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吱呀一聲洞開了,群情澎湃的士兵在董承虎的率領下,奮不顧身的朝着匪兵陣營撲湧過去。
士兵們呐喊着、沖殺着,前赴後繼,早早的便已經揚起了手中的兵刃,就像一把鋒利的尖刀,狠狠地從城中紮了出去。
也不怪他們這般拼命,早在匪兵攻城之初,這些初次臨陣的新兵,便鼓足了一腔熱皿,正待殺敵建功,卻被趙振一道軍令攔在城中。
眼看這一群匪兵組成的烏合之衆,跳梁小醜似的在城外不斷挑釁,而他們卻不能給以迎頭痛擊,隻能眼睜睜的,目睹這一切愈演愈烈,實在是叫人懊惱。
所以在沖出城門的瞬間,這些熱皿上頭的士兵們,都已經像是一匹匹越過了圍欄的餓狼,呼嘯着,直撲的那些匪兵們一個反應不及,隻能倉皇的舉起身邊的刀兵,硬着頭皮将其攔住。
但顯然,守兵們的目标并非是他們這些人,而是那七台正在發射的床弩,此刻,就聽到董承虎對着四周的士兵大聲吼着:“莫要戀戰!先将床弩毀去……”
士兵們得令,紛紛繞開擋在跟前的匪兵,而後,蜂擁向那七架弩機奔去,如此一幕,令床弩周圍正大力拉動的衆匪兵大驚失色,全都手忙腳亂的架起,安放在弩機四周的木遁,想要将弩機上,絕大部分精密機械護住。
奈何他們越是拼了命的想要保護床弩,卻越是暴露了這些弩機最為緻命的弱點。
看着一柄柄大刀砍在木架上,發出铛铛的聲響,卻隻能在床轅砍出一道道淺淺的印記,遂有一些機靈的士兵大吼道:“都别砍了,這些都是實心的原木……砍不斷的,去割弩弦,隻要弦斷了就成……”
被那士兵一喊,衆人才紛紛反應過來,全都将目光對準了弩架之上。
那一根根牛筋交織而成的弦繩,上一刻還被不斷拉扯出各種形狀,而下一秒,便被一柄柄磨得雪亮的刀刃割開。
如此場景看的那秦老大是目呲欲裂,就聽他大吼一聲,“俺的床弩……”
可是一切已經遲了,還沒等他沖出,就聽見遠處,突然傳出嘣的一聲,那是弩弦掙斷的響聲,就在那一聲響之後,又是嘣嘣嘣幾聲弦斷,尤其是最後一聲響的傳出,秦老大仿佛聽見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怒極之下,他劈手便将一名擋在跟前的守兵斬殺,繼而大罵道:“老子的弩啊!都他娘的,給老子殺……”
“殺呀……”
早在守軍沖出城門的時候,兩方兵馬已經戰到了一塊,隻是因為秦老大沒有開口,身後衆人的反應這才慢了半拍。
随着他一聲吼,衆人再無保留,尤其是那些北窟口的賊兵,此刻更是露出了悍匪的本性,衆人喊殺着,厮打在了一塊。混亂中,一時間分不清敵我,無論是守軍還是賊寇,所有人都拼了命的砍殺着,直到是将眼前的人殺到在地為止。
混戰來的太過突然,就看到人群之中,猛地傳出一陣動蕩,正是那石三帶着一群賊寇,護着孫大元快速向後退去。
就聽石三邊跑邊喊:“大當家,快逃吧,俺瞧着那秦老大多半也是頂不住的,此刻不走,再想走就來不及啦……”
孫大元滿臉苦澀的看了眼身後的人群,早在守軍在城頭搖旗呐喊的時,他就瞧出了不對。沒想到,在強驽之下,那長葛守軍還能悍然發起沖鋒,想到這兒,孫大元也呆不住了,他那本就肥胖的身子在此刻,欲顯得臃腫了,“慢……慢些,那些官兵此刻正被秦老大的纏住,一時半會追不上來,容……俺歇會!”
聽着孫大元氣喘如牛的聲音,石三眼中浮出一絲鄙夷,遂不再催促,但他自己卻加快了腳步。
與孫大元一般,石三的心裡,早在來的時候便已經感到了不安,雖說有那三十根金條誘惑,但他還是感覺到今日的長葛城與往日的有些不同,至于哪裡不一樣,他也說不上來,隻是抱着小命要緊的念頭,見勢不對,便趁機狂奔。
當然,石三這般心思自然不會與孫大元說道,雖說孫大元還是他的當家,但蝼蟻尚且偷生,若真是到了一定關頭,他那還管的了對方呢?
心裡盤算着,還沒等石三跑出多遠,突然就看到前方湧出一班人馬,那些人馬雖然人數不多,但個個面帶兇煞。
兩撥人剛一碰面,就看到對面一擁而出兩名騎兵,将石三團團圍住,“站住,你是誰的人馬……”
被騎兵拿槍指着,一陣厲喝,石三心中一整唐突,忙指着身後氣喘籲籲的孫大元道:“自己人,都是自己人……”
“兩位兄弟快快住手,俺要見你們的頭領,楊王爺,你們速速過去通報,就說孫大元在此地。”
孫大元此刻也猜到了,來人必是楊王爺的兵馬,想到這裡,他更是大喜過望,忙自來熟的領着石三等人恭迎上去。
那兩名騎手見孫大元一口道出了他們頭領的姓名,遂猶豫道:“你且在這裡等着,俺這就去通報……”
說罷,他二人對視一眼,遂留下一人看住孫大元,另一人則轉身直奔後軍方向而去。
也就是半盞茶的功夫,那名騎手便已經重新駕馬走出道:“俺家王爺已經聽了孫當家的忠告,還望當家的在此稍後,等到俺們王爺親自率軍平了長葛之後,自然來此處與當家的彙合。”
“大當家的,那楊王爺明知道您就在此地,面也不照一個,是不是太不把您放在眼裡了。”
是時,一個護衛在孫大元左右的喽啰,分不清形式的開了口,他的話剛一出口。一旁的孫大元還沒說話,石三卻已經搶在前面劈手給了他一巴掌,“混帳,大當家的都沒講話,你在這胡嚼什麼蛆?”
被石三一罵,那喽啰隻得捂着臉不吭聲,一旁的孫大元見狀臉色也不是太好看,他陰沉着臉,雖然不說話,但心中未嘗沒有那樣的想法,奈何現在形式比人強,饒是他心中不快,卻也隻能接着二人的對話抒發出來。
見二人一唱一和,那兩名騎手也全然看作沒看見,隻是撥馬将孫大元等人趕至在一邊,而後,大隊才繼續向前。
看着那兩個騎手大搖大擺随着大隊離去,石三忍不住朝着他們的背影,啐了一口,“狗仗人勢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