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九章 唱腔
天已經臨近傍晚,我們又在丘山閣喝了一會茶。
自從有了鬼醫刀之後,我很少用到符箓。可是這次非同以往,一來我自己的修為用不上,二來無論是王春蘭還是張斌手下的降頭師,都不是善類,何況那樓裏還有四個壓魂的小鬼,所以為了以防萬一我還是畫了不少的符箓,畢竟這些符箓對付小喽喽還是有效的
老史一直沒回來,打電話又不通,也不知道他那邊什麽情況,這就讓我們本來不多的人手捉襟見肘。上次趕走奧修,是虛虛實實吓退的,如果這次真發生沖突,我們這邊缺少一個可以和他打對手戲的高手
猴子送來了一份點心,嶽敖一邊大口吞着一塊奶油蛋糕一邊朝我道:“羅兄弟,不行就讓我試試吧雖說我不是什麽高手,但是還是有些修為底子的。”
我雖然沒見過嶽敖和人打鬥過,但是那天見他輕松收了玉中的亡魂,這說明他至少比老史和阿雅有經驗,如果他出手,再有蒼顔協助,或許對奧修有一半勝算。
隻是,張斌脖子上不過帶着一塊佛牌就能讓嶽敖的玉甲症複發,萬一奧修能識破嶽敖的病症,使出些下作手段怎麽辦那豈不會連累了嶽敖
“不行你不能去”我搖頭拒絕道。
猴子在一旁如釋重負道:“少爺,你就別逞能了,就聽羅先生的吧”
嶽敖白了猴子一眼道:“你這狡猾的猴子,就不能想想別的法子嗎羅兄弟是客,我作為地主之誼,讓他自己去冒險實在不行,我可以多帶幾塊溫玉,用玉靈暖着我,能多挺一會是一會,大不了病情發作了就跑出來。”
猴子嘟囔道:“就你能想辦法,那得帶多少溫玉啊”
溫玉是昆侖玉的一個玉種,晶瑩如水,握之溫暖,故而得名。古人說女子軟香溫玉,就是從此玉得名不過,這種玉,都藏在尋常玉脈中,個頭較小,都是豆粒彈丸大小,要想維持嶽敖的體溫,就得需要很大數量的溫玉,這幾乎是不可能行的
盡管嶽敖再三堅持,我還是拒絕了。
晚上大約九點多鐘,老史還沒回來我決定不等了,這就帶着薛伯陽去見王春蘭。
将車停在路邊,掏出一根煙,慢慢抽着,與此同時觀察着周圍的動靜。
建築工地一如往日般漆黑,珠寶城那邊也已經熄了燈。附近一個人影都沒有,大街上隻有珠寶城開業的宣傳單在随風飛着
張斌竟然毫無動作,這可能嗎按理來說,他今晚上不該防着我嗎還是說他覺得薛伯陽已死,全無證據無所畏懼了
一根煙抽完,熄滅煙蒂,又看了看時間,亥時過半,時間剛剛好,這會還不到子時,若是能把王春蘭引出來,她的戾氣會小很多顧不上太多了,事不宜遲
打開後備箱,将薛伯陽從車裏拎了出來,這老東西被捆着上身、塞着嘴巴,唔唔直叫。故意負隅頑抗,兩腿一癱坐在地上,死活不肯進工地
“老薛頭真不去”我笑着問道。
“唔唔”薛伯陽怒瞪眼睛,一副死活不從的架勢
我信手摸出一根銀針,朝其肘關節的麻筋兒就是一針,這老東西騰的一下從地上站了起來,全身酥麻難忍,扭肩搖跨,就好像身上有虱子再爬是的,一瞬間臉上就冒出了一層汗水
“去嗎去我就幫你拔了,不去,還有幾針,我一定讓你癢癢死”我仍舊淡淡笑着。
薛伯陽全身爛顫,忙不
疊點着頭,滑稽極了
“我還真當你是硬漢呢,原來這麽惜命,一個麻筋兒就受不了啊”阿雅冷笑道。
揭開一張鐵皮護欄,我們依舊從西南方向進了建築物。
我帶着薛伯陽走在前面,三個姑娘跟在後面。
下了地下一層,空氣頓時冷了下來。
此時再也不用擔心薛伯陽大喊大叫逃走了,我讓阿雅将捆綁的繩子和塞着嘴巴的物體拿掉,薛伯陽竟然直接趴在了地上,嗚嗚哭了起來
“老薛頭,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啊還是想一想,一會進了王春蘭該說點啥”我一邊束了三炷香一邊說道。
“她會殺了我的,一定會殺了我的,求你們了,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可我不想死,別讓她殺了我”薛伯陽老淚縱橫,可是我總感覺,這人的眼淚都泛着虛情假意的味道。
香火點着,我又燒了幾張黃表紙,一邊燒着,一邊輕喊着王春蘭的名字
可能是上次交過手,知道了我的厲害,尤其是被我用舌尖皿擊中了,王春蘭遲遲沒有出現
思來想去,我扭頭對薛伯陽道:“老薛頭,多少年沒唱蘇劇了來一曲滿庭芳”
薛伯陽縮成一團,躲到牆角,使勁搖晃着腦袋道:“不唱,我不唱,我打死也不唱”
蒼顔怒喝道:“薛伯陽,你不是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嗎聽說這滿庭芳可是你和王春蘭生前最喜歡的曲目,你就讓我們幾個也聽聽當年的第一小生怎麽樣”
“不唱我不唱,我不會唱什麽滿庭芳,你們這些瘋子,你們是在逼我死”薛伯陽哭哭啼啼哀嚎着
我看着崔旗道:“小崔同志,你會唱滿庭芳嗎這到底是講的是設麽事啊”
崔旗點點頭道:“我學過,但是從沒舞臺上唱過。滿庭芳講的是宋末一對患難夫妻的故事,妻子不畏強暴,用智慧讓丈夫脫身,自己身陷遼國元帥之手。後來傳來夫君死訊,為了保住貞潔,妻子祭奠完夫君後在壁上題滿庭芳詞一首,跳水自盡。而九死一生歸來的丈夫得知妻子死訊後,也效仿妻子自沉赴死。”
原來這是一個有關愛情的曲目,我說那日王春蘭為什麽唱的如此凄婉呢
蒼顔冷眼看了薛伯陽一眼道:“老薛頭,你做了那麽多的孽,就沒想過随王春蘭赴死”
薛伯陽小聲結結巴巴道:“春蘭的死是她自己的選擇,我我沒想逼死她,是時代逼的,要怪就怪那個時代”
“啐”我吐了一口唾沫,朝崔旗道:“你來唱一段,就唱其妻子祭奠亡夫準備赴死的那一段”
崔旗點點頭,清了清嗓,一開腔,清脆悅耳,愁緒馬上萦繞每個人的心頭
崔旗雖然沒有王春蘭那日所唱那般愁苦,但是嗓音清麗,其竟然把每句唱詞聽見去了
唱着唱着,不經意間,忽然三弦兒、琵琶開始咿咿呀呀伴奏起來。
薛伯陽吓得瞪着眼四處觀察着,崔旗也有點緊張,欲要停下來
我搖頭示意她繼續唱,同時朝着虛無的空氣道:“王春蘭,聽聽這孩子唱的怎麽樣您給指點指點還有,薛伯陽被我帶來了,有什麽話,你可以說了”
陰風浮動,剛才燒掉的黃表紙灰呼的一下飛了起來,一個黑色的影子在手電光裏慢慢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