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1章:不堪的真相
甯如煙一步一叩首的朝着山上的靈隐寺而去。
每年的八月,她都會過來祈福,從得知蔣博年戰死沙場那一年起,到現在整整十年了,就算遇到生病都沒落下過。
她想用她的誠意感動上蒼,讓他們來世能早日相遇,能做一對真正的恩愛夫妻,相守百年。
這一世,她會在有生之年,保住将軍府榮光,守護他所在意的家人。
“大夫人。”丫頭半夏心痛的含了眼淚,“你的膝蓋不好,就别跪了。”
“祈求神靈是要心誠的。”甯如煙笑了一下,“十年了,他從來沒入過我的夢,恐怕是不曾輪回,畢竟……屍骨無存呢,所以,我希望我能用我的誠心感動上蒼,讓他能早入輪回,來世安穩。”
半夏還想勸說,另外一個婢女白芷卻沖着她搖頭,大夫人将姑爺放在了心尖上,為了他受任何的苦亦甘願,又怎麼可能聽進别人的勸呢?這麼多年,不都是如此嗎?
半夏隻能暗自抹了一把眼淚,她看着大夫人這樣遭罪,心裡難受。
終于,九九八十一級台階跪完後,甯如煙的臉色都慘白了,她強忍着膝蓋的痛感,拒絕了丫頭的攙扶,自己踉跄着走進大殿,親手給菩薩上了香捐了香油。
白芷則将一個裝了銀票的荷包交給主持大和尚,已經入秋了,這些銀子是用以給山下的窮人購置糧食棉服的。
“夫人,因果循環,你這十年的誠意,十年的善因,佛祖都是看在眼裡的,也會讓你得償所願的。”主持大和尚沖着甯如煙道了一聲佛号,然後将一個護身符遞給了她,“去吧。”
“多謝,勞煩大師了。”甯如煙接過了護身符,彎腰行禮後,這才轉身,一瘸一拐的下了山。
馬車沒有直接回京,而是在距離靈隐寺大概十幾裡的蓮花塢停了下來,這是一座很漂亮的水鄉小鎮,鎮子不大,因為鎮口有一座蓮花池,周圍還有一條蓮花溪圍繞而得名,隻是此時,不是蓮花盛開的季節,反而是河邊的幾棵桂花樹散發着淡淡的芬芳。
每年過來祈福後,甯如煙都不會留宿寺廟,而是會過來蓮花塢住兩天,然後才趕回京城,不會耽誤中秋節的祭月。
“當年,我跟大公子第一次見面就在這裡,那時候是上元節,這裡也是要點花燈的,萬千人海中,我一眼就認出了他……”甯如煙站在河邊,嘴角含笑,眼裡帶着回憶,“雖然我們沒有說話,但是他讓身邊的人送了我一盞蓮花燈,我一直留着,可惜後來弄壞了。”
白芷和半夏靜靜的聽着,因為大夫人每年都會回憶一遍當年的甜蜜,也就是靠着這不多的回憶,才支撐着大夫人熬過了一個又一個的難關,讓将軍府家财萬貫不愁吃喝,扶持着二少爺考上了進士進了翰林院,甚至過繼過來的小少爺才十歲就過了童生試。
“回去吧。”果然,沒多會,甯如煙就收回了思緒,轉身往回走。
白芷和半夏急忙過來一左一右的攙扶着她。
隻是,剛轉了一個彎,甯如煙整個人卻僵住了。
白芷和半夏急忙看了過去。
“夫人?那不是……”半夏不由得驚呼了一聲,不過很快就被白芷捂住了嘴巴。
兩個人擔憂的看向甯如煙。
甯如煙死死的盯着不遠處的身影,男人擁着女人,孩子在旁邊蹦蹦跳跳,如果那個男人不是她那個戰死十年的新婚丈夫蔣博年的話,如果那個孩子不是她悉心養育了十年的兒子的話,恐怕她都要贊一聲好幸福的一家三口。
甯如煙赤紅着眼,推開了攙扶的兩個丫頭,一步步的朝着那一家三口走了過去,越近,剜心的痛就越清楚。
“爹娘,這糖葫蘆好吃,以後我還要。”蔣長青将糖葫蘆晃了一下。
“好,以後隻要青兒喜歡,就天天給青兒買。”蔣博年寵溺的摸摸兒子的腦袋。
“謝謝爹,可是爹,我希望我們一家三口能早日在一起,我想天天見到爹娘,我不想喊那個人母親。”
“快了。”蔣博年摸摸兒子的頭。
“相公,别輕易許諾兒子,萬一……”連素素擔憂的看着蔣博年,“畢竟,你還有嫡妻,我委屈點無所謂,可是兒子如果成了庶子,那就毀了前程了。”
“我又不喜歡她,如果不是因為她家裡有錢,我怎麼可能娶個渾身銅臭的商戶女?放心吧,我可沒碰過她,我的身心可都是素素的,而總有一天,正妻的位置也會是素素你的,青兒更是我唯一的嫡長子,現在将軍府的一切,還有以後我掙來的一切,都會是他的。”
“可是她那麼漂亮,你真的不動心?”
“呵呵,素素吃醋了?”蔣博年卻笑了起來,伸手攬住了連素素的肩膀,“放心吧,再漂亮也入不了我的眼,不用多久,甯家就會被抄了,有了那萬貫家财,伱的夫君我就算立功了,那人可是答應給我封賞的,說不定還能封侯呢,那個時候,那個女人……是死是活的可就是你一句話了。”
“白芷,是我眼花嗎?”甯如煙眯了一下眼睛,看着前面的一家三口,覺得有些恍惚。
“大夫人,是大公子。”半夏率先開口,“這個王八蛋,他……”
“半夏。”白芷忍不住喝止了一聲,然後擔憂的看向甯如煙,“大夫人,你别氣,咱問清楚好不好?”她能感覺到甯如煙渾身的顫栗。
半夏也意識到了甯如煙的不對,也想說什麼,但是甯如煙卻将她們倆推開了,然後一步步的走了過去。
半夏和白芷擔憂的對視了一眼,急忙跟了上去。
突然出現的人讓蔣博年一家三口吓了一跳,剛才的笑容都僵在了臉上。
“蔣博年,我剛才還以為是幻覺,沒想到是真的。”
蔣博年的嘴唇哆嗦了一下,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
蔣長青也是吓得小臉發白,而連素素則已經躲到了蔣博年的身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