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8章 “信謠言,還是信我?”
“你當真要如此做,難道你不怕……”
“既已下定決心,還有何可懼怕?臣隻問君一句話——”
“你是信謠言,還是信我?”
李景天在說這話時,眼睛定定地看着國君,似乎今日來,就是為了要這一個答案。
這不是國君第一次在李景天的臉上看到這樣的神情,但不知為何,此情此景之下,竟讓他心中一震!
“那還用說?當然是你!”
李景天随即釋然一笑,像是一座萬年冰山,突然融化成一灘水。
“那還有什麽可說的,有君上的信任,臣就算是今天走在路上,被一衆百姓生吞活剝了,也無怨無悔。”
“好了,茶喝完了,臣告退。若燒出白瓷,記得立馬派人來告訴我。”
……
國君望着李景天消失的方向,久久地出神。
自從椒國開始燒瓷的第一天,這個阿景就不止一次地,在他面前提起白瓷。
雖然他并沒有見過白瓷,但隻在李景天的描述當中,也可隐隐窺見白瓷的美。
他始終都不知,為何李景天對白瓷如此執着。
他曾旁敲側擊地問過,卻隻得到了一個語焉不詳的回答——
“也許……臣以前見過白瓷,所以才會如此念念不忘吧……隻不過,那世界與這裏完全不同,到底是現實還是夢境,臣也分不清……又或許……記憶悠遠,臣實在是想不起來了……”
第二日朝會,當國君當衆宣布,允準雲準國師帶人修路,通往青國。整個椒國都如同一顆火星點燃,瞬間炸開了鍋!
李景天再次成為椒國的焦點。
不同的是,從前他因為發明的新技術,被人交口稱贊。可如今,修路通往青國的消息傳出,他成了椒國的頭號罪人。
朝會結束回府的路上,就連國師府的車夫都不願多看李景天一眼。隻把馬車停在了府門口,甚至都沒有告知一聲,便揚長而去。
不到一個時辰,國師府中伺候的人,逃的逃,走的走。要麽宣布徹底與國師府脫離關系,要麽冒着生命危險,回到國君身邊,請求離開國師府。
兩個時辰之後,偌大一個喧嚣的國師府,竟然隻剩下了李景天和鳶兒兩人。其餘伺候的人,也隻留下了鳶兒從街上撿回來的、無家可歸的人。
鳶兒看着空蕩蕩的府邸,有些無奈。
“兄長隻是提出要修路,他們何至于此?”
鳶兒想不明白!
國師府中伺候的人,絕大多數是國君賜給國師府的,本就持君意而來,為何會大着膽子主動請去?
而另有一部分,是主動投身到國師府的。這些人來的時候,一個個都說得無比可憐,如今卻又悄然離去,倒像是他們兄妹兩個欠了多大的人情一般!
不光人走了,還當衆宣布自己徹底與國師府脫離關系。看着倒像是要老死不相往來!
鳶兒一時間憤慨不已!
有能耐,他們一輩子都不要使用兄長發明的工具!不要使用兄長的水利設施!也不要吃兄長改良技術種出來的糧食!哪怕餓死都不要碰一切與兄長有關的東西!這才算是徹底與國師府脫離關系!
如今這算什麽?!
“吃着兄長種出來的食物,用着兄長發明出來的東西,卻還要罵兄長!天下間沒有這樣的道理!”
李景天自坐在床上,悠閑地翻着古籍。
此刻他已換回一身家常的便衣,旁邊還放着鳶兒新沏上來的一壺好茶,水還熱着,茶香四溢。熏香亦是鳶兒苦心尋來的,香氣幽微,卻有凝心安神之效。
眼前的一切,都讓他感覺到十分舒适。
“丫頭,我忙了一天,好不容易才回來歇一會兒,享受這難得的寧靜,你可別來打擾我的好心情。”
鳶兒有些恨鐵不成鋼,三步并作兩步,上前一把搶下李景天手中的書。一張精緻的小臉兒,幾乎被氣得變了形狀!
“兄長!這事情都已經鬧得這麽大了,府中都沒人了!外面關于你的謠言,說什麽的都有!難道咱們就什麽都不做,眼睜睜地看着嗎?再這樣下去,那些人說不定就要打到府裏來了!”
“你現在還看個什麽書,趕快想想辦法呀!”
李景天卻聳了聳肩。
書被搶走了,手上空落落的,順手端起茶杯,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
“你尋回來的好茶,果然香甜,沁人心脾。喝不夠……真是喝不夠啊!”
鳶兒:……
???
她一心為了兄長着想,惦記着兄長的安危,操心着國師府的一切,匆忙趕來就是為了跟師兄商議國師府的安全問題。
可是兄長倒好。從始至終,隻是淡定地坐在這裏,還有心思跟她說茶?
“兄長!”鳶兒是真的急了!
“好了好了。”李景天的神情終于松了松,滿臉不舍地把茶杯放下。
“不就是沒有伺候的人了嗎?以前我們也沒有人伺候,不是過的一樣很好嗎?怎麽?被人照顧了兩年,如今自己什麽都不會做了?”
鳶兒氣得直跳腳!
“我在意的不是這個!現在外面的人都在說你意圖謀反。還有人說,你本來就是青國的奸細,在椒國僞裝了兩年,終于裝不下去了……”
鳶兒越說越氣憤!
“更讓我生氣的是,外面已經開始有人宣揚,說你兩年來做的這些事情,根本就不是為了椒國,而是為了青國!”
“說你是因為在青國怕失敗,也是怕失敗之後會給青國帶去上天的災禍,所以才假裝失憶,将這一切都順理成章地帶到了椒國,分明就是要拿椒國當試驗品!根本就不是真心為椒國好!”
“兄長!你說說!這些人還有心嗎?我真懷疑,他們到底是怎麽想的!咱們是糧食是不是有毒?否則怎麽會養出這樣黑了心肝的東西來!”
李景天看着眼前一向溫柔端和的鳶兒,如今氣得像河豚一樣,不由失笑。
趕在小河豚炸毛之前,李景天立馬伸出手,在河豚的頭上,順了順毛。
“既然都知道是黑了心肝的,還生什麽氣?人性和民心,早在兩年前就該看清,做了國師府兩年的大管家,怎麽還是如此毛躁?”
鳶兒看着兄長笑眯眯的雙眼,便知道這是有主意了。
“兄長,你需要我做什麽?”
李景天的目光探向門口。
“等一位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