始就知道的,但是一直瞞着高飛,沒敢讓高飛知道,就怕高飛會亂了整盤計劃。可是如今李誠的叛亂已經被平定了,可是毛寶帶人找遍了所有的李誠的窩點,都沒有發現高芸娘的蹤迹,而知情的李誠、白元等人都已經死了,高芸娘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如果高飛回到家中,不見了自己的娘親,那該有多着急啊。
毛寶之所以心裡不安,是因為高飛臨走時曾經囑咐過他,要他幫助照看好自己的娘親,如今高飛幫助桓彜辦了這麼大的一件案子,可自己的娘親卻失蹤了,這怎麼說的過去呢?
思來想去,毛寶越想心裡越覺得難受,索性鼓起勇氣,張嘴便對高飛說道:“高公子,我有件事,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你……”
“那就等你想好了該怎麼告訴我的時候再說吧。”不等毛寶把話說完,高飛便插話道。
毛寶一臉愧疚的表情,緩緩的說道:“是關于你娘的事情……”
“我娘?”高飛一聽這話,當即停住了腳步,急忙問道,“我娘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