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語的視線在每個人身上掃過，“我再重複一遍，誰偷拿的鹵料包，現在自動站出來，我便放過你這一次，若是不吭不響，等我發現，就不是現在的這種處理方式了。”

　　 依舊沒有人應聲。

　　 黎語等了會兒，道：“行，既然沒人承認，那麼等我查到，咱們便去縣衙走一趟。”

　　 說完，她讓大家繼續幹活，自己則走進屋内。

　　 韓小梅知道二嫂生氣，想跟着進屋，但是這邊己經開始做鹵肉了，她走不掉，便把所有的情緒壓下來。

　　 等待鹵肉做好的時間，她站在門口，看看屋内，再看看屋外。

　　 她想要從大家的表情上看出端倪，但是剛出了事，每個人的表情或多或少的都不對勁，大家很不自在，互相用探究和審視的目光看着彼此。

　　 *

　　 晚上，幫工們都走了，韓小梅一邊看着火，一邊跟黎語說話。

　　 黎語問道：“小梅，你沒有懷疑的人？”

　　 韓小梅咬唇，“我不知道是誰，但是我覺得偷東西的人不是韓生哥，靜柳姐、林嫂子和韓蓉。”

　　 黎語嗯一聲。她的想法跟韓小梅差不多。這幾人中，韓生是個老實的，靜柳更不用說，就是個沒心眼的女孩子，林氏也不錯，勤快且為人正派。而韓蓉膽小，她不敢做這種偷盜的事。

　　 排除下來，可能偷盜的就是白氏、二太爺爺的兩個孫媳婦、裴明珠的母親朱氏、韓蓉的母親程氏、以及她去年臘月雇的衛氏和王氏中的其中一人。

　　 那麼會是誰呢？

　　 黎語眯起眸子，心中有了懷疑的對象。

　　 但她沒跟韓小梅說，韓小梅臉上藏不住事，等她确定了再告訴她。

　　 *

　　 接下來的幾日，大家按部就班地做活。

　　 黎語對每個人的态度和以前一樣。

　　 剛開始，大家都有些不安，怕黎語遷怒，後來發現一切沒有變化後，漸漸地恢複了以往的做工狀态。

　　 洗菜洗肉時，說說笑笑，分外放松。

　　 這日，幾人正講近來在村裡發生的事，忽然聽到隔壁院子黎語叫了一聲。

　　 “修文媳婦，怎麼了？”林氏猛地起身，從兩個院子之間的小門快步跑過去。其他人不明所以，看林氏去了，也紛紛起來跟着過去。

　　 黎語是他們的雇主，她出事了，他們不能不管。

　　 *

　　 竈房内，黎語站在案闆前，左手的食指正在往外冒皿。

　　 林氏隻看一眼，便忍不住叫道：“修文媳婦，你怎麼把手弄成這樣？！”

　　 她聲音大，一句話清楚地傳到韓小梅耳中，隔壁院子的竈房内，韓小梅騰地一下起來，風風火火地跑了出去。同在屋内的韓蓉和李靜柳也有些擔心，跟在韓小梅後面出去。

　　 “二嫂，你怎麼樣，疼不疼？”韓小梅一邊跑一邊喊，因為害怕，聲音發着抖。

　　 黎語正打算用幹淨的布把手指包住，聞言道：“沒什麼事，你别擔心。”

　　 韓小梅不信，扒開人群走到黎語跟前，一臉悲痛。

　　 黎語哭笑不得：“隻是割傷了手，你别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出了大事。”

　　 她語調輕快，衆人聽着，禁不住輕笑出聲。

　　 *

　　 大家都擔心黎語，在這邊盯着她包手指。

　　 此時，隔壁院子内。

　　 一道身影飛快地閃進了屋内。

　　 屋子裡充斥着濃郁的肉香，她深深地吸了下鼻子，接着走到離門最近的那口鍋前，拿起勺子撈出鹵料包。

　　 接着她顧不上燙，二話不說捏起鹵料包上面的布，丢下勺子往外跑。

　　 然而，就在她跑到院子裡的時候，一道聲音叫住了她，“你要往哪裡去？”

　　 她腳步一停，臉上的笑容消失殆盡。

　　 她轉過頭，手背在身後，尴尬地看着站在竈房門口的吳嬸，“老吳家的，你怎...怎麼在這裡，我都沒看到你。”

　　 吳嬸呵呵兩聲，“你們來之前我就在屋裡了，至于你為什麼看不到我，自然是因為我故意不讓你看見的，讓你知道我在的話，你怎麼會這麼膽大的偷鹵料包？”

　　 說到最後，吳嬸咬牙切齒，“姓衛的，去年臘月修文媳婦雇人時，村裡不知道有多少人想來，修文媳婦隻要了你和王氏。

　　 憑良心講，她對你不錯吧，你來這裡幾個月，她沒有扣過你的工錢，也沒罵過你，可你怎麼這般狼心狗肺，竟然想偷她的鹵料，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說着，吳嬸揚聲道：“修文媳婦，你快來，抓到那個偷鹵料的了。”

　　 隔壁院子，聽到吳嬸的聲音，黎語眯眸，顧不上手上的傷，踏着大步出去。

　　 其他人也聽到了吳嬸的話，一個個震驚不己。

　　 發生什麼事了，怎麼忽然就抓到了偷鹵料的賊？

　　 他們得趕緊去看看是誰。

　　 大家一窩蜂的跑出去，待看到衛氏的臉，表情一個比一個精彩。

　　 *

　　 林氏震驚道：“衛大姐，為何是你？我懷疑其他人都沒懷疑你，你為什麼要偷鹵料？”

　　 衛氏是個溫和的，她平時挺喜歡跟衛氏說話。

　　 都這個時候了，衛氏還試圖狡辯，“不是我，你們搞錯了。”

　　 “那你手裡拿着的是什麼？”黎語指着她的胳膊，“把你的手全部放到前面吧。”

　　 衛氏不動。

　　 黎語冷冷地看着她，“那鹵料包被撈出來時，其間有大量的熱水和熱氣，若不晾涼再拿，一定會被燙到。

　　 從剛才到現在，半刻鐘都沒有，不夠鹵料包涼下來，所以我想你應該己經被燙到了，反正你現在也出不去，何必再拿着那鹵料包，扔下便是。”

　　 這話說完，衆人隻聽見“哒”的一聲，一個小布包落在了衛氏的身後。

　　 那布包顔色發黃，正是被鹵料的顔色長時間浸潤所緻。

　　 黎語擡腳，走到門口把院門關上，回來後淡淡道：“衛氏，我當初雇你的時候，以為你是個好的，不曾想我看錯了人。”

　　 說完，她歎口氣，“我和小梅都給過你機會，但你執迷不悟，所以明日跟我一起去趟縣衙吧，你偷了東西，按着大禹律例，應該受些懲罰。”

　　 首到剛才，衛氏還一臉的執拗，時下聽到縣衙名号，終于有了懼意。

　　 “修文媳婦。”她抖着被燙紅的手，上前幾步拉住黎語的衣袖，“我以後都不敢了，你這次放過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