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柽,宋徽宗趙佶二子,皇後鄭氏親子,受封衮王,早夭。但是由于張寶的出現,趙柽依舊活在人世,如今已經成長為一個風度翩翩的美青年。對于趙柽,張寶既沒有刻意去拉攏也沒有去疏遠,隻是順其自然。
靠人人走,靠山山倒,自始至終,張寶就沒有将自己的将來放在指望别人的庇護上。情義這東西是有數的,用一點就少一點,等到用盡的時候,也就不存在情義了。這世上最難還的就是人情債,張寶不希望在将來的某日自己要跪在趙柽的面前祈求幫助,所以他一直以來便堅持依靠自己。也正是因為這份覺悟,張寶從不去讨好趙柽。
起初趙柽對張寶是崇拜的,但随着他年歲的增長,受外界的影響便越嚴重。張寶不需要為了自家的未來去讨好巴結趙柽,而這世上有的是人想要巴結讨好趙柽。趙柽是二皇子,生母又是當今皇後,再加上當今官家趙佶并不喜愛大皇子趙恒,這樣一來,趙柽的身邊便圍繞着大批希望借着擁立趙柽而獲得從龍之功的野心家。
趙柽信任張寶,看重張寶,這無異也就讓張寶成了阻攔那些野心家獲得趙柽重視的絆腳石。那些人不敢明目張膽的對付張寶,但背後進讒言潑髒水這些小人行徑卻沒少做。三人成虎,趙柽也就逐漸被周圍的人給“洗腦”了,主動疏遠了張寶不說,對于過去跟張寶關系比較近的人,也開始進行排除,而黃經臣也就在這種情況下躺槍。
早年間趙柽的生母鄭氏照拂張寶,那是希望将張寶培養成自己親兒子在宮外的一股勢力,作為将來趙柽謀取皇位的助力。但随着張寶的日益壯大,鄭氏又不由開始擔憂自己的兒子趙柽在将來會駕禦不了張寶,故此又逐漸開始疏遠張寶。好在那時張寶的發展已經小有規模,即便沒有了鄭氏的庇護,也有抵禦外界壓力的手段。
趙柽推薦黃經臣擔任安東軍監軍一事,鄭氏是知曉的,但鄭氏對此并未阻止。一個忠心的奴才遠沒有親生兒子重要,皇宮内充斥着勾心鬥角,若是能用一個黃經臣看出兒子與人明争暗鬥的能力,那也是值得的。隻是黃經臣招誰惹誰了?
安東軍監軍,那可不是什麼肥差,随時都有性命之憂。雖然張寶對待黃經臣的态度比較和善,但黃經臣有自知之明,并不認為自己跟張寶的關系就有多親近。一旦自己礙了張寶的事,估計張寶收拾自己也不會有半分的猶豫。
皇命難違,黃經臣既不敢抗旨,又不想在将來的某日人間蒸發,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黃經臣賭了一把,找到張寶把接到的任命以及自己的想法一點不漏的告訴了張寶,任憑張寶處置。
面對坦誠相待,等候自己“宣判”的黃經臣,張寶還真不好直接要黃經臣的命。尤其是在得知這份朝廷任命是二皇子趙柽一力促成的以後,張寶更是有點同情起黃經臣。
最是無情帝王家!跟皇家打交道太危險,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人從背後捅刀子。張寶很慶幸自己當初的決定,要不然黃經臣就是前車之鑒。知道黃經臣僅僅隻是一枚棄子,張寶自然也沒難為黃經臣。
“老黃,你告老吧,然後過來替我做事。”
聽到張寶的話,黃經臣一直懸着的心總算一松,不過随即納悶的問道:“張安東,老奴知你如今麾下能人無數,留着老奴又能對你有何幫助?”
“你放心,我對你所知的那些宮闱秘聞不感興趣,留你也隻是看你可憐。呵呵,相信不用說我,你也應該能夠預見失去了皇後這座靠山,你在宮裡的日子會很不好過。”
“多謝張安東體恤,不知張安東打算安排老奴做什麼?”黃經臣沒有否認,道了聲謝後轉而問起了張寶。
“也不是什麼十分重要的事情,這次江南方臘造反,我在杭州一帶收購了一些土地,我打算在那裡建一座農莊,種一些從海外弄來的新作物,你去幫我盯着點就行。”
“老奴遵命。”
“你也不必緊張,有安東大都護府這塊招牌,隻要你不去主動惹事,估計也不會有人故意找你麻煩。你去了杭州以後需要負責招募人手,然後确保新作物不被人為破壞,到時我會命人随你一同前往。”
“不是讓老奴現在就動身?”
“現在江南未定,你老胳膊老腿的往那跑做什麼?先在這裡住下吧,等江南被平定後再動身。不用擔心會誤了農時,今年種不了那就等明年,不着急。”
黃經臣對皇後鄭氏忠心耿耿,但這對母子的做法卻令人心寒。黃經臣也是人,也有喜怒哀樂,鄭氏母子的無情抛棄,讓黃經臣心灰意冷,破罐破摔之下轉投了張寶。恰好張寶缺少一個農莊管事,便讓黃經臣撿了便宜。
杭州不同于高麗、朔州、登州這些受張家控制的地方,那裡還是朝廷的天下,用自己人張寶有些舍不得,而用剛剛投誠過來的黃經臣倒是挺合适。即便黃經臣最後被朝廷想辦法收拾了,張寶損失的也不過隻是一些新作物。而那些新作物,張寶原本就打算找機會推廣,朝廷若是能夠發現這些新作物的好處而進行推廣,則正中張寶的下懷。
打發走了黃經臣,張寶也暫時有了一些閑暇的時間,不過張寶知道,這點悠閑的時光很短暫。早先來此拜訪的金遼西夏三地使臣,為了拉攏張寶自是說了許多張寶還不知道的詳情。其中雖有誇大其詞的成分在内,但張寶知道留給自己準備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一旦朝廷決意與金國結盟聯金抗遼,那頂多也就是兩三年後,張寶就需要面對金國這個當世最強敵。
一個王朝初興時,往往都是戰鬥力極為強悍的,要不然也不可能橫掃四邊,一家獨大。金國初立,在與老牌強國遼國的戰争中不僅獲得了巨大的戰争紅利,更是借此機會培養出了一大批名将能臣。或許在禮儀制度等等方面還有所欠缺,但要說軍事力量,卻可以說是無人可比。
大宋朝廷與金國結盟,那無異于與虎謀皮。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這句宋太祖的名言并沒有對他的後人起到警醒的目的。而張寶如今作為朝廷眼中的眼中釘,肉中刺,他的警告恐怕也難起到任何作用。
張寶已經放棄了說服朝廷的想法,他現在要做的,便是為将來兩三年後爆發的宋金之戰做準備。遼國不能亡,即便失去了南京道,天祚帝也被金國俘獲,隻要遼國存在一日,就能起到分散金國兵力的目的。
遼國南京道,那是遼國的最後一塊蛋糕,誰動了遼國就會跟誰玩命。但西京道地處較偏,趁着遼國将主要精力放在南京道的工夫好好經營西京道,那在将來還是能有所作為的。而且控制了西京道,再控制住登州,金兵南下時的顧慮就會增多,但願到時朝廷能夠不再執迷不悟,否則誰也救不了他。
……
張寶已經開始為兩三年後的大戰積極準備,而大宋朝廷此時還在為平定江南而頭疼,好在朝廷官軍在被催促以後下了死力氣,方臘的杭州城岌岌可危,眼看着就要不保了。
這世上就沒有攻不破的城池!方臘苦心經營的杭州城的确難破,可一旦朝廷官軍不計死傷的日夜攻打,杭州的城防終有垮掉的時候。一旦城頭失守,方臘便隻有轉入巷戰,但城外的官軍在人數上本就超過方臘軍,而且戰鬥力也要高過方臘軍,巷戰也挽救不了方臘軍的戰敗,到最後方臘還是不得不退出杭州城,逃往富陽。
而朝廷官軍也沒有放過這個痛打落水狗的機會,奪下杭州後并未止步休整,而是抽調出人馬對方臘軍乘勝追擊,方臘軍一退再退,當張寶想起詢問有關江南消息的時候,方臘軍已經被朝廷官軍圍追堵截到了清溪,并且已經退無可退,被逼入了絕境。
不過張寶對于方臘的失敗并不感興趣,他此時已經完成了重新部署,梁山有四萬人馬,又有八百裡水泊這道天然屏障,朝廷就算想要拔除張寶安插在梁山的這根釘子,也必須先擁有一支強大的水軍才行。而随着朝廷與張家的關系鬧僵,原本朝廷想要借助張家訓練水軍的想法也告吹,别說水軍,就算是對外貿易一事,也陷入了停擺,因為張寶沒有理由去“資敵”。
至于朝廷會不會直取登州的安東大都護府,張寶更是不擔心。安東第一軍就駐紮在登州,而且就算朝廷一時占了上風,張寶也可以出海避禍,阮小七第二艦隊的基地就在登州海外的群島上,就不信朝廷有本事跨海對張寶展開追擊。
張寶相信,即便朝廷平定了江南,還有一大攤子爛事等着朝廷處理,即便朝廷放下那些了爛事不管,恐怕對收複幽雲的興趣也比收拾自己的興趣要高。當然張寶習慣有備無患,雖然他心裡認定朝廷在短時間内不會對自己下手,頂多也就是搞些小動作惡心人,但他還是命人提高了戒備,謹防朝廷裡的某些人趁機搞事。
也就是在朝廷官軍清剿退入清溪幫源洞的方臘一夥時,原本追随方臘的一部分人也悄悄抵達了登州。方臘是個聰明人,早在堅守杭州時他便預感到自己的大業恐怕堅持不了不久,為了保住方家的香火,方臘暗中做了一些準備,在杭州城破的時候,留下女兒方金芝以及由于傷口感染而行動不便的王寅、呂師囊二人。
由于張家停在杭州灣的十艘炮艦,無論是方臘軍還是朝廷官軍,對于杭州城内在家門口懸挂安東軍旗幟的大戶人家都不敢輕易得罪。哪怕是杭州城破,進城的朝廷官軍也不敢輕易破門而入。方臘也是借此機會将女兒及兩位親信大将藏在其内,但方臘并不知道,就在他安置自己人的同時,方臘軍的内部也有一些人做好了藏身的準備。
早些年張寶在江南招攬到呂将、婁敏中、祖士遠的時候,呂将三人在江南還有幾位好友,而等兩撥人再次見面的時候,雙方的境遇卻有着天差地别。恒逸、沈壽、馮喜三人做夢也沒想到昔日的好友會變成自己今日的救命稻草。
好在呂将三人還念及昔日的情誼,對恒逸、沈壽、馮喜伸出了援手,請求張寶答應接納恒逸三人。而恒逸三人不願就這麼灰溜溜的投奔張寶,于是又回到方臘身邊,想要拉攏一些人一起投奔張寶。
那時方臘軍已經失去了長江天險,敗退到了杭州,一部分人也已經預感到了失敗的臨近。恒逸等人的提議,對那些人來講也不失為一條出路,包道乙、鄭彪師徒便被說動了心,趁着城破混亂之際保護恒逸三人一同躲在了張家事先留在杭州的一處豪宅,有安東軍的旗幟,朝廷官軍倒是也不敢破門而入。
杭州城破,方臘軍衆人分頭突圍,有的成功脫險,有的則是戰死城中,也有的差點窩囊死,比如司行方。司行方武藝高強,與厲天閏、劉赟、方傑三人并稱方臘麾下四大元帥。與鹽山軍一戰中,厲天閏、劉赟、方傑皆戰死,唯獨司行方不僅沒有死,更是連傷都沒傷着。
不過人無完人,城破時司行方突圍選錯了方向,直奔杭州灣而去,被官兵圍追堵截逼入水中。司行方雖然武藝高強,但卻不通水性,落水之後也隻是撲騰了幾下便沉了底。追擊的官軍一見司行方被淹死,也就回身返回了杭州城。
而在官兵走後不久,一艘小船迅速靠近,将沉入水底昏死過去的司行方給打撈上船,送回了停泊在不遠處的張家炮艦上。經過張家随軍軍醫的一番施救,差點走過鬼門關的司行方又被拉回了人世,但當司行方看到面前所站之人後不由一愣,脫口問道:“你二人為何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