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有些躊躇,低頭道:
“師叔,這次可能耽擱您的正事了。”
“與我交好的幾個翠微宮弟子,雖然關系一直不錯,但這次涉及到機密之事,卻是怎麼也不肯松口,無法探聽出真實。”
尹志斌沉吟片刻,忽然輕聲一笑道:
“其實你這次已經做的不錯,起碼我已經能斷定,韓師弟駕馭來的這頭蟒蛟,絕不是鄭師兄收伏的那頭。”
那名女子聽得有些奇怪,不解道:
“師叔是怎麼知道的?”
尹志斌輕描淡寫道:
“倘若這頭蟒蛟是堂堂正正借給韓師弟用的,那又有什麼是不能示人的?”
“既然遮遮掩掩,要麼他們是不清楚情況,要麼是不能說,因此隻能暫且隱瞞了。”
清秀女子頓時瞪大眼眸,認真想了想,似乎的確如此。
尹志斌單從這些側面瑣事,就能判斷出真相,她心中佩服之極。
尹志斌拿出一本書冊,遞到她面前道:
“這是你應得的,師侄拿去吧,有事我會叫你。”
那女子欣喜接過,盈盈一禮便駕禦著胎息飛出了大殿。
得知那頭蟒蛟並不是鄭凱歌留贈後,尹志斌心情暢快了不少,心中也有些贊嘆道:
‘韓師弟,你這因勢利導的借勢手段,也算十分巧妙,幾乎連我都被騙了。’
‘不過就算你的計謀成功,最多也隻能贏得一些薄名,卻改變不了大勢。’
他緩緩站起,也不駕禦罡氣,就這般負手走出大殿。
見雷長老仍舊沒有離開,他目光閃了閃,便上前打了聲招呼。
雷長老原本有心離開,隻是他還有事需要解決,不能就這樣拍拍屁股離去。
看到是尹志斌,他微微一嘆,苦笑道:
“尹道友,你還來找我幹什麼?”
尹志斌淡然一笑道:
“難道雷長老你那徒弟的事,不想我幫忙了麼?”
雷長老怔了一下,他原本以為這件事已經沒戲了,沒想到居然還有戲劇變化。
但隨即,他心中又升起一絲警惕,問道:
“尹道友,不知你的條件是什麼?”
尹志斌看了一眼左右,以傳音的方式說了幾句。
雷長老眼帶遲疑道:
“這麼做,似乎有點不識擡舉了吧——”
尹志斌淡淡道:
“這件事即使尹某不提,莫非你星月教就此罷休不成?”
雷長老嘿然一笑,也不多說什麼,直接道:
“尹道友,但願你不要壞了諾言。”
尹志斌與他道別後,心中感嘆更甚:
‘韓師弟,哪怕你本事不凡,也的確夠資格參加鬥法盛會,但有些東西還是要講究底蘊的。’
‘這次你太急了,要是繼續忍隱,等到年終小比上再發難,隻怕還有幾分機會。現在,呵呵——’
七天後,赤星洞天。
黎尊者身披淡藍色的翠水薄煙紗,眉不描而黛,散發著仙子般的脫俗氣質,安然靜坐在寶座上。
尹志斌正畢恭畢敬站在下方,臉上帶著一絲喜色。
他已經收到消息,星月教因為徐長老被殺一事,教中一位無垢尊者親自前來昆侖派,找到掌門黎明軒。
也不清楚雙方交談了什麼,下午時分便從上清真宮中發出通告,讓韓樂閉關潛修五個月,且門庭內外的事不得參與。
區區五個月,對於修真者而言算不上什麼,但遺憾的是門庭內外之事無法參與。
三個月後就是年終小比,這就意味著韓樂連最後的反轉機會都丟失,再也沒資格競爭鬥法盛會了。
尹志斌語帶得色道:
“師尊,韓師弟這次要是選擇隱忍,到年終小比再發難,那時候有掌門在背後撐腰,說不定還有幾分機會,但他終究等不及了。”
黎尊者微微點頭,盡管豪庭軒宴最後黯然收場,但韓樂在晚會比鬥上錯手打殺星月教徐長老一事,早已轟動整個門庭。
韓樂丹成上上品,原本在昆侖派中就已經十分耀眼,再加上其加入道派不到十年便成就元嬰,更是讓人清楚認識到什麼叫做天之驕子。
這一戰過後,更是威望大漲,就連道派其他十傑在他面前,也得黯然失色。
要是他借助這次契機,到年終小比上與尹志斌相鬥,加上掌門的幫助,還真有可能擾亂她的布局。
黎尊者沉思之際,忽然看到喜上心頭的尹志斌,卻是蹙了蹙眉,淡淡道:
“志斌,你可是擔心自己不是他對手?”
尹志斌錯愕道:
“師尊,弟子自然不會擔心這些。”
黎尊者柳眉一挑,輕叱道:
“那你為何表現得如此欣喜?”
聽到這麼叱喝,尹志斌募然一驚,額頭簌出冷汗,面色變幻了片刻,最後舒了口氣,躬身道:
“多謝師尊幫助弟子剔除心障。”
他之前聽說過不少關於韓樂在外以弱勝強的傳聞,心中不知不覺將其當成最大勁敵,是以內心有些避戰,免得丟失資格。
這便是心障的表現,不戰而怯,明顯偏離了修真正途。
黎尊者面色舒緩下來,擡起纖白玉手,指向本心道:
“修真本就是逆天之舉,勝負各憑手段,你這次借助星月教消滅對手雖然做的不錯。但你必須明白,我輩修真隻有自身實力才是根本,其餘全是虛妄。”
“你比韓樂多修煉了幾十年,不論是修為還是術法都稍勝一籌,本就可以堂堂正正贏他,你何懼之有?”
尹志斌頗為慚愧道:
“師尊訓斥的對,是弟子著相了。”
黎尊者微微點頭道:
“你能醒悟過來就好,回去好好修煉吧,這次十七派鬥法,別讓我一番布置付之流水。”
尹志斌躬身一禮,道:
“明白的,弟子先行告退。”
同一時刻,長安洞天。
鄧尊者看著手中的傳訊,卻是微微一笑道:
“韓樂這一手以進為退,選擇明哲保身,也算一步妙棋。”
見下方的稑華健眼帶不解,鄧尊者簡單解釋兩句道:
“徒兒,韓樂出門一年不到便破丹成嬰,這必定是掌門師尊的安排。”
“為師盡管不清楚師尊這麼做的目的,但代價肯定不菲。”
“既然他在韓樂這枚棋子上花費了如此大的代價,又豈會就此放棄?”
“倘若為師猜得不錯,這韓樂應該是師尊用來對付尹師侄的暗棋,以此來打壓黎尊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