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幾道問道：“你自己破不了嗎？”

　　念奴點頭：“我若是能破，還會留在這裡嗎？你既是蘇婆婆的後人，能不能帶我離開這裡，我想我阿娘了，不走出這個境地，去看我阿娘一眼也好。”

　　李幾道目光不錯的盯着她看，最後道：“你穿衣服吧。”

　　念奴家住在鎮子中央。

　　李幾道發現這院子有股力量牽扯着念奴，念奴出不去。

　　她摸了摸，沒有法器，可能要用如影随形。

　　李幾道突然按住念奴的肩膀，認真的命令：“說，你愛我。”

　　念奴：“……”

　　“說呀！”

　　“我，我愛你！”

　　下一刻，李幾道跳到院牆外，就發現念奴過來了，不僅僅是念奴，她面前還多了一個人。

　　宋玠！

　　李幾道：“……”

　　“你怎麼在這裡？”

　　宋玠也想知道呢。

　　他本來想找李幾道的，還沒行動，李幾道就出現了。

　　宋玠問道：“你沒事吧？這裡是個無限之境。”

　　李幾道指着念奴道：“就是她的無限之境，現在她說要回家。”

　　念奴對宋玠是誰根本不敢興趣，神色焦急的道：“也不知道阿娘會急成什麼樣子。”

　　宋玠道：“那我們快快過去吧。”

　　他們三個繞開曲府去了念奴家所在的街道。

　　還沒走近念奴家，就聽見街道上有吵架聲。

　　附近的百姓也都跑過來看熱鬧。

　　等李幾道他們走近了，就見是個穿着長衫的男人在踢打一個穿着短衣長褲的中年女子。

　　女子非常瘦，但是一雙眼睛很好看，能看出她年輕時候也是個清秀女子。

　　隻是現在不行了，皮仿佛十分薄一層，臉上布滿了細密的皺紋。

　　她被男人一拳頭打倒，但是她不哭，她會慢慢爬起來，然後冷靜的站到男人面前問：“我隻問你，女兒在哪。”

　　女子的聲音冷靜的有些悲壯。

　　往複幾次，男人打的都有些怕了。

　　道：“你是不是瘋了？一個丫頭片子，你就當她死了不行嗎？”

　　“我隻問你，念奴現在在哪。”

　　“哎呦我說嫂子，你也别太死心眼了，念奴也是何郎親生的，他還能害了她不成？肯定是讓念奴去享福了啊……”

　　“那你為什麼不讓你的女兒去享福？”念奴娘擡眼看着女人，眼神冷漠道：“榮娘，你自己也是有女兒的人，你男人跟别的女人的跑了，你沒有家了，那你為什麼破壞别人的家？”

　　“你忘了當初你是怎麼看不上他的，莫非現在，你就能看上了？”

　　“哎呦嫂子，你這麼說話可讓我沒辦法做人了，我跟何郎是清白的。”

　　念奴娘走到榮娘面前，使勁扯過她的腰，從她腰上拉出來一條男人的汗巾，然後扔在地上：“你搞他可以，你拿走的錢我也不要了，把念奴還給我……”

　　“啪！”榮娘給了念奴娘一巴掌，神色極盡受辱的樣子：“這是我男人留給我的不行嗎？你讓我沒法活了，我什麼時候拿了你的錢？什麼時候？”

　　念奴父親一看情人受了委屈，薅過念奴娘的頭發，直接把念奴娘摔在地上，然後一頓拳打腳踢。

　　“讓你發瘋，讓你發瘋，讓你冤枉好人，我一天辛辛苦苦讀書你是一個好字都不說，整天疑神疑鬼的還要得罪别人，你給榮娘道歉，給榮娘道歉……”

　　李幾道看的眯起眼睛，要上前，就見紅了眼睛的念奴卻把胳膊擋在了她面前。

　　念奴搖頭道：“别動，這是我自己的恩怨。”

　　這句話李幾道當時沒聽明白是什麼意思，但是她很聽話，既然别人能自己解決因果，她當然也不願意摻和。

　　成年人最大的智慧就是不渡任何人。

　　除非，看不下去。

　　念奴娘鼻青臉腫，有些地方都被打出皿了，她還是沒哭，她一直念着念奴，念奴父親是真的怕了。

　　罵了句瘋子，和榮娘一前一後走了。

　　他們走後，有兩個上了歲數的婆子把念奴娘扶起來。

　　他們也沒問念奴娘有沒有事，要不要看大夫。

　　都是窮苦人，他們也沒有錢，問了也是白問。

　　其中一個道：“我看見念奴被帶到曲家去了，阿嬌，别說是我的說的。”

　　“曲家？”

　　“對，說不定真的是享福呢。”

　　念奴娘有種不好的預感，她搖頭：“不是享福，不是，若是是的話，榮娘的女兒不可能留在家。”

　　大家都沉默了。

　　心理暗罵姓何的不是人。

　　他自己要讨好榮娘，所以榮娘的女兒想嫁給官家的小郎君，榮娘丈夫跟人跑了，她沒有錢給女兒攢嫁妝，就盯上了姓何的。

　　姓何的慷慨，賣了自己的親生的、唯一的女兒，然後去給别人的女兒攢嫁妝。

　　作孽啊。

　　但是這些婆子不敢說，他們幫不了什麼忙。

　　大家歎口氣，沉默不語。

　　人群散盡後，念奴才從别人家的屋檐下走出來。

　　她看着對面不遠處自己的家，回頭對李幾道哀求：“小娘子，以後曲家會來給我娘送一碗燕窩粥，我想求您一件事。”

　　李幾道問都沒問就答應了：“好。”

　　宋玠：這丫頭可真仗義啊。

　　宋玠低聲道：“阿簡幫我一個忙！”

　　李幾道：“好！”

　　“借我一萬貫！”

　　李幾道有些意外，宋玠會借錢？

　　不過她還是直接答應：“好！”

　　“我能去參加五郎的婚禮嗎？”

　　“好！”

　　“比試完離開長安城去洛陽幫我好嗎？”

　　“好！”

　　“嫁給我！”

　　“好！”

　　李幾道：“……”

　　她擡頭看向宋玠，眼裡有種意外的無語。

　　宋玠笑了：“君子一言驷馬難追！你答應了！”

　　說完牽起李幾道的手，使勁兒攥住，仿佛她會跑了一樣，随即笑的是那麼心安理得。

　　宋玠想了想又道：“還有一件事，不要嫁給崔乘風，永遠都不要！”

　　李幾道：“……”

　　這是把她以後改嫁的路都堵死了嗎？

　　“好！”

　　她是個君子，既然答應别人的事就要做到。

　　何況是嫁給宋玠，也不算難捱，至于什麼老道的話，先讓她睡一覺再說吧。

　　五服之事。

　　阿簡跟他們都出十二服了。

　　………

　　念奴父和榮娘回到了榮娘住的屋子，就在念奴家的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