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丫拎着兩隻大肥兔子晃悠晃悠,都快怼到林善止臉上了。
林善止擡眸淡淡地望了虎丫一眼,低頭将掉落的幾根兔毛從曬藥材的竹匾上挑出來,一邊開口道:“好。”
任芸聞聲從竈房裡走出來,望着虎丫手裡的兔子,忍不住笑道:“你這孩子,想吃兔肉就跟嬸兒說,作甚還自己帶了兔子來,嬸兒家裡也養了兔子的。”
“嬸兒家也有兔子?”虎丫先是愣了愣,随後跑去林家後院遛了一圈,又提溜着兩隻兔子回來了。
“嬸兒我瞧了,你家的兔子沒我這兩隻肥,還是吃我這倆吧!~”虎丫沖任芸“嘻嘻”一笑,“回頭這兔毛扒下來,還能做兩個暖手捂子,冬天用着可暖和啦!”
任芸仔細瞧了瞧虎丫手裡的兩隻兔子,确實比自家兔窩裡的那幾隻肥上許多,都快跟兩隻貓似的了。皮毛也順溜光滑,可見是精心養出來的。
“那成,待會兒就吃你這倆胖兔子,嬸兒給你燒麻辣兔肉嘗嘗鮮~”任芸望着小丫頭笑眯了眼,随後又道,“回頭你家去時,帶兩隻雞回去,就當嬸兒換你的兔子。”
虎丫當即就搖搖頭:“不用換不用換,兔子是我自己想吃才帶來的,我家有雞吃的,不要客氣!”
任芸想想也是,程獵戶家旁的沒有,什麼山雞野兔之類的基本是不缺的,于是便道:“那嬸兒回頭多做些好吃的,帶些給你爹娘吧。”
虎丫想了想,這樣倒是可以,随即點點頭:“好。”
說完虎丫也不用旁人幫忙,自己便取了刀去殺兔子了。
任芸瞅了幾眼,隻見小丫頭手起刀落,放皿、剝皮一氣呵成。别看年紀小,收拾起兔子來,比他們幾個大人都利索,剝出的皮毛都是完整又幹淨的。
虎丫很快便收拾好了兩隻兔子,洗幹淨後便送去竈房交給了任芸。
小丫頭本來還想幫着打下手,結果被任芸和楊大桃給“趕”出來了,讓她隻管等着吃飯。人家可是客人,幫忙殺兔子也就算了,哪裡還能再讓人家幹活兒?
虎丫百無聊賴,在林家轉悠了一圈,逗逗大黑,摸摸大紅包,耍了一會兒後,最後又轉悠到了林善止跟前。
林善止此時正在跟着秦老頭學炮制藥材。
将粗塊狀的大青鹽慢慢搗碎,然後加水攪拌溶解,再淋灑在方才曬幹的樹皮一樣的藥材上,拌勻,最後放入院子裡支的一個小鐵鍋裡,小火慢炒。
虎丫不敢去打擾他們,隻尋來了一個小闆凳,然後就雙手撐着臉蛋,坐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林善止拿了一個小鏟子,不緊不慢地炒着藥材,隻要将藥材炒幹,便是炮制好了。
“之前為師便同你說過,藥材大多都需要炮制才能入藥。這炒便是炮制方法之一,而藥性不同,炒的方式也不一樣……”
“像這黃柏需要鹽炒,而其他藥材,則需要搭配的不同的東西一起炒,比如米炒黨參,醋炒柴胡,土炒白術,麸炒薏苡仁……”
秦老頭慢悠悠地講了一大堆,虎丫也豎起耳朵聽了一會兒,結果完全是左耳進右耳出,那些個藥材名字她聽都沒聽過,所以到最後發現啥都沒記住。
但講到最後,林善止卻一派平靜地點點頭,表示他全部記住了。
虎丫微微驚訝地半張着嘴,真是不得不佩服林善止的好頭腦。
她視線從藥材鍋裡慢慢移到了林善止淡然的臉上,有一瞬,虎丫仿佛看到了幼時的林善止。
她記得那時候林善止才丁點大,明明長得像個粉雕玉琢的瓷娃娃,卻總像個小大人一樣冷淡淡的。
旁的孩子同他說話,他也不搭理,時間久了,大家便也不再自讨沒趣往他跟前湊,所以林善止那時候經常是一個人獨來獨往。
虎丫記得那時候自己覺着林善止的那張臉實在是好看極了,所以一直在關注他。也嘗試過跟這個小娃娃套近乎,但每回也都以失敗告終。
為此還經常被村裡的孩子們取笑,說自己是拿熱臉去貼冷屁股。
唯一一次林善止開口跟她說話,還是她抓了一隻野兔,在山腳下烤兔肉的時候。
那是她頭一次靠自己的本事抓的兔子,但是不大,便幹脆自己處理烤來吃了。
好在她烤技還不錯,正烤得外焦裡嫩,香味熏得她自己哈喇子都快流下來之時,便瞧見了不遠處的林善止。
雖然那時小善止依舊表情冷淡淡,但虎丫卻有強烈的感覺,這娃肯定是饞上了她的烤兔肉!
于是虎丫很大方地撕下一條小兔腿,伸手遞過去:“林善止,快來吃兔肉!~”
那時的林善止很明顯地怔了一怔,似乎有一瞬的糾結後,身形一動,便走了過來。
“好。”
那是虎丫第一次聽到小善止開口同自己說話,聲音清泠而平靜,甚是悅耳。
林善止接過兔腿,然後便在一旁蹲下身來,慢條斯理地啃着。
虎丫望着漂亮娃娃吃得鼓鼓的腮幫子,不由地眼睛都笑眯了。
她也顧不得自己吃兔肉了,見他很快啃完那隻小兔腿,便又撕下另一隻兔腿來繼續投喂他。
林善止似乎也是真的餓了,虎丫給他什麼他便吃什麼。
直到最後,他似乎才發現虎丫把最好吃的肉都給了他,而她自己卻在啃剩下的沒什麼肉的骨頭架子……
虎丫見他有一瞬的怔愣,緩緩張口剛想說什麼,便被來尋自己的老爹打斷了。
後來有好一段時間,虎丫忙着跟自家爹進林子裡學習捕獵,再加上自家住在半山腰,也不經常下山,便沒怎麼再遇見林善止。
直到那年冬日,她突然從爹娘口中聽說,林善止出事了,變成了一個小傻子。
虎丫記得自己那時她立馬就飛奔出了門,一路踏着積雪,等跑到林家時,她鞋子裡都灌滿了冰涼的雪水。
而那時林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