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和,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麼?”這句話一出,沈安和原本戲谑的眼神轉眼便帶了譏诮,他反問道:“顧夫人,你們這又是要做什麼?”
“你!你叫我什麼?”顧玉瑤被“顧夫人”三字深深刺激了下,狠狠剜了眼沈安和,咬牙道,“你個逆子!”
沈安和嘴角一扯,赤裸裸的諷刺就這樣洩露出來。
顧玉瑤氣得直想扇沈安和嘴巴。
其他人則是完全呆住,全然沒料到沈安和會如此對待自己親生母親。
然而這隻不過是開始,隻見下一瞬沈安和薄唇再啟,繼續出言道:“‘逆子’這詞便留給你那小兒子吧,這二字太重,我擔不起。”
“你!”
“另外,今日認親我隻認父親,其他人不在考慮範圍内。你的圓镯與五福包内子不收,至于什麼義兄義妹,這等好事,顧夫人還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好!”
“你你!你簡直,簡直……”
“顧夫人若想發作,最好還是别當着衆人面,要不然,您賢良淑德的美名怕是就這樣沒了。”
“沈昀!”顧玉瑤氣急,情急之下一下子喊出了沈安和從前的名字。
沈安和眉目冷峻地看着她,眸底深處不見一絲孺慕。
“你怎能如此對我!我是你母親!”顧玉瑤盯着那張與自己肖似的臉喝道。
沈安和嘴角扯了扯,勾起一絲冷笑。
為何如此對你?沈安和極想直白地問顧玉瑤,為何這般對你你難道不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你如何對我,我皆能忍,哪怕是将這條命還給你!可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對盛兮下手!這是底線,你既已觸底,又憑什麼再讓我給你半分尊重?
如今更是一計不成再施一計,用一個毫不相幹的女人,想要破壞他們夫妻間感情,如此居心叵測,這已經不是一個母親會做的事了!
“顧夫人,你可還記得,沅河之畔我曾對你說過的話?”
火氣幾欲要沖破天靈蓋的顧玉瑤,在聽到沈安和這句話時神情冷不丁一僵,眼神忽地閃爍,那到頂的火氣就這樣被攔腰斬斷,一時間竟不見了蹤迹。
沈安和看着顧玉瑤的表情勾了勾唇:“看來顧夫人都記得,既如此,那我便不再做多餘提醒了!”
說完這句話,沈安和便不再多言,目光幽深地看着面前的女人,仿若看一個陌生人。
顧玉瑤被沈安和那眼底的冷漠再次刺激了,嘴巴張合幾次,卻始終未能發出聲音。
然而她不說話并不代表他人皆靜默,沈榷在聽到沈安和那句沅河之畔的話時,心中一凜,待沈安和話音一落,當即上前逼問顧玉瑤:“顧玉瑤,當初昀兒落水,你究竟對他說了什麼?”
讓一個孩子自斷生機,狠心抛下這紫陌紅塵,總要有個導火索。眼下看,那個導火索必為顧玉瑤所說的話無疑了!
顧玉瑤被沈榷捏的雙臂發痛,想要甩開對方卻沒能成功,隻得憤恨道:“說什麼?你要我說什
麼?”
說她當初對沈昀各種言語诋毀?還是說她對沈安和那一躍視而不見?沈昀自己想死她為何要阻止?他本就不該活在這世上,死了反倒解脫,為什麼還要回來!
當初是他親口說從此他們母子情分随風斷,是他自己主動跳下沅河,她隻是站在那裡看着,什麼都沒做!
“顧玉瑤,你究竟為何這麼做!”即便顧玉瑤什麼都沒說,但沈榷已經笃定她說了什麼。
顧玉瑤這一刻怒火沖天,哪裡還顧得上那些裝出來的賢良淑德,猛地一下甩開沈榷,冷冷對他道:“沈榷,我為何這麼做,你該最清楚!”
“我……”沈榷蹙眉,他沒明白顧玉瑤這句話。
見他這般,顧玉瑤冷哼一聲,深深看了眼沈安和,轉身便朝方夫人行了一禮:“阿姊告罪,這逆子不配阿姊看中,不配蕊兒稱兄,今日之事就算了吧!”
方夫人張了張嘴,尚未從震驚中回神的她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話,隻是下意識點了點頭。
然而方蕊便沒有這般冷靜了,聽了顧玉瑤的話她當即要上前,卻被人猛地一把拽住。
方蕊回頭,見拽住自己的人是方瑾。
“大哥,你做什麼?你放開我!我要問問……”
“問什麼?”方瑾忽然壓低了聲音逼近方蕊,眸色冷冷地看着眼前自己已然有些不認識的妹妹,“問為何不能再認沈安和為義兄?還是要問……因為不能認義兄,你之後要如何才能随意
接觸沈安和?”
方蕊:“!”
方蕊眸底閃過的驚慌證實了方瑾猜測,他深深地深深地吸了口氣,再開口,言語中有掩飾不住的心累,“方蕊,倘若你真的喜歡他,那便不要去打擾他的幸福!”
就如他,他早已确認了自己對盛兮的那顆心。可不論是他還是方蕊皆遲了一步。一步遲步步遲,之後再做什麼都是多餘!既如此,那為何不隐于暗處,默默祝福她呢?
方蕊目光不錯地看着自家大哥,從他的眼神裡讀出了他的情緒。
祝福嗎?她也想啊!可那心思一旦起,又豈是随随便便就能按下去的?
她做不到,至少她做不到沈安和看都不看她一眼。
“大哥,我……”
“方蕊!”方瑾手下忽然用力,言辭驟然冷了下來,“母親可以由着你任性,但我不能!”
“大哥……”
“方家,也不會任由你如此!”
“大哥,你,你為了那盛兮竟然威脅我?”方蕊滿眼不可思議地看着方瑾,似是頭一次認識對方。
方瑾扯了扯嘴角,“并非是威脅你,而是你今日所為已經為方家抹了黑!”
方蕊:“!!”
方瑾拽着方蕊的手沒松,目光擡起落在前面的方夫人身上,幽幽道:“你與母親今日這般想來是沒通知父親吧?”
本還欲掙紮的方蕊聞言身子登時一僵,神色駭然地看向方瑾:“大哥,你難道要告狀?”
她們的确沒告訴父親,因為她們覺得這件事想要完
成必然很簡單,待一切塵埃落定再與父親說。可誰能料到沈安和與顧玉瑤之間關系竟如此緊張,說他們是仇人都不為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