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遇到程硯，不知道是偶然還是巧合。

　　身着月白長衫的中年劍客，長得倒是文士模樣，不過站在這俏顔坊的外面，沈如想着，一定就是故意等她了！

　　“一個人？”沈如想着俏顔坊這性子，程硯總不能進的，那裡面是……崔缇？

　　“蕭夫人，談談。”

　　談談就談談，總不能進俏顔坊的，沈如指了對面的茶樓。“談談！”

　　“蕭夫人，崔缇身上的毒，不是中土的吧！”程硯開門見山道，“昔日與你同行的女子，應該是來自西域的，她身法詭谲，又能用音律禦物，在道上應該有名号。不過我久不入江湖，更未去過關外，倒是孤陋寡聞了。”

　　“你想同我聊什麼？”沈如看着程硯問道，“我總覺得你這個護衛，跟崔缇好像不是一條心啊！”

　　“崔缇太過感情用事，或許，翡翠的死，讓人有一種狡兔死走狗烹的唏噓感。”程硯自嘲道，“看到你們這些年輕人，我倒是越發想要恢複自由身了！”

　　沈如打量着程硯。

　　“第一次交手的時候，你可是一心想要殺我的。”

　　“不了解，聽命行事。”程硯尴尬道，“那之後，我不是也收手了嗎，而且，這手筋，算兩清了嗎？”

　　“聽聞崔缇在逃出涼州之後，與西北叛軍給遇上了，若非程護衛在，崔缇怕等不到攝政王到吧！”沈如沒有正面回答，隻是說起來另外一件事。

　　程硯神色一黯，随即說道：“崔缇尚未說什麼，翡翠自爆了家門，讓那西北叛軍想要抓崔缇威脅攝政王。職責所在，我也隻能拼死相護，倒是镖局的那波人，盡數戰死，這才拖到了攝政王的人馬到。”

　　“倘若未有崔缇執意來涼州殺你這事，後面的這些都不會發生。”

　　“你後悔跟着崔缇了是嗎？”沈如好奇問道，今日程硯的目的又是什麼？

　　“這是年少時的一時意氣，倒沒有後不後悔，左右也不過三年，這三年我倒希望回了京城，安心度日。”程硯道，“就是三年後，我想來涼州看看。”

　　“來就來，同我又有何幹？”沈如可不覺得程硯對自己有什麼好感，她又不是人見人愛。

　　“聽說這涼州要重新打開關門，三年之後，涼州會是什麼模樣，我很期待。”

　　“那你三年後來看就好了。”沈如說道。

　　“但是我有一個别的想法，想同蕭夫人合計一下。”程硯話鋒一轉，“蕭夫人，若是京城的大夫對崔缇身上的毒都沒有辦法，我打算去一趟西域。”

　　“那你去就去呗，同我說這幹什麼？”沈如反問道。

　　;“我與方家的約定就是十年，還剩三年，回京又複來涼州，出關，在關外混個兩年，三年之期就過了。蕭夫人，崔缇身上的毒應該是解不開的吧！”

　　這是要讓崔缇身上的毒多幾年啊，然後程硯再以去西域替崔缇尋找解藥的名義，離開崔缇。

　　沈如笑了，為崔缇感覺可悲。

　　“她身邊，真心為她的，是不是就一個翡翠啊！”沈如有些感慨，“你們這些男人，倒是一個個都跑了。”

　　“這話有歧義，蕭夫人，我比崔缇年長近兩輪。”程硯皺眉道，“崔缇天天就是攝政王長，攝政王短，在她身邊，着實氣短。倒是看蕭夫人，恣意生長，才不負青春啊！”

　　“我會給攝政王，崔缇身上之毒的暫時解藥，半年一顆；不過京城能人輩出，或許有人能徹底解毒，那我就不知道了！”沈如最後說道，“你一身武藝，卻困在方家，倒是可惜。”

　　“是啊，我也覺得可惜，七年，當初腦子進水了吧！”

　　沈如看程硯懊惱神色，也不說什麼，崔缇在外為人她不知道，但是扯到裴聞璟的事情，就像個瘋子。

　　“若無别的事情，就此别過吧，至于你的所求，我隻能說，解藥我這邊沒有。”

　　程硯明白了，随即問道：“是沒有，還是這解藥根本就沒做過？”

　　“你真是個大聰明。”沈如笑笑，“這頓茶錢，還是程護衛請吧。”

　　大聰明？那是說他猜對了吧！

　　“蕭夫人，這毒來自哪裡？”程硯又問道。

　　“西域高昌國！”

　　程硯這事，崔缇回頭又同蕭無燼說了。

　　“蕭郎，你說這崔缇算不算衆叛親離啊！”沈如感慨道。“之前方晉走了，現在程硯又想脫離，裴翠死了，她身邊都要換人了！”

　　“隻能說自作孽不可活。”蕭無燼說道：“阿如，他們應該快走了，目前裴聞璟的意思就是等着，等朝中派人以及準備好對外文書，再出關。”

　　“是要同西域各國建交嗎？”沈如問道。

　　蕭無燼點頭，“到時候還會帶上我朝一些特産，這來來回回，快的話，年底可行，慢的話，可能要來年了！”

　　來年啊，沈如琢磨着那也可以。

　　“還有，朝廷準備設鹽商了。”蕭無燼繼續說道：“那提煉細鹽的法子已經普及，除了甘州有鹽場外，西南之地也有鹽礦，沿海之地，有海鹽。想要當上鹽商，也有諸多要求，或者說，朝廷将加大力度，打擊販賣私鹽了。”

　　“顔家那邊……”沈如皺眉說道：“其實，若是涼州關卡打開，受沖擊最大的是不是顔家？還有這打擊販賣私鹽，也是顔少卿……”

　　“嗯，雖然涼州自治，但是朝廷還是會安插不少人進來，是時候同顔少卿好好聊一聊了！”

　　沈如覺得裴聞璟不會放任涼州脫離管控的，所以日後的涼州，也不會是蕭無燼的一言堂。

　　以前那種關起門來，同顔少卿合作的時光也将一去不複返了！

　　但是這又是大勢所趨啊！

　　“等裴聞璟走了吧，他還在涼州幹什麼呢？”沈如嘟囔道。

　　被沈如嫌棄的裴聞璟，的确要走了，但是天氣炎熱，祖母年紀大了，他在擔心這舟車勞頓辛苦。

　　沒有了翡翠的崔缇，神色也是恹恹，但得知裴聞璟的擔憂後，就開口道：“涼州富商顔家，什麼都有，王爺，既然來涼州了，怎麼能不見一見涼州首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