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同和唐平的房子如今已經修好,裡頭放着嶄新的日常家具,兩人前些日子已經搬進了新房。
一人三間房,雖不算多,卻也足夠用。
黃氏經過兩個多月的修養,已經恢複了不少,自己能下地走走,就是身體還很虛,不能做重活。
她知道兒子借了東家的錢給她治病,心裡頭過意不去,想着自己現在好些了,就不想再繼續吃藥,讓兒子把剩下的錢還給東家。
清荷沒收,黃氏的身體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再繼續養幾個月就能跟正常人一樣,若是就這樣半途而廢,以後怕是要長年纏綿病榻。
孫同也想他娘能恢複正常,拿着銀子繼續買了藥給娘吃,還對着他娘說了很多掏心窩子的話,黃氏心疼兒子,也就接受下來。
唐平與孫同的房子,與黃秀才家的房子離得不遠。
于氏是個熱心人,她知道黃氏的遭遇後,得空就去孫家找黃氏說話,或是帶她出去走走,認認村裡的人。
人不能老自己呆着,多接觸人才有生氣。
孫同感激于氏的幫助,也常主動幫于氏做些砍柴挑水的重活。
李氏也時常帶着元宵和妞妞去看黃氏,漸漸地黃氏心情開闊了不少,每日裡也會跟大夥說笑一會。
孟氏到的時候,黃氏和于氏幾個婦人正在逗元宵走路。
元宵能自己走路了,大夥都愛逗他,拿着他喜歡的東西引着他走。
這會子,于氏拿着個撥浪鼓搖着逗元宵:“小元宵,到于奶奶這兒來,奶奶這兒有好玩的東西,快來。”
小團子聽見撥浪鼓的聲音,屁颠屁颠地走到于氏身邊,一下撲進于氏懷裡,“咯咯”直笑。
把于氏樂得不行,一把抱起小團子,“吧唧”香一口。
于氏也算是看着元宵長大的,對元宵頗為疼愛,隔兩日不見他,心裡就念得慌。
小孩子的笑感染力強,聽着元宵清脆的笑聲,看着他眼睛笑成一彎月牙的可愛模樣,孟氏焦躁的心情漸漸平複下來。
“親家嬸子。”院子裡的人逗着孩子,沒看見孟氏到了門口,孟氏自己敲了幾下門,走進院子。
李氏循聲望去,見是孟氏,一張菊花臉笑開來:“是孟奎娘啊,快進來坐。”
孟氏走進院子,暫時抛開心中的雜念,也逗弄起元宵來,這會院子裡還有人,就是她想問也開不了口。
事情還沒弄清楚之前,她不想鬧得人盡皆知。
于氏和黃氏見到周家有客人,沒有多待,隔了一會,于氏識趣地扶着黃氏回家去了。
等人都走了,李氏才抱起元宵坐在孟氏旁邊的凳子上:“孟奎和二丫頭不是回縣裡了嗎?你咋沒一塊去呀?”
“小兩口剛成親,讓他倆自個兒松乏幾日,我要是跟着去了,清霞怕是一時不習慣。”孟氏想着她不在,兒子媳婦更好培養感情。
孟氏這是疼清霞,李氏心裡别提多高興了:“清霞是個有福的,碰到你這麼個好性兒的婆婆。”
“清霞聰慧美麗,又能寫會算,做飯還做得好吃,這兩日吃了她做的飯,我才知道自己平日做得有多難吃,要說有福氣,能娶到清霞這麼好的兒媳婦,我和孟奎才是有福的。”
孟氏狠狠誇贊了清霞一番,才把話題扯到今天來得目的上:“李嬸子,我今天來,是想跟你打聽個人。”
“誰啊?是我們村裡的?”
孟氏先是搖頭又點頭:“不是你們村的,可也差不多,就是你們家請的兩個護衛中,個子小一點的那個,那孩子叫啥名字?今年多大了?父母是哪裡人?”
她家的兩個護衛就是唐平和孫同,個子小一點的那就是唐平,孟氏打聽唐平幹啥?
李氏腦中閃過什麼念頭,一時又沒抓住:“你說的小子叫唐平,好像比奎小子小幾個月,具體多大我也不清楚,那孩子可憐,從小沒爹沒娘的,是吃着百家飯長大的。”
“沒爹沒娘?那是怎麼回事?”孟氏聽到說唐平從小沒爹沒娘,一下子激動起來。
“這我也不清楚,你打聽這個幹啥?你認識那小子?”元宵不想被抱着,一直在李氏身上扭來扭去,李氏幹脆把他放下去,讓他自己去玩。
孟氏歎了口氣,緩緩道:“嬸子可還記得,我說過我有個兒子,一歲上頭被他爹賣了。我找了許久都沒找到,賭坊的人告訴我那孩子病死了。”
“孟奎成親那天,我看見唐平,半天沒回過神來,那孩子跟我死去的前夫長得太像了。我這心裡一直放不下,就想來打聽清楚。”
“咳!”
李氏聞言,恍然地一跺腳:“?怪不得我老覺得唐平眼熟,偏偏又想不起來他跟誰像。你這樣一說,再仔細想想,奎小子的嘴巴和下巴可不就跟唐平一模一樣,還有他倆的性子,也挺像的。”
“?嬸子,你也覺得兩人長得像?你說唐平會不會是………”孟氏心裡懷着期待,萬一呢,小德沒死呢?
“?是不是的,問問不就知道了。”
真要是找到孟奎的兄長,可是件大好事,李氏積極地出媳婦主意:“這樣吧,這會已經快中午了,你中午留在家裡吃飯,一會先問問大丫頭知不知道唐平其他的事,咱們再想想怎麼開口問合适。”
兩家是親家,互相做客吃頓飯是小事情,孟氏也就沒推辭。
等吃過飯,李氏把清荷拉到一旁打聽起唐平的事來。
“?奶奶,你打聽這個幹什麼?我知道也不多啊?”清荷覺得奇怪,她奶奶神神秘秘打聽唐平,避着她爹娘,卻不避着孟嬸子,怎麼看怎麼奇怪。
李氏看看大孫女,又看看孟氏,拿不準說不說。
孟氏以前的事隻有她和大兒媳婦劉氏知道,畢竟是孟氏的家事,她們不好到處說。
當初孟氏說出來後,李氏和劉氏就把這些事裝在了肚子裡,一個字也沒提過。
都到這份上了,孟氏也沒啥好瞞的,三言兩語跟清荷說清了事情的緣由。
清荷沒想到這其中還有這樣的内情,唐平一直羨慕别人有家人,若他真是孟嬸子被賣的兒子,不管對誰來說,都是好事。
“?孟嬸子,你說孟奎的哥哥一歲多就被賣了,一歲多的孩子什麼都記不住,就是問了唐平也是白問,不如你想想孟奎哥哥身上可有什麼胎記?”
“有,我都記得,小德後腰處有塊圓形的紅色胎記,左腿膝蓋處還有一道疤,是他剛學走路時摔得。?”哪怕過去快二十年,孟氏對兒子身上的一切依舊如數家珍。
知道胎記就好辦多了,清荷叫來唐平,把事情簡單說了說,這事她沒打算瞞着唐平,要看胎記得脫衣服,莫名其妙叫别人脫衣服多奇怪。
唐平看了看孟氏,眼裡有一份自己都沒察覺的期待,這個面容慈祥的老人會是他的家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