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衍之性子貪玩,學問還是十分紮實的,許隐江讓他寫文章,他當真在書房老老實實地寫了好幾篇。
第二日一大早,許隐江收到小舅子拿過來的文章,看得不住點頭,這小子,頭腦這麼聰明,就是不用在正途上。
瞧瞧寫的文章,比他當年寫得好多了,這孩子要是願意好好念書,日後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許隐江把祝衍之當兒子一般養大,怎麼會不疼他,隻不過家裡已經有一個溺愛孩子的,萬不可再來一個,真要那樣,非得養出個混世魔王來。
所以,祝落芸越疼祝衍之,許隐江就越嚴厲,導緻祝衍之覺得姐夫老是闆着臉吓人。
“姐夫,我認真寫了,你不會罰我了吧?”祝衍之瞧見許隐江臉上露出笑意,大着膽子問了一句。
許隐江放下手中的文章,看向小舅子:“這次就算了,下回不可再偷跑了,再有下次我可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你。”
“嘿嘿,不會了,不會了。”祝衍之連連答應,跟着大家一起吃起早飯來。
吃到一半時,祝衍之忽然給許隐江夾了一個包子:“姐夫,你忙公務辛苦,多吃點。”
小舅子突如其來的親近,讓許隐江心中警惕,這孩子突然間這樣,恐怕是有什麼事。
他擡擡眼皮:“說吧,又想做什麼?”
祝衍之瞧姐夫沒生氣,膽子大了些,咧着嘴道:“也沒什麼,就……就是我覺得那家十裡酥香的東西很好吃,今天還想再去吃。”
一旁的祝落芸還以為弟弟又要提出什麼亂七八糟的請求,原來隻是想吃東西而已。
不是什麼無理的要求,丈夫應當會答應的,原本還準備幫弟弟的祝落芸,放下心來,繼續吃起了早飯。
許隐江也同樣松了口氣,這孩子一會一個想法,他真怕他又說出什麼要去雲遊四方的話。
不過,也不能答應地太爽快了,他怕這孩子以後得寸進尺。
許隐江沒立馬答應,而是慢條斯理遞吃着包子,這可急壞了祝衍之,這時他不禁後悔起來,早知道能碰到她,他還跑什麼跑。
這下好了,惹了姐夫生氣,不讓他出門可咋辦?
他當然可以偷跑出去,可是不知為何他不想再那樣做,不想再讓姐姐傷心擔憂。
瞥見小舅子忐忑不安的神情,許隐江心中暗樂,吃完了手中的包子,才悠悠道:“衍之啊,你要出去也可以,每天寫一篇文章給我,我就讓你出去,不過不能亂寫,你要是亂寫,就别想再吃到十裡酥香的東西。”
埋頭吃飯的雙胞胎,聽見爹爹的話,擡起頭憐憫地看向舅舅。
舅舅太可憐了,每天都寫文章,怎麼寫得出來呀?
祝衍之卻是很高興,想都沒想就答應了:“沒問題,姐夫,我肯定好好寫。”
這話一出,桌上其他幾個人面色各異,許隐江和祝落芸是滿臉高興,雙胞胎則一臉崇拜地看着舅舅。
舅舅可真勇敢,答應得這麼爽快。
祝衍之得了批準,心情正好,挨個給家裡人夾了菜,自己三兩下吃完早飯,放下筷子:“姐姐,姐夫,我去書房念書了。”
“哎,去吧去吧,我等會給你送你愛吃的果子過去。”祝落芸被弟弟的積極弄得歡喜不已,高興得眼淚都差點掉下來。
從這天開始,祝衍之每天都要去十裡酥香吃東西,回來時照例給家裡人一人帶一份。
一天兩天就算了,可是連着好幾天都這樣,祝落芸覺得弟弟不對勁。
況且,再好吃的東西,吃多了也膩歪,她最近吃鍋盔都吃怕了。
弟弟性子固執,祝落芸不想和弟弟對着來,她派了人,跟在祝衍之身後,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是去十裡酥香。
别的倒罷了,就怕去那些不三不四的地方,跟着别人學壞。
派去的人跟了祝衍之兩天,确定他隻去了十裡酥香。
祝落芸聽到下人的回禀,提着的心剛放下一點,下人接下去的話又給了她重重一擊。
“你說什麼?你可看清楚了?”祝落芸忍着心裡的驚駭,又問了一遍。
下人将頭埋得低低的,咬着牙又說了一遍:“夫人,舅爺在十裡酥香一直盯着一位婦人看,奴才看得真真的,舅爺還坐在最前頭的桌子,他就在鋪子裡看了一下午。”
祝落芸差點沒被這個消息氣得昏過去,盯着婦人看,弟弟這是出了什麼毛病?
他盯着漂亮姑娘看,她還能想得通。
盯着婦人看?這是個什麼意思?
“那婦人多大年紀?長得如何?舉止輕浮嗎?有沒有和衍之眉來眼去的?”祝落芸到底是經過事的,問了下人一連串關鍵的問題。
“奴才在鋪子外頭,看不清楚,不過奴才打聽過了,十裡酥香有兩個中年婦人,還有兩個十幾歲的小媳婦,奴才不知道舅爺看得是誰。”
“至于夫人擔心的問題是沒有的,那幾個婦人都在後廚做事,并沒有和舅爺有什麼接觸。”下人是個正直的,實事求是地說出了事實。
祝落芸捂着兇口,緩緩坐下:“我知道了,你記住這事不可再告訴其他人,就是老爺也不能說。”
“是,奴才明白。”
“好了,你下去吧。”
下人出去後,祝落芸再也崩不住,狠狠跺了兩下腳,念叨起祝衍之來。
我的老天爺喲!這個不省心的家夥,喜歡什麼不好,要去喜歡嫁了人的婦人。
還天天都去别人鋪子裡盯着看,萬一被别人認出來了怎麼辦?
真要是傳出她家衍之喜歡婦人的話來,那衍之以後還怎麼說媳婦,總不能真的順了他的意,娶個成過親的回來吧。
傳出這樣的名聲,丈夫這個父母官也丢人,弟弟從小是他們夫妻養大的,人家指不定還懷疑她和丈夫也不正常,這才讓弟弟也學會了。
祝落芸越想越頭疼,頭一次恨不得把捧在手心裡的弟弟揍一頓。
若是祝衍之此時知道姐姐的想法,不知會氣成什麼樣子,他并不是對十裡酥香的人生了愛慕之心,他去哪裡,是有别的原因。
祝落芸煩,清荷那頭更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