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629章 棋局即開
蕭甯遠步履匆匆的,走進了攬月居。
瞧見玉姣正在用飯,提起的心先放下了一半兒,接着又看到了桌子旁邊,放着的搖床,錦兒正在搖床上吃着手。
他的心又放下來些許。
但他還沒有完全放下心來。
此時的春枝等人已經瞧見蕭甯遠了,連忙起身行禮:“奴婢見過陛下。”
玉姣也正要起身。
蕭甯遠連忙走過來,伸手摁住了玉姣的肩膀,語氣晦澀地開口了:“姣姣,你不必起身。”
玉姣笑道:“陛下,這于理不合。”
蕭甯遠的聲音一沉:“孤就是理,孤許你以後見了孤不用行禮,你便不用行禮。”
玉姣笑道:“陛下用膳沒有?”
“我差人去取一些新的飯菜過來。”玉姣随口道。
春枝和秋蘅連忙将二人剛才用的碗筷撤下,正打算聽從玉姣的吩咐,去拿新的飯菜過來。
蕭甯遠便道:“不必這樣麻煩,如此就好。”
說着蕭甯遠就挨着玉姣坐下。
他其實有許多話想說,可是玉姣正在用膳,他便打算等着玉姣用完再說。
蕭甯遠拿起筷子,為玉姣夾了一些菜過來。
玉姣小口小口的吃着。
不過玉姣也沒什麼胃口,沒幾口她便用不下了。
蕭甯遠見玉姣放下筷子,這才心疼地問道:“怎麼隻吃這點?”
玉姣微笑道:“陛下來之前,臣妾就用了一些呢。”
蕭甯遠看着桌子上沒怎麼被動過的菜,微微蹙眉:“說謊!”
玉姣見被拆穿,就無奈地說道:“臣妾就是沒什麼胃口,而且剛用了好大一碗的藥湯,哪裡還吃得下什麼東西?”
蕭甯遠目光冷然了下來:“攬月居發生的事情,孤都聽說了,姣姣……”
蕭甯遠張嘴想說點什麼。
玉姣卻伸出手來,摁在了蕭甯遠的嘴上,輕聲道:“陛下想說什麼,臣妾都知道。”
“陛下不必自責,我和錦兒這不是好好的嗎?”玉姣輕聲道。
蕭甯遠聞言,眼睛卻有些泛紅。
這個男人,從來不會流露出這樣的情緒來,但一想到他前腳剛剛出宮,後腳玉姣母子兩個人就遭此劫難,他便覺得心痛難忍,無比自責。
蕭甯遠拉住了玉姣的手,語氣晦澀地說道:“是孤不好,是孤沒有保護好你們母子。”
他本以為将玉姣安置在攬月居,在人前冷落起來。
便不會有人刻意為難玉姣。
可如今發生的事情,卻給了他當頭棒喝。
玉姣道:“臣妾不怪陛下,陛下也想不到,會有人在炭火之中下毒。”
這下毒的招數真是太陰險了。
便是玉姣,也想不到如此出奇的招數。
大家防着入口貼身的東西,防着熏香,誰又會防着這平平無奇,不惹人眼目的木炭?
說到這,玉姣看向蕭甯遠,微微一頓:“陛下,您便聽臣妾一句,解了臣妾的禁足吧。”
蕭甯遠蹙眉思量。
玉姣便道:“左右龜縮在這攬月居之中,也沒什麼用,還是要遭人暗算,還不如讓臣妾,直接面對她們。”
說到這,玉姣微微一頓,便道:“這後宮的事情,便交給臣妾,前朝的事情,交給陛下,我們并肩為戰可好?”
“您可以多給臣妾一些信任。”
玉姣繼續道:“而臣妾,也沒有陛下想象中的那麼單純好欺。”
玉姣說完這話,便看向蕭甯遠。
她從未對蕭甯遠如今如此坦露過。
她知道,從前的蕭甯遠愛她的單純,愛她的善良,但如今很顯然,光有單純和善良,很難在後宮之中生活下去。
蕭甯遠最終做出了決定:“姣姣想怎麼做,便怎麼做吧。”
說到這,蕭甯遠便拉住了玉姣的手,輕聲道:“姣姣,孤如今倒是希望,你沒有那麼單純善良。”
玉姣沒想錯。
他從前的确喜歡玉姣的單純和善良。
可他不是隻喜歡這些。
他更喜歡的,是玉姣那不屈于命運的靈魂。
他喜歡的是,玉姣那絕境之中,依然向上的決心。
玉姣聞言便笑着說道:“那陛下,是打算解了臣妾的禁足了?”
蕭甯遠點了點頭。
此時錦兒哭了起來。
嘹亮的啼哭聲,打破了兩個人之間安甯的氛圍。
春枝和秋蘅退下去的時候,刻意把錦兒留下了,她們兩個也有小心思,是希望蕭甯遠能和錦兒好好相處,培養一下感情。
玉姣正要起身去抱錦兒。
可蕭甯遠的動作卻更快一步,這會兒已經将錦兒抱了起來。
玉姣瞧見這一幕,唇角微微一揚,也沒有和蕭甯遠去争。
母子的感情許是與生俱來的。
可這父子之間的感情,卻絕不是如此。
尤其是這帝王之家。
當父親的,對哪個孩子付出的多一些,這感情自然就深一些。
玉姣不敢保證未來的事情,所以如今,她是希望蕭甯遠能和錦兒多親近一些,小時候給的父愛越多,那錦兒積累的籌碼便越多。
蕭甯遠抱起孩子的一瞬間,便瞧見孩子鼻子下方,有幾個重重的皿印子。
玉姣湊過來的時候,見蕭甯遠正盯着那皿印子看。
她便抿唇,語氣艱難地開口了:“陛下不必擔心,這皿印子是臣妾掐的。”
玉姣又道:“我們熏了有毒的炭火,從屋中逃出來的時候,錦兒便沒了動靜,臣妾怕……臣妾是真的怕……”
玉姣不敢說下去。
此時玉姣神色之中的惶恐和脆弱,不是玉姣演出來的。
而是她每每想到這件事,便覺得心痛難忍。
蕭甯遠的手,忍不住地握拳,額角的青筋暴起。
他身為一個帝王,竟然讓自己的女人和孩子,受如此大的委屈,他的心有如刀割。
他一隻手抱着錦兒,一伸手将玉姣拉入懷中。
“姣姣,是孤不好,早晚有一日,孤會為你們讨回公道。”蕭甯遠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冷沉,殺機暗顯。
玉姣靠在蕭甯遠的懷中。
她相信蕭甯遠是真心心疼錦兒,也想護住她。
但,比起相信蕭甯遠,她更願意相信自己。
有些事情,與其指望别人,還不如強大自己。
隻不過,這件事說起來簡單,總歸是需要一些時間的,總不可能……她短短一段時間,就能抵得過那世家大族,多年積累的底蘊。
但,不急。
棋局既開,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