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金兩國要開戰了!對于戰争的來臨,兩國百姓的表現也是截然不同。距離金人南下擄去徽欽二帝還不到五年,這短短的五年光景,還不足以讓自尊被金人踩在地上蹂躏的宋人忘卻當年的屈辱,金人嚣張跋扈,殘暴無道的形象依舊令人記憶深刻。
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這句宋太祖對唐後主的名言,恰好說明了此時大部分宋人的心态。複仇還是在其次,關鍵是宋人害怕呀,好不容易才讓自己的日子好過了一些,可一想到金國的那夥強盜就在旁邊虎視眈眈,這心裡是怎麼也不踏實。
如今的大宋官軍,戰鬥力的确是有保證的。要怪也隻能怪當年宋軍無能的形象太過深入人心,以至于大部分百姓的心裡,對自家軍隊是否能夠保護自己有所懷疑。而想要消除百姓心中的這種懷疑,唯一的辦法便是勝利。不斷的勝利,擊敗一個又一個百姓心裡認為強大的敵人,才能讓百姓相信自家子弟兵的厲害。
金國,是大宋的頭号大敵,隻要打敗了昔日在宋國的土地上耀武揚威的女真人,大宋百姓才能徹徹底底的挺直腰杆。所以當朝廷正式對外宣布即将對金開戰的消息後,百姓的參戰熱情極高。
而随着張寶等人這幾年的努力,大宋過去重文輕武的現象得以緩解,再不是過去想要出人頭地隻能走科舉入仕為官這一條獨木橋,那些書讀得不怎麼樣但卻練就一身勇力的人也有了憑借自身本事博取一份富貴的機會。
如今的大宋文武分家,内部各有一套升遷的章程。文人想要以武人會以武犯禁為借口加以幹涉兵事,那張寶就會以儒會以文亂法予以反擊。文人别想事事管着武人,而武人也不必再像過去那樣對掌握着他們命運的文人卑躬屈膝。
人的積極性是需要想辦法去調動的!一潭死水,自然就會蚊蠅滋生。文人升遷看政績,武将升遷則憑戰功。标準明确了,再不似過去那樣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文武百官做事的積極性自然也就提高了不少。
張寶不希望把宋金之戰打成持久戰,雖然已目前大宋的國力計算,即便與金國拼消耗,拼到最後也是大宋會赢,可那樣一來所需要付出的代價也就太大。張寶以做買賣起家,骨子裡都有一股商人氣息存在,以最小代價換取最大利益,才是張寶的最愛。
想要速戰速決,那在選帥的時候就需要慎重。宋金之戰是一場國戰,張寶作為大宋相國,再加之張寶的性情,他是不可能老老實實待在汴梁等候戰果的傳來,“禦駕親征”那是必然,但張寶所率的隻是宋軍中的一路,而此番宋國伐金,卻不僅僅隻有張寶這一路。
要麼不動手,動手就要你命。張寶不喜歡拖泥帶水,既然決定了開戰,那就一次解決問題,不留任何後患給自己日後“解悶玩”。經過這近五年的執政,張寶個人在大宋的名望已經超過了大宋的現任官家趙谌,張寶已經不需要再玩什麼“養匪自重”那一套。金國的危險性還是存在的,既然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那自然是盡早除掉比較穩妥。
除了張寶這一路宋軍外,還有高麗、西京道各一路,而;另外兩路大軍的大帥人選,卻讓張寶有些犯難。倒不是無人可用,而是張寶覺得适合的人選有點多,讓張寶不好選擇,這手心手背都是肉的……
大宋的周邊,除了金國還有一些戰鬥力外,其他的國家不是已經認命對大宋俯首帖耳,就是苦苦支撐自身難保,宋軍想要在這種對手身上撈取軍功也就有了一點難度。宋金開戰,也意味着在以後不斷的時間内,大宋軍方的升遷會以個人資曆作為衡量标準。沒有了對手,上哪賺軍功去?
不過張寶是個拿主意很正的人,并不會因為他人的意見便輕易更改自己的決定。除了自己親自挂帥的中路軍外,左路軍,即由西京道出兵的宋軍主帥人選,張寶選擇了許貫忠;右路軍,即由高麗北部出兵的宋軍主帥人選,張寶則交給了蕭家穗。
許貫忠人稱小張良,蕭家穗也被稱為病藥師。張良,大漢三傑之首;藥師,即大唐軍神李靖。隻有取錯的名字,沒有取錯的綽号,這話雖也不能說是絕對正确,但擱在許貫忠、蕭家穗的身上,張寶認為還是實至名歸的。由他二人擔任主帥,張寶可以很放心。
主帥的人選定了下來,接下裡便是選将選兵。為了照顧大宋的經濟恢複,這兩年大宋的軍方過得有些清苦,可一切都是為了大局,即便日子清苦了一點,但軍中的訓練卻是一天都沒有落下。
大宋過去對外号稱有禁軍百萬,但那裡面混雜了多少水分,那就無從查清了。瞞報人數冒領軍饷這種事幾乎已經成了大宋禁軍内部的“潛規則”。但随着張寶的上台,他對不具備戰鬥力的大宋禁軍進行了一場徹底的整改。過去那些靠關系混進禁軍當值卻又無半點本事的廢物,統統叫張寶趕回了家。不服?那好,那就先聊聊這些年瞞報人數冒領的軍饷都上哪去了這個問題。
一般一涉及這個問題,那些心裡有數的人也就乖乖收拾行囊灰溜溜的離開。當然也有不信邪的,覺得法不責衆,可結果的卻讓他們後悔不疊。軍隊的作用有兩個,保家衛國,開疆擴土,若是這兩個作用起不到,那這軍隊還是趁早解散的好,省得浪費國帑。
而張寶選擇對大宋禁軍開刀的時機也正恰是時候,大宋百姓剛剛才從金人的噩夢中蘇醒,心有餘悸得很。而大宋官軍在金人南下時的無能表現,更是讓大宋百姓感到失望透頂,那些被張寶踢出了禁軍的家夥即便大叫不公,聽到的人也大多不會對其報以同情,反倒認為張寶做得沒錯。養條狗還知道遇到生人進家的時候汪汪兩聲,而那些禁軍中的某些将領,畏金如虎,養之何用?
張寶以安東軍為主幹,以募兵的方式重新選兵,以高額的軍饷以及完善的軍屬待遇迅速以青壯男子替換了禁軍中那些年齡不合格的老弱病殘,在經過一兩年的訓練,新生的大宋官軍此時所欠缺的,也就是一些實戰的經驗。雖然宋軍平時也有實戰訓練,但訓練終歸還是訓練,遠沒有進行真正的實戰有效果,當然那樣做的傷亡也會很大。
此番對金宣戰,既是大宋對過去金人在大宋國土上肆意妄為的一次報複,也是對大宋官軍自身的一次考驗,以勝利的方式來提升整個民族的自信心。
說是開戰,但戰前的準備工作也是繁多的。好在張寶手下有着一批得力幹将,并不需要張寶事事親為,張寶也因此還有些空閑用來陪陪自己的妻兒。而金國的完顔晟就沒有張寶那麼好命了。
自打收到了來自大宋的情報以後,完顔晟就開始緊鑼密鼓的準備應戰。但金國的人心沒有大宋那邊齊,大金國的那些驕兵悍将并不怎麼買完顔晟的帳。就比如完顔宗翰,原先人家在朝中擔任忽魯,名義上的大金軍事最高長官,但金國由于宗族力量強大,真正會聽完顔宗翰調遣的,也就隻有他的本族兵馬。
而在接任了完顔銀術可的位置以後,完顔宗翰也由過去的“光杆司令”搖身一變成為了手握重兵的一方大将,完顔晟想要指揮完顔宗翰做事,就必須要考慮到完顔宗翰手中那支兵馬的态度。
完顔宗翰是過去大金國論忽魯完顔撒改之子,很小的時候便随着完顔阿骨打東征西讨,也因此在軍中所積累的威望無人可及。完顔宗翰重返軍中,那就如同魚入大海,再也無人能奈何得了他。
哪怕是如今的大金國主完顔晟,對待完顔宗翰的态度也隻能是客客氣氣。現管不如現官,就現任大金忽魯的宗固,無論是能力還是人望,都無法與完顔宗翰相提并論。而讓完顔晟比較欣慰的是,當大金面臨生死存亡的危機關頭,完顔宗翰、完顔希尹這類大金國的人傑還是願意放下與自己的嫌隙,鼎力相助,共赴難關。
不過與深明大義的完顔宗翰、完顔希尹相比,太祖完顔阿骨打那一系此時的表現,就叫人有些感到不滿了。完顔阿骨打死後,在軍中威望并不輸完顔宗翰多少的完顔宗望變成了家族的領袖級人物,但随着完顔宗望死在了大宋,完顔阿骨打一系也因為由誰擔當重任這個問題而鬧得彼此很不愉快。不過那回完顔晟也是瞧熱鬧不怕事大,巴不得完顔阿骨打一系的人内鬥不止。後來,完顔宗弼“挺身而出”,勉強獲得了所有人的認可,但好景不長,完顔宗弼很快就因為擅起戰端受到了懲罰,完顔宗幹也就趁機收攏了人心,成了完顔阿骨打一系的“對外發言人”。
論才幹,完顔宗幹比不上已死的完顔宗望,而論人際關系,完顔宗幹隻是完顔阿骨打的庶長子,自然也就沒多少人會有興趣來燒完顔宗幹這個冷竈。但如今完顔阿骨打一系是由完顔宗幹說了算,他不肯答應完顔晟所提的要求,以他為首的其他人自然也不肯答應。
大金有兵,但真正掌握在朝廷手中的兵馬并不多,大多數金兵還是掌握在大金宗族勢力的手中,這也是為何完顔晟想要改革卻又不敢放手來做的根本原因。此番宋人準備前來“還禮”,完顔晟也就冒出了趁機收攏宗族兵權的念頭。
可完顔晟的如意算盤雖然打得噼啪亂響,可宗族勢力是否會上當才是最重要的問題。兵權交出去容易,可再想要拿回來那就不容易了。宗族勢力此時就是要看完顔宗幹對此事的反應,隻要完顔宗幹不肯松口,他們也就有了理由去搪塞。
完顔晟自是清楚宗族勢力的打算,也認為說服完顔宗幹是打破宗族勢力“壟斷”兵權的一個突破口。可完顔宗幹又不傻,自是不會輕易被完顔晟說服,隻要完顔晟所開出的條件不能令完顔宗幹滿意,完顔晟就休想動完顔宗幹手裡的一兵一卒。
大宋那邊正在緊鑼密鼓的準備着開戰前所需要準備的事宜,而已經收到消息的大金内部卻還忙着讨價還價。雖說完顔晟也命邊關加強了防範,可一旦宋軍大舉來犯,金國想要僅憑現有的兵力抵擋住宋軍幾乎就是不可能的。
完顔晟急啊,他本來也是大金國一員響當當的戰将,可随着當了這個勞什子的皇帝,完顔晟就沒有睡過一天安穩覺,不是算計着害人,就是想着如何防範别讓别人把自己給害了。像這樣心緒不甯的日子久了,人不顯老才怪。
權力是毒藥!哪怕是再辛苦,哪怕是再不受人待見,若是有誰勸完顔晟退位,完顔晟立馬就算是用咬的也要咬死對方。皇位來之不易,豈能輕易讓人。
通過對送來情報的分析,完顔晟與完顔宗翰、完顔希尹等人可以斷定,此番宋人會分三路對大金發起攻擊。完顔晟要坐鎮後方,自然不能輕動,而用來應對三路宋軍的人選,卻叫完顔晟犯了難。
完顔阿骨打時期通過不斷征戰鍛煉出來的名将如今也隻剩下完顔宗翰這一枚碩果僅存,但應對這回的宋國北伐,完顔晟需要三名帥才用以應對。完顔宗翰可以勝任一個位置,可另兩個人選卻讓完顔晟有些撓頭。
帥才不同于将才,将才隻管沖鋒陷陣即可,而帥才,最重要的才能卻是運籌帷幄,總攬全局,個人的武勇反倒是其次。若是完顔宗望、完顔銀術可還在世,完顔晟倒是不用發愁了。可問題是這二人已經去追随太祖不在人世,留給完顔晟的選擇也就隻剩下完顔斜也、完顔希尹以及完顔宗弼這類堪堪一用的人選。
雖然此時還不清楚三路宋軍擔當元帥的是誰,但完顔晟相信,宋國此番既是有備而來,那所選的挂帥人選也必定不會是平庸之輩,以完顔斜也、完顔宗弼這樣的人,是否能應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