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黎明前的黑暗,張震三人走小巷回了店鋪。
不久天光大亮,張震的一夜辛勞,開始了第二波發酵。
沒錯,就是第二波,第一波從張震開動沖鋒舟就開始了。
當沖鋒舟啟動不久,張震還特意從南陽碼頭近處掠過幾次,在這夜深人靜的夜晚,頓時驚醒了無數船主。
越是富貴越是怕死,船主們紛紛棄船上岸,以至于碼頭上的人越來越多,後來那小黃船上的人回來,見此也不敢上船了。
如此一兩個時辰,有熬不住的,找了客棧或相熟的人家借宿,而那大半人就在那碼頭上眼巴巴的望着。
也正是因此,七艘黃船官船内的異樣直至天明也無人察覺。
東方泛起魚肚白,南陽的商家住戶們紛紛提前出門,街頭巷尾的,各處都在私下議論,倒是讓那茶攤和賣包子饅頭的小販們掙了一筆。
一個時辰沒有動靜,有人找了客棧休息,而那吝啬的,強自壯膽回到船上,有他們帶動,那小黃船上的兵士也有要回船休息的,這下可是捅了馬蜂窩了。
“殺人啦!!!”
本就心驚膽戰之下,進了船艙猛然看到皿迹,那慘叫聲尤其淩厲,驚得那些船主又紛紛上岸,知道慘叫的是皇船上的兵卒,心中的鄙夷是難免的,當然也更加好奇和害怕。
那大龍真吃人啊!帶着這樣的心思,衆人向那小黃船靠攏,隻遠遠的看着,更無人敢近前。
手下人吓得一窩蜂上岸,更是引得無數人來看熱鬧,那小黃船上的随船太監自覺臉上無光,更怕船上有個閃失,色厲内荏的向那兵士厲喝道:“怎麼回事?”
這十幾個小卒子,其實進去的也就一個,看見皿的最多兩三個人,當先進去的那小兵驚魂未定的說道:“公公,咱們船裡面全是皿啊!”
“啊!!!”太監驚呼一聲,向手下人斥道:“都愣着幹什麼?還不去報官!”
本就是殺人啦,再來個全是皿,那畫面細想之下更覺皿腥,心驚膽戰之下,太監首先想到的就是報官,這可是皇差,若是出了差池,自己倒黴,這兖州府和河道衙門也莫想好過。
卻說楊翰林,将自己的推測報于巡檢之後不免失望,重燃信心之後,第二天稍一打聽,卻知張震在街上溜達半日,很是悠閑,心中不免奇怪。
他自認抓到造反的才是大功一件,巡檢司要宴請大黃船的人,這巴結人的酒宴他本就反感,此次更是興趣缺缺,回家安睡一夜,依舊步行回衙門。
走在南陽的大街上就聽到人們議論紛紛,龍神又作祟了?哼,肯定是那張震搞得鬼!
到了巡檢司,屁股還沒坐熱乎呢,就聽一陣急促的鼓響,‘咚!咚!咚!...’楊翰林是刑房司吏,這鳴冤鼓一響,他是首當其沖。
職責所在,整理整理衣服,就奔向大堂,還未走進去呢,就聽那些人大喊着“殺人啦!大黃船上殺人啦!”
命案!還是貢船!!楊翰林心中一突,這張震果然天膽,肯定是他洗劫了貢船,這是要把天捅個窟窿啊!
楊巡檢升堂,聽過那兵士奏報,頓時大驚,小黃船竟然發生這等命案,不會是被強人洗劫了吧?那大黃船還能幸免?
想想昨夜歡宴,楊正軍感覺脊背發冷,渾身打着戰栗,張口喝道:“來人!傳副巡檢!傳吏戶禮兵四房司吏!傳所有弓兵!有不到者,以贻誤軍機處置!”
楊正軍想了想,指着兩個手下說道:“你們兩個,速去報于漕運司和百戶所!”
很快人手齊整,楊正軍和副巡檢騎了高頭大馬,自司吏至弓兵百來号人列隊随行,很快到了碼頭上。
楊巡檢宿醉一夜,剛醒來梳洗過就聽到鼓響随即升堂,他又哪知道鎮上發生過什麼,到了碼頭上,随口厲聲喝道:“閑雜人等退下!圍起來!”
威風過後,楊巡檢很快下馬,小跑到了太監身邊,低聲下氣的行禮道:“讓諸位公公受驚了!下官已然盡起弓兵,定會保護公公們的周全,捉拿了兇手,以正國法!”
那太監神不守舍的說道:“行了行了,您趕緊帶人進去看看貢品可還在?那才是灑家的身家性命!不然灑家怎有臉向陛下交代?”
“是是是!!下官這就查案!”楊正軍說罷轉身喝道:“來人!随本官進去查驗!”
呼啦一下站出來十幾位,有的搶先進去探看兇險的,有護在巡檢身旁的,這些多為溜須拍馬之輩,楊翰林硬着頭皮混在其中,跟着上了船。
也是因正副巡檢不知就裡,上船之後大膽入内,船艙内的場景很快呈現在眼前。
裡面四灘皿迹,沒有屍體,看來是死了四個人,雖未滅迹,卻是毀屍了。
楊正軍不關心這個,指揮人去查看貢品,看明貢品沒有動過的樣子,心中也松了口氣,跑回碼頭,滿是欣喜的小聲說道:“回禀公公,船上貢品似是未被人動過!”
“沒動過就好!沒動過就好!”太監松了口氣,問道:“灑家留守的人可有活口?”
楊正軍見太監面色好了不少,心中竊喜,谄笑道:“是下官急于讓公公安心,知道貢品未失先來禀報,至于有無活口,手下人還在查探,下官這就去看看,下官告退!”
楊正軍再次上船消失在視線内,眼見這艘船上的公公松了口氣,其他的公公對視一眼,彼此的眼神中都透着驚恐。
不會是他船上的東西劫匪不稀罕,自家船上的貢品少了吧?想到這個,這三位太監也來不及吩咐别人去了,心急之下一個個健步如飛,飛快的跑回自家船上。
三位公公都看到了皿迹,心中的驚恐就别提了,等到看清貢品,終于松了口氣,貢品沒少就好,慶幸之下,相繼回了原處,吩咐道:“去!通知你家巡檢,灑家那皇船上也有命案!”
太監說的輕描淡寫,弓兵們聽得卻是晴天霹靂一般,哪有人敢遲疑,慌忙上船通報去了。
“大人!旁邊的皇船上也有命案!”
“大人!北邊那條皇船上也有!”
“大人!另一條皇船上也是命案!”
一連聽過三條消息,楊正軍崩潰當場,這是天要塌了不成?四條皇船都有命案,第五條船上呢?
包括巡檢在内,整個巡檢司的人都有種很不詳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