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平康裡到長平坊,不過是半日工夫,趙無敵就債台高築,欠了人家一萬五千貫。
他并不缺錢财,在阿三阿四兩人住的廂房裡藏着的箱子中有不少金銀珠寶,足可換得十萬貫。阿三特意在床底下挖了一個坑,将寶箱給埋下,免得無人的時候給賊順走。
另外,趙無敵随身攜帶着大道寶瓶,裡面同樣藏着大量的金銀珠寶,海外奇珍,随便拿出一樣,到古玩鋪子裡也不止一萬五千貫。
可他不想破費,打算向太平公主索要。他給太平公主做了半年客卿,并且在宮變中幹掉兩位劍尊,可以說功勞很大,可卻拒絕了所有的封賞,如今拿她一萬五千貫也不算過分。
如今的太平公主可不窮了,在宮變中得了不少好處,僅皇莊就得了四處,還有大量的金銀珠寶,将空曠的庫房又給堆滿了。
另外,她如今掌控了大唐權柄,朝野上下大事皆取決于她,朝臣們誰敢不巴結?每日裡前來送禮的都将府門前的路給堵塞了。
夜色闌珊,明月高懸,群星黯淡。
趙無敵踏月而回,當現身在公主府侍衛面前的時候,并沒有人趕到驚訝。
吳迪先生來無影去無蹤,獨來獨往慣了,且身手不可測,要想人不知鬼不覺進出公主府,那太容易了!
自從宮變之夜并肩戰鬥以後,吳迪先生就成了自己人,不是那種名義上的,而是可以性命相托付的袍澤之情,太難得了!
趙無敵大大方方來到後院,向在園門外值夜的侍衛說要見太平公主。
如今已入夜,公主殿下從前面會客的書房回到了内院的小書房中,繼續批閱各種奏章。
内院是太平公主的起居之地,不說夜晚,就是白天,也不是男子可以進出的,就連薛崇胤和薛崇訓兩位小郎君,也要得到母親招呼才能進入内院。
高門大戶人家,深宅大院裡,有着各種規矩,上至主人,下到仆從,誰也不敢違背。
内院向來是女眷的起居坐卧所在,外人随意進入成何體統?何況是男子,人家女眷還要不要名節了?
太平公主身份尊貴,且如今是寡居在家,趙無敵一個男子深夜要求見公主,怎麼都不合禮儀。
侍衛直翻白眼,眼前要不是吳迪先生,換成旁人,早就上去一腳給踹趴下了。
他壓低聲音,斟酌着勸道:“先生,您看天色不早,公主恐怕已經安歇,您是不是明日在外書房去見殿下?”
“這個……”趙無敵也覺得不妥,可他與趙六約好了,明日一早去平康裡交割錢财,然後護送梁王妃等人去藍田安置。
就在他為難之際,小小不知為何出來了,瞅見了趙無敵,連忙問先生有什麼事情?
聽說趙無敵要求見公主,小小搖搖頭道:“先生,這的确不方便,要不這樣,您有什麼事情可否對奴說,讓奴給您轉達。”
“也好,是這樣的,某急需要用一筆錢财,共一萬五千貫,明日一早就要與人交割。可某近來手頭上不太方便,想從公主這裡周轉一下,不知可行?”趙無敵道。
“這個……先生且稍等,待奴去請示公主,再來給先生回話。”小小道。
一萬五千貫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在長安東市而是可以置辦一番好大的産業,要是換在舊年,小小毫不猶豫地一口回絕,都不用請示公主的。
那時節她們的日子也不好過,進少出多,都将府中的庫房快倒騰光了。可今時不同往日,如今的庫房又堆滿了,且收成不斷,讓小小也有了底氣。
太平公主聽說吳迪先生急需用錢,想都沒想就答應了,還指派李敏立馬去府庫調撥,按兩萬貫給付,并且安排好車馬,明日一早供先生驅使。
另外,他讓李敏轉告先生,說今日忙于朝政,怠慢了先生,明日是中秋日,将在府中設宴,邀先生一同賞月。
兩萬貫銅錢,堆在一起差不多成了一座小山,公主府中也沒這麼多銅錢,另外先生使着也費勁,李敏差不多都給折算成金銀珠寶,且隻多不少,給足了先生面子。
在大唐金銀珠寶價值不菲,因此将兩萬貫銅錢換成金銀珠寶以後,也就裝了四個大箱子,讓一群侍衛擡到先生的屋子裡,并将公主的話轉告了先生。
在趙無敵的感謝中,李敏走了,剩下四個大箱子,堆放在屋子裡。
他将箱子打開随意看了一下,便将蓋子給蓋好。然後照常打坐,神遊天外,感悟着天地間的奧義。
在大唐誰比他趙無敵更加富有?就是效法漢武造一座真金的宮殿藏嬌也是小事一樁,區區幾箱子金銀珠寶,還真沒往心裡去。
翌日一早,侍衛長安排了二十多名性情穩重的侍衛趕着車馬,裝載着四口大箱子,跟随先生去了長平坊。
在金大郎家門口,趙無敵讓人卸下兩口大箱子給擡到了院子裡,大聲吆喝阿三阿四二人,指着大箱子吩咐他們,給金大郎一口作為他參與蜀錦買賣的本錢,另外一口讓他們倆給收好,作為日後的花費。
他想了想,給侍衛們一人拿了兩塊銀餅子,算是給他們的酒錢。中秋日随他到處跑,總不能讓人家白忙活。
然後,一行人攜帶剩下的兩口大箱子來到了平康裡,在青花閣裡與趙六做了交割。
趙六在商賈堆裡打滾了大半輩子,沖箱子裡随便瞄了幾眼,就估算出大概的價值,遠超一萬貫的約定。
他對眼前的小郎君很滿意,做買賣的就講究着投之以桃,報之以李,既然人家懂規矩,知進退,那麼他也不能太磕碜。
他将武三思和武攸宜兩家女眷的戶籍文書拿出來,陪着趙無敵去了一趟萬年縣,做了交割,将好幾十号人轉給了趙無敵。
而趙無敵接下來又讓經辦的書吏給所有人改了奴籍,從此那些可憐的女子們将恢複良籍,成了自由身,不用在世代為奴為婢。
本來這事讓書吏很為難,要知道那些人可是戴罪之身,且是牽連到謀逆大事,隻好将萬年縣令給請來。
縣令也抓瞎了,對于武三思的家人,人們唯恐避之不及,還有人上趕着給她們脫籍,真是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