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樂心中明白,董光平這麼說,是在借故打聽自己這幾天的遭遇。
他微微一笑,坦言道:
“那天我剛剛進入魔窟,便碰上兇魂宗弟子的追殺,被迫躲藏到一座荒廢洞穴內。”
“不料錯有錯著,埋頭潛修了幾天,居然就這樣蛻化了胎種,真是曉幸。”
潘師兄哈哈一笑,頷首道:
“這哪裡是曉幸?分明是師兄的造化來了,外人想羨慕都羨慕不來!”
董光平點點頭,但心中並不覺得這是運氣的原因。
這幾天以來,他們到處躲藏,避開兇魂宗弟子的追殺。
即使魔窟裡面靈氣充裕,而且駕乘的是狻猊飛舟,不用擔心被人追上,但心中總是忐忑不安,始終無法靜下心來修煉。
而韓樂孤身一人,威脅指數大增,成就卻比他們還高,說明其心性與意志之高,遠超常人。
怪不得,對方能成為核心弟子,而自己等人還是內門身份。
董光平心中微微一嘆,有點自愧不如。
“韓師兄,四天後的決戰,你覺得我們有多少勝算?”
現場之中,就以韓樂的修為最高,潘文彬不得不詢問他的看法。
董光平也轉頭看來,一副洗耳恭聽。
韓樂沉吟片刻,緩緩開口道:
“倘若不出意外,我們有七成把握。”
潘文彬眼帶驚詫道:“有這麼大把握?”
韓樂眼中帶著微笑:
“這並非師弟我胡說八道,而是隻要我們之中有人能闖出去,那這場戰鬥就算我們勝利了。”
潘文彬微微一怔,臉上露出一絲若有所思。
董光平眼神閃爍,點頭道:
“韓師兄說得不錯,兇魂宗弟子之所以大費周章的獵殺我們,原因就是想要遮掩他們能夠進入昆侖派腹地的消息罷了。”
“倘若我們有人能闖出去,他們再獵殺我們,就變得毫無意義了。”
韓樂淡然一笑,接口道:
“而且,一旦讓道派得知這個情報,為了安全著想,高層必定會調派修為高深的長老前來。”
“假如兇魂宗的弟子還不肯離開,那下場已經可以預見了。”
潘文彬頓時恍然,稱許道:
“還真是這樣,那韓師兄認為,我們幾人當中,讓誰出去更適合呢?”
韓樂掃視場中幾人一圈,淡淡道:
“這種事,我說了不算,倘若每個人都想出去,那結果誰都出不去。”
“倘若事先安排好,不惜一切地護送一兩人出去的話,那還有幾分希望。”
“當然,這件事指望我們也不太可能,沒有甄師兄的七煞焚天罩掩護,誰敢保證能闖出去?”
潘文彬略一思索,沉聲點頭道:
“不錯,但甄師兄剛剛返回洞府,要不我再去找他來商量?”
他正要起身,董光平卻擺擺手,笑道:
“潘師兄你去不合適,我去和他們說明即可。”
盞茶過後,董光平便把甄建義等人,再次叫了過來。
不僅如此,他還把柳明傑與苗夫人都順帶叫來。
如此一來,不大的洞穴之中,整整坐了九人。
待眾人入座後,潘文彬將方才韓樂提到的話,又復述了一遍。
聽完後,場中變得緘默一片,出奇的安靜。
終究誰心裡都有自私,誰都不想自己變成棄子。
董光平見氣氛愁悶,便搖頭一笑道:
“各位也沒必要過分擔心,暫時不出去不等於送死,有狻猊飛舟在,兇魂宗弟子也奈何我們不得。”
“最多滯留數天,等下一次泉穴噴湧,道派必定會派遣長老前來搭救的。”
盡管道理是這樣,但終究被困在險地,能出去誰想留下來?
而且在座都不是愚蠢之輩,不說那名凝胎境邪修,單單那頭兇魂便能震住甄建義,那它本尊又是何等恐怖?
假如是它本尊來了,狻猊飛舟的速度,能逃得過對方的追殺?
這簡直是癡心妄想!
甄建義冷笑一聲,他回頭瞥了一眼韓樂,陰陽怪氣的說道:
“韓師兄,你是核心弟子,估計名額少不了你吧?”
甄建義此言一出,盡管現場之人都了解韓樂的身份,但看向他的眼神頓時變得不一樣了。
在他們心目中,韓樂身為核心弟子,現在又是現場修為最高的人,依照常理而言,自然是有資格出去的。
但擬心自問,他們心中又豈會心甘情願呢?
看到場中眾人的目光彙聚而來,韓樂淡淡一笑,卻是語出驚人道:
“甄師兄這是什麼意思?我自然是不會離開的。”
“什麼!?”
眾人瞪大眼睛,滿臉驚訝,就連甄建義也是一臉愕然。
韓樂淡淡掃視著眾人,平靜道:
“我身為核心弟子,既然眼下遭遇大戰,即使拋開責任不說,又豈能丟棄同門不顧!”
他的語氣雖然平靜,但說得大義凜然,有種舍我其誰的氣勢。
一時間,眾人看向他的眼神有愧疚,有敬佩,也有暗笑。
隻是甄建義聽入耳中,卻隱隱有些刺耳。
感覺韓樂明褒實貶,似在暗諷自己上次在躍翻山臨戰畏縮的表現。
一瞬間,他的神色變得有些難看,卻又無法借機發作。
可場中之人,又有誰會明白,韓樂早就下定決心,不邁入凝胎境,便絕不離開魔窟!
而且有淩飛的暗中幫忙,那金丹強者最起碼半個月來不了這裡。
即使退一步說,哪怕被那名凝胎境邪修死追不放,別說有狻猊飛舟代步,大不了他再找一座隱蔽洞穴藏起來即可。
到時候天大地大,誰能搜刮得到他的蹤影?
卻在這時,場中傳出一聲幽幽感嘆。
眾人轉身看去,隻見坐在角落的苗夫人滿臉悲愁,苦澀道:
“這幾天多得大家的關照,妾身感激萬分。”
“但妾身這次進入魔窟,是為了尋找郎君,如今渺無音訊,自然不會就此離開的。”
虞賦聽到這種悲苦傾訴,心中熱皿湧上心頭,也覺得隻有留下來,才不會侮辱了昆侖派弟子的名頭。
他正要出言時,卻聽到董光平輕咳一聲:
“其實按正常情況而言,我們這些人之中,應當先讓潘師兄出去才對。”
甄建義眼帶冷笑,呵呵道:
“董光平,我沒記錯的話你也是士族弟子,什麼時候變成了潘氏的跟屁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