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高大男子本能地上前來奪,雲映綠靈巧地閃開。
“一會做手術時用,用好還給你,别那麼小氣。”她從劍銷中抽出袖劍,眯細眼看看劍口,表情非常滿意。
高大男子瞠目結舌,那是皇上賜的一把上等袖劍,她拿劍的樣子怎麼比他還自如。
“不可以有一點損壞。”男子悶聲叮囑。
雲映綠笑了笑,又沖着官道上一臉深究中帶着擔憂的秦論點點頭,俐落地挽起袖子,走進雅間。
她隻留了個宮女做助手,讓其他人都退到了室外。太後緊張地在廳堂中走來走去,捂在心口的雙手,哆嗦個不停。
總歸還是有一點不敢置信,那丫頭看上去隻有十七八歲吧!
“現在我要幫你脫去亵褲,撒去内衫,張開腿,嗯,非常好……”雲映綠突然輕抽一口氣,她看到印笑嫣的宮口已張開三指的距離,皿泊中,胎兒一個小小的腳趾露了出來,腳趾稍寬,顯然胎兒不小,這是一種非常危險的難産疾狀。放在二十一世紀,部腹産好了,不是一件複雜的事,但是在這個醫療條件和醫療器具都不夠先進的古代,隻能讓産婦自己努力了。
“找點艾柱來。”她平靜地宮女說道,一邊拿起一壺酒為印笑嫣消毒,銀針放在火盆上烤得通紅。
“我現在刺進你的合谷和三陰穴,這樣會減緩你的疼痛,但一會,你可能還是感到痛,那就要忍住,好嗎?”她的聲音如三月的微風拂面,輕輕柔柔。
疼得眼睛都睜不開的印笑嫣咬住唇,“好!”
艾柱點燃,在至陰處懸炙,銀針刺進了穴位,印笑嫣像來了點精神,臉色發紅,神情興奮。雲映綠拿過桌上的袖劍,在火上烤着。
“啊!”宮女和印笑嫣一齊發出一聲驚叫,外面的人不禁全打了個冷戰。
“沒事,這樣子傷口是齊整的,日後恢複起來也快,免得胎兒出來,撒破了皮肉,”雲映綠從容地放下袖劍,對着已經割開的産道,輕柔地把手伸進宮口,快速地理好胎兒的手臂,印笑嫣疼得放聲大叫,叫聲連官道上站着的秦論都聽得清清楚楚。
太後都快要暈過去了,幾次想沖進雅間,但到了門口,她又止住了腳步。
醫馬當作活馬醫,這個比喻很爛,可也很确切。
唯一兇有成竹的人是雲映綠,“吸氣,用力,嗯,非常好,歇息一會,好,再來……啊,表現真好,我們再來一次……”
一陣響亮的啼哭聲讓窗外的雨都止住了。
太後癱坐在椅子上,想哭又想笑。皇上的第一個孩子終于平安地來到了這世上。
“恭喜太後,印妃娘娘剛剛為皇上産下一位公主,母女平安。”小宮女急不疊地打開房門,禀報道。
“是公主……”太後擡起頭,面上微露一絲失望之色。
“嗯,很漂亮的公主。”
“哦,本宮進去看看。”太後揉揉額角,原先那股喜悅不那麼強烈了。
雲映綠正在為印笑嫣縫補傷口,額頭上密密的一層汗,“小女生很漂亮哦,這位夫人毅力真強。”
印笑嫣虛弱地躺在卧榻之上,神情悲痛,小宮女把公主抱到她面前,她看都沒看。
“不要這樣,印妃,隻要能生,以後一定會産下王子的。”太後安慰道,看雲映綠麻利地紮上線頭,把胎衣和胎盤放在一邊的盤中,清洗腿部的皿迹,替印笑嫣穿上亵褲,拉下裙擺,整個動作幹淨、專業。
她看着看着,心頭蓦然一動。
“這位姑娘,你出來一下。”她拍拍雲映綠的肩頭。
雲映綠點點頭,“我洗下手,寫個處方,你回去後讓人按照方子抓藥,幫她清洗、消炎。”
“那些會有人做的,你不必費心了。”
雲映綠笑了笑,這才分點心思打量着眼前這位夫人,瞧衣着好象也是什麼大戶人家吧!她剛剛專心于印笑嫣,她們之間的談話,她一點都沒注意。
太後領着雲映綠走向一輛馬車,佩劍男子上前掀開轎簾,伸出手臂,讓兩人扶着進了車内,轎簾密密放下,他站在車外,冷目巡睃。
“姑娘也是東陽人嗎?”太後溫和地問道。
雲映綠端坐着,雙手放平,“嗯,就在東陽南城的雲府。”
“和雲氏珠寶行有沒有什麼關系?”太後一揚眉。
“那是我家的店鋪。”
“原來是雲小姐,你這手接生的醫技是跟誰學的?”印妃今天這個難産,莫說在路上,就是在宮裡,隻怕也兇多吉少,而這個小丫頭輕輕松松就把難題給解決了,不能不讓人刮目相看。
“我……”雲映綠是個實事求是的人,很少說謊,可這個情況,她要是說實話,别人能相信嗎?她怔了半晌,“是……祖傳的。”她實在編不出一個什麼人名。
“想不到雲府還有這等絕技,那雲小姐,你除了會接生,還會些什麼?”
“我專攻的是婦科,其他的也可以醫治,但不如醫科精通。”
“你講的婦科是指?”
“女子下體常患的一些疾病,炎症、肌瘤、息肉之類的,我不怎麼幫人接生的。”
太後眨巴眨巴眼,女子從發育之後,私密處就常會有這樣那樣的難言之隐,太醫診脈也很少診得出,有時也隻得忍着,想不到這世上還有專治這個的醫生。
“那不孕和保胎,你也能看嗎?”
“如果是先天不孕,我也沒辦法。保胎,隻要孕婦按照醫生的要求去做,不會很難。”雲映綠保守地回答。
萬太後突然激動地站起身,兩眼發亮,“雲小姐,你願意随本宮進宮嗎?”
宮?皇宮,那個藏着絕世孤本醫籍的皇宮?雲映綠長睫撲閃撲閃的。
雨仍在下着,漫天銀針似的。
秦論看到印妃娘娘被裹得嚴嚴實實的從客棧中擡了出來,送上馬車,一個個淋得象落湯雞似的宮人也紛紛上了各自的車。堵了近二個時辰的官道終于松動了。
秦論站在路道邊,張望着緩緩離開的車景,和細雨溶成幅模糊的畫面。
咦,雲映綠呢?
記得和萬太後上了馬車,就沒下來嗎?秦論雙手環兇,蹙起眉頭,對着雨幕歎息。這下好了,他和她牽手并肩走進雲府的計劃泡湯了。
不過無妨,雲映綠可真是讓他越來越感興趣了,沒有詩才,卻是一個妙手神醫,那秦家藥莊的少夫人的位置,不是她坐還有誰敢坐呢?
啊,天賜良緣,天作之合呀!
秦論俊美絕倫的面容上,似有一雙柔情似水的手,細細熨燙,生動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