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咄咄逼人
聽到司無雙的話後，府尹大人有片刻的恍惚，他在心裡遲疑着，他到底要不要給那江氏重審的機會？
理智上告訴他，不應該給這個機會，可是，冥冥之中不知是什麼指引他，終還是開了口：“傳被告人江氏。”
話說出口後，府尹大人自己都有些詫異，而後便是松了一口氣，或許，在他的心裡，還是想要回歸當初那個最為純真的他，一心想着為百姓做事的他。
“且慢！”
這時，一個人影從門口走了進來，出聲阻攔住準備去傳召江梓涵的衙役，而後有些惱怒地看向了府尹大人：
“大人！你這是何意？明明那江氏之事，人證物證已是齊全，隻待判刑便可，豈能再次翻案？若是一個兩個的都要翻案，那還要這王法作甚？豈不是亂了天下！”
來人正是昨日那個男子，一副絲毫沒有把府尹大人放在心上的模樣，咄咄逼人，更是把事情的嚴重性上升到天下的問題之上，一時間，府尹大人的面色更是難看。
在昨日以來，這人便一而再，再而三地無視自己，挑釁自己的尊嚴，他一個堂堂正三品府尹，何曾受過這等待遇，這北海王也着實欺人太甚，看來，他也要采取一點行動了才是。
不然憑着這北海王現在的處事态度，日後就算是登了大位，恐怕也是沒有他的容身之處，說不準更是會落得一個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場。
“不知這是何人？豈能在公堂之上喧嘩！”
要知道，此刻就是聖上過來，也是不能對着府尹大人斷案的過程指手畫腳，更何況是這男子一個沒有官職的白身呢？
在看到這個男子出現後，司無雙更是确定此事就是北海王所指使。
司無雙出口後，那男子看了府尹大人一眼，示意讓府尹大人開口說話，隻是他剛剛的行為已是嚴重惹怒了府尹大人，對方怎麼可能會給他說話？更何況，府尹大人已是在心裡打算反水北海王。
所以，當下府尹大人并沒有開口說話，反而以沉默來贊同司無雙的意思。
當然，那男子既然能被北海王派過來，自然不是個傻子，哪裡還能不明白府尹大人的意思，已是看出府尹大人準備反水的心思，當下咬牙切齒道：“當真是好的很，你可是要想好了自己的後果！”
這男子竟是直接在公堂之上威脅府尹大人，由于他說這句話的聲音不低，所以那些圍觀的百姓也是聽得一清二楚，當場發出一陣嘩然聲，一直看着府尹大人和那男子，眼神來回巡視。
像是看出了裡面存在的貓膩一般，隻是礙于府尹大人的官威，并不敢多加言語。
不過是幾個呼吸的時間，府尹大人心裡已是閃過一個計策，看向那個男子的眼神裡也是充滿了殺氣，很快又收斂了回去，這一過程極快，根本就沒有人觀察到。
“傳被告人江氏！”
這一次，府尹大人是拍着驚堂木喊道，這架勢威嚴，不是一般人可以阻攔得了的。
“你！”
男子氣急敗壞當場用手指着府尹大人，全場又是一片嘩然。
未等府尹大人開口，司無雙又是接着說道：“公然擾亂公堂，該罰二十大闆，未把府尹大人放在眼裡，罪加一等，理當處罰四十大闆！”
“我看誰敢？！”
男子快步來到公堂中央，環視了一圈，而後用惡狠狠地目光注視着司無雙，擡起腳，企圖對着司無雙對手。
“都沒聽到嗎？這擾亂公堂，不敬本官的刁民，不給我拉下去，還在等什麼？”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府尹大人的神色有些異常，和平日裡闆着臉的嚴肅有些不同，衆人隻是以為他是被那男子的無禮行為給氣着了，根本就沒有想到别處去。
等這話一出，那些早就看那男子不爽的衙役，頓時湧了上去，二話不說把那還在叫罵不疊的男子給拉了下去，很快就傳來了那人的慘叫聲，不過片刻，便沒有了聲音。
此時，一個衙役走了進來，回禀道：“回大人，那男子已是昏倒。”
“繼續，該是多少大闆就是多少大闆，可不能因着一時的昏倒就停歇下來，那以後豈不是人人都會效仿？”
既然已經在心裡做好了打算，那麼府尹大人自是不會心軟，依着剛剛那人的身闆，這厚重的四十大闆下來，就是不死也得廢了。
而後，府尹大人也是沒有了傳江梓涵進來的心情，直接吩咐司無雙把人證帶過來，好在那些村民都已經在外面守候，此刻聽到傳召自己的聲音後，一個個的很是激動地走了進去。
隻是小心地看了公堂之上的府尹大人一眼，還未走到公堂中央就吓得趕緊跪了下去，以頭點地，根本就不敢随意掃視，這才是一個正常的老百姓進入公堂之上該有的表現。
接着，那原告婦人以及人證阿泰家的都被帶了上來，村民們都低着頭，此時還不知道那阿泰家的就是對方的證人。
“原告，那被告人說自己是冤枉的，更是帶了甚多人證，不知你可有話要說？”
隻是未等那婦人說話，阿泰家的便忍不住驚呼了出來，她說怎麼看着地上跪着的這幾人看着這般的面熟，原來竟真的是他們，到底是昨日裡上過一次公堂，所以阿泰家的此時和那些村民們比起來要顯得老練和大膽許多。
不過，昨日裡她是有人撐腰，今日裡可就難了。
啪嗒一聲，驚堂木拍在桌子上的聲響，“大膽刁婦！何敢在公堂之上喧嘩！掌嘴五下！”
等一通掌嘴下來後，那阿泰家的這才學乖了，不敢再大呼小叫，而且她掃視了一下四周，并沒有發現昨日裡的那個男子，便更加不敢放肆。
村民們聽到阿泰家的聲音後，頓時大驚，不過有着她的前車之鑒，衆人隻能斂下心裡的震驚，不敢說出聲來，就是頭都更低了。
“大人，這人證物證都是齊全的，何以給那江氏翻案的機會？”
那婦人開口詢問道，好在她比起那男子還算是知禮，并沒有和府尹大人硬碰硬，隻是态度也算不得多緩和。
本來這已經是闆上釘釘的事情，她隻待今日給江梓涵定罪後，回去和北海王有個交代，誰知這個節骨眼上，居然出了這樣的事，她有些不滿地看了府尹大人一眼，他不是北海王的人嗎？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看來，回去後還是要和王爺好生禀報一番才是。
府尹大人聞言眯了眯眼睛，淡聲道：“此案還有甚多疑點，自是可以翻案。”
接着沒有理會準備再次開口的那個婦人，府尹大人接着說道：“被告人江氏那邊的人證，那麼有何話且速速道來，若是本案确實有冤，本官自是還你們一個公道。”
“回大人，那原告所說的毛皮并不是江氏店裡所售賣，至于那證人也純屬無稽之談，草民這裡有更加全面的事實。”
說完後，司無雙示意裡正開口，現在到他們說話的時間了。
好在這裡正也算是見過世面的，此刻并沒有像是其他人那般的不知所以，當下沉聲道：
“回禀大人，江氏所售賣的毛皮全部都是從小民村裡收購，其中小民更是全權過手，裡面絕無一張兔毛皮，至于那毛皮上面的标志，村裡的衆人都是知曉，自是可以另外作假。”
聽到裡正的話，其他村民才算是反應過來，一個個的跟着點頭應和。
“原告，你可還有話要說？”府尹大人看向那婦人。
“自是有話要說，本來昨日裡一切都已定案，此刻那江氏居然要翻案，更是請來這許多村民，不排除他們有被收買的嫌疑，小婦人自是不服！”
好一個賊喊捉賊！明明是他們收買了那阿泰家的，現在反倒是反咬一口，說是這些村民們被江梓涵給收買了，眼下這些也沒有證據，一時間，公堂上的氣氛變得僵持起來。
這樣一來，即使不能定江梓涵的罪名，她也是難以出來，這婦人好狠的心思，這下子不亞于讓江梓涵把牢底坐穿。
對此，府尹大人也是沒有了聲響，司無雙的臉色終于變了，他冷冰冰地看向那婦人，隻是對方到底是一個身經百戰的高手，對于司無雙的視線，視若無睹。
裡正想到自己日後的生活，歎了口氣，有些頹廢地趴在地上，其他村民也是如此。
那一直沒有出聲的阿泰，眼底暗了暗，糾結了許久，握成拳的手心也是緊了緊。
最後，咬了咬牙，擡頭看向了府尹大人，聲音雖然帶着一絲顫抖，但異常堅定地說道：
“回大人，草民手裡有對方人證被收買的憑證！”
此話一出，滿堂嘩然，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阿泰，有欣喜，有懷疑，有怨恨，有哀求。
“哦？呈上來。”府尹大人心情突然變得很好。
“阿泰！”
這時，就在衙役走到阿泰跟前的時候，阿泰家的看向阿泰，凄厲地喊道，眼睛裡有着滿滿的哀求。
看到這樣的自己的婆娘，阿泰又想起了從前，他的心裡一陣難受，喉頭哽了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