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3章爺爺……老爺爺
時間悄然流逝,不多時,夜幕便如一張大網,将整個天空籠罩得嚴嚴實實。
疲憊不堪的陳家旺沒過多久就進入了夢鄉,小溪将小兒子輕輕哄睡後,也沉沉睡去。
再次睜開眼,已是次日清晨,陽光透過窗戶灑在臉上,溫暖而柔和。
吃過早飯後,陳家旺對小寶說道:“等我出去一趟,回來就送你回村。”
小寶聞言,頓時喜出望外,“謝謝小叔!”高興得連早飯都比平時多吃了一碗,想到馬上就能見到爹娘,不禁對回家充滿期待。
“你先在家等我,小叔很快就回來。”陳家旺輕輕拍了拍侄兒的肩頭,然後領着兩個孩子去了前院。
為了節省時間,他決定乘坐驢車去探望老伯。然而,當他來到前院時,卻驚訝地發現黑娃早已将驢車套好,隻等他們父子三人上車。
“老爺,由于河蚌肉數量有限,老奴便擅自做主,将它做成了河蚌炖豆腐。這道菜味道極其鮮美,您不會責怪老奴吧!”有了上次被小溪斥責的前車之鑒,盧大娘說話時,不禁有些戰戰兢兢。
“哦?我倒是頭一次聽說河蚌和豆腐還能搭配在一起,不過,大娘也是一番好意,我怎會怪罪呢?把湯端過來吧。”
陳家旺嘴角挂着一抹微笑,輕輕搖了搖頭。不過,他對盧大娘的廚藝着實欽佩不已,主要是她會做的菜品實在是太多了,有些,自己甚至聽都沒聽過。
“好的,老奴這就去給您拿。”話音未落,盧大娘便轉身走進了廚房。不一會兒,就拎着個炖湯的瓦罐走了出來。
由于剛剛炖好沒多久,陳家旺竟然聞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鮮香之氣。這味道,仿佛是一隻無形的小手,輕輕地撓着他的鼻尖,讓人垂涎欲滴。
陳家旺先将一雙兒女抱上驢車,然後小心翼翼地拎着瓦罐,坐在了兩個孩子中間,讓他們緊緊地靠在自己的身上。
兩兄妹得知父親要帶他們去看望老爺爺,興奮得像兩隻小麻雀,臉上的笑容燦爛無比。
明軒從家中拿了兩個梨子,說是要贈予孫爺爺,婉甯自然也不會空手而來,也拿了一把南瓜糖,在她的眼中,糖果可是這世間最好吃的東西。
“老爺,您和少爺小姐坐穩了,我們這就出發啦!”黑娃剛剛揚起手中的鞭子,那聰明的小毛驢似乎感受到了即将到來的皮肉之苦,撒腿就跑了起來。
且說被他們心心念念的孫舉人,此時此刻正站在自家門口的大樹下,極目遠眺,向北張望,心中似有靈犀一般,冥冥之中總覺得今日家中會有客人臨門。
可自己孤身一人,獨居多年,又怎會有客人登門造訪呢?
曾經的同窗好友,早在妻兒離世後,便斷了往來,如今也唯有那幾個貪圖他家财的本家侄兒,會偶爾過來獻殷勤,除此之外,再無他人。
若要說這世上還有誰真正關心他,恐怕除了陳家那對恩愛的小夫妻,便再無旁人了。
可他們此刻正忙得不可開交,又哪裡有閑暇時間過來探望自己。
“老舉人,您這是出來曬太陽啊!”一個路過的街坊看到樹下的老人家,熱情地打了個招呼。
“是啊!整日待在家中,實在煩悶得緊,出來透透氣。”孫舉人臉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回應道。
街坊鄰居們都知道,自從舉人老爺的妻兒離他而去後,他的性情變得愈發古怪,也不知從何時起,竟然迷上了說書,偶爾會去鎮口說上一段,平日裡則幾乎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今日見他破天荒地站在門外,着實有些出人意料,這才開口詢問道。
“出來曬曬太陽也好,身體愈發硬朗,切莫老是一個人悶在房間裡,您瞧瞧,外面的世界多熱鬧啊!”街坊指了指路上來來往往的行人,語重心長地對孫舉人說道。
老人家深知對方亦是一片好心,便輕聲回應道:“嗯!會的,你這是要出門啊?”
隻見那說話的街坊微微點頭,“是啊!親家母托人捎信來說,我家雲兒有喜了,孩子她娘讓我去屠夫家砍些肉,稍後送去。”
“是嗎?那可是天大的喜事啊!恭喜你即将榮升外祖父了。”孫舉人趕忙道喜。
街坊露出憨厚的笑容,“多謝多謝,那我就先行一步了,否則去遲了,肉怕是都被搶空了。”話畢,便快步離開了。
老人家望着遠去的街坊,心中不禁湧起羨慕之情,倘若兒子尚在人世,自己也該含饴弄孫了,隻可惜……
正在此時,傷心欲絕之際,耳畔突然傳來宛如天籁般的聲音,“爺爺,老爺爺。”
回首望去,便瞧見不遠處一輛驢車徐徐駛來,駕車的正是與自己朝夕相伴,為自己侍奉茶飯,悉心照料他月餘的黑娃。
再往車上瞧去,明軒和婉甯兩個小家夥,正伸出那如蓮藕般白嫩的胳膊,向自己招手。
老人家還以為自己因過度思念,出現了幻覺,使勁地揉了揉眼睛,待确認這一切并非虛妄,才喜笑顔開地朝着驢車奔去。
一邊跑一邊高呼着,“爺爺在這,我的寶貝們,爺爺可想死你們了。”
“這還是我認識的那個老舉人嗎?今日為何這般模樣?我還以為他是那高不可攀的星辰呢!原來也是有喜怒哀樂的啊!”不遠處一個婦人看到印象中沉默寡言的老舉人,不禁有些詫異。
“你還不知道吧!車上那個俊美男子,便是之前請老舉人去鋪子說書的掌櫃。聽聞,夫妻倆對老舉人格外照顧,得知其摔斷腿,便将人接去家中照料了月餘,直到恢複得差不多了,這才送回來。”另外一個其貌不揚的婦人,将自己聽說的事情娓娓道來。
“那夫妻倆還真是情深義重,難怪老舉人看到對方會如此激動,現在倒是可以理解了。”最先說話的婦人瞬間恍然大悟,終于知曉為何老舉人舉動如此反常了。
已經走出一段距離的老人家,對身後幾個婦人的議論渾然不覺,此時的他已來到驢車前,将兩個小家夥緊緊地抱在懷中,“你們有沒有想爺爺啊!”
明軒和婉甯立馬乖巧地點了點頭,“想爺爺。”說完,便攤開小手,将各自的禮物遞了過去。
“這是你們送給爺爺的禮物嗎?明軒婉甯可真乖。謝謝你們的禮物,爺爺很喜歡。”
老人家看了眼兩個孩子遞過來的東西,感動得熱淚盈眶,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竟會多了兩個惦記自己的小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