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生 都市言情 替嫁被判流放,反手坑仇家上路

第1426章 又是不一樣的竈房

   學堂的事剛安頓下來,季如歌便領着那些送完孩子、依舊在學堂門口徘徊不肯離去的嶺南人,往另一處去。如蚊徃 追最新璋踕

   穿過了幾條同樣鋪着青石闆的街巷,繞過幾排挂着厚實棉簾的屋子,空氣裡漸漸彌漫起一種新東西的氣味——不是泥土的腥,也不是草木的腐,而是一種幹燥的、帶着點生澀的草木漿水味道,隐隐約約,卻又無處不在。

   季如歌在一處挂着“巧手坊”木牌的大院門前停下,推開了那扇同樣厚實的木門。

   門内是另一個世界。一個極大的院子,四面都是長長的、高敞的屋子,窗戶開得又高又大,光毫不吝啬地潑灑進來。

   院子裡很安靜,隻聽見一種奇特的、連續不斷的聲響從那些敞開的門窗裡傳出來:“咔哒…咔哒…咔哒…”像是無數細小的硬木塊在緊密地互相敲擊,又急又穩,彙成一片低沉而規律的潮聲。

   季如歌沒說話,徑直走向其中一扇大敞的門。門楣上方,釘着一塊小小的木牌,刻着一個“女”字。門裡,景象豁然開朗。

   一排排長長的木架子整齊地排列着,幾乎看不到頭。e秒?&?章?節,¢小e說?網t~ ?]追|D最?¨新^2章\%?節·.¥

   每個架子前,都坐着一個婦人。她們的身形大多不算壯實,穿着素淨的青色或灰色短襖,頭發也梳得整整齊齊,挽在腦後。

   吸引嶺南人目光的,是她們每人面前那架奇特的木頭家夥。一個方正的木頭台面,上面繃着一塊布,布下面似乎藏着什麼機關。

   婦人的雙手在台面上飛快地移動着,右手推拉着一個小小的木頭把手,那“咔哒咔哒”的聲響就随着這推拉的動作,一下接一下地冒出來。

   她們左手的手指則靈巧地在布面上移動、撫平、引導。随着這單調而迅疾的“咔哒”聲和手指的翻飛,一根細亮的鋼針帶着同樣細亮的線,飛快地在布面上穿刺、遊走,留下筆直得驚人的針腳。布匹在她們手下馴服地延伸,漸漸顯出衣服的輪廓。

   嶺南的女人們擠在門口,眼睛睜得大大的,死死盯着那些婦人飛快移動的手,盯着那根仿佛自己會跑的針,盯着那令人眼花缭亂卻精準無比的針腳。

   她們自己的手,常年浸在泥水裡、柴火旁、豬食槽邊,被粗糙的活計和寒暑磨砺得骨節粗大、布滿老繭和裂口,指甲縫裡總也洗不淨泥垢。¨b/x/k\a~n.s`h*u_.¨c.o\m.

   此刻,她們下意識地把自己的手往袖子裡縮了縮,或是互相悄悄看了一眼對方同樣粗糙的手,再看向門内那些在幹淨布匹上靈活操作的手——那手上的繭子似乎生在指肚和掌心特定的位置,是為了握住那小小的木頭把手,而不是為了對付荊棘和鋤頭柄。門内的手,顯得幹淨,顯得……輕松。

   沒有男人在旁指手畫腳,沒有孩子哭鬧着要抱要吃的絆在腳邊。隻有“咔哒咔哒”的聲音,穩定得如同心跳。偶爾有相鄰的兩個婦人低聲交談一兩句,臉上帶着一種松弛的笑意,那笑意在嶺南婦人的臉上是罕見的奢侈品。

   季如歌默默看了一會兒,轉身離開這間“女”字屋,嶺南人茫然地跟着他。他走向院子另一端,推開一扇沒有挂任何标識、但明顯大得多的門。一股混雜着蒸騰熱氣和食物香味的暖風猛地撲了出來。

   這是一間極其寬敞的屋子,屋頂很高,幾口巨大的鐵鍋架在屋子中央的磚砌大竈上,鍋蓋縫裡“噗噗”地冒着白色的蒸汽。

   十幾個同樣穿着幹淨圍裙的男女在忙碌,洗菜、切菜、揉面、添柴火。屋子的另一邊,是幾十張長長的木桌和條凳,擦得油光發亮。此刻還沒到吃飯的時候,桌子空着,但那種熱騰騰的生活氣息,已經撲面而來。

   “這是公中竈房。”季如歌的聲音第一次在這工坊裡響起,不高,但足以讓身後的人聽清,“做工的人,無論男女,每日的飯食,都從這裡出。辰時、午時、酉時,按點來吃便是。管夠。”

   她的目光掃過那些嶺南婦人驚疑不定的臉,她們習慣了天不亮就爬起來生火煮豬食、給一大家子熬稀粥,然後背着孩子下地,或是帶着孩子去溪邊洗衣。做飯,是刻在她們骨子裡的沉重勞役,一天三頓,頓頓不得閑。

   “那……娃們呢?”一個幹瘦的嶺南婦人終于忍不住,聲音怯怯地問出了所有人心裡的結。在嶺南,孩子就是長在母親背上的藤蔓,走到哪裡纏到哪裡,哭鬧、屎尿、磕碰,片刻不得安生。做工?帶着孩子怎麼做?

   季如歌沒回答,隻擡腳往院子的東南角走去。那裡單獨圍出一個小院,院牆刷得雪白,上面用鮮豔的顔色畫着些簡單的花鳥魚蟲。離得近了,能聽到裡面傳出孩童稚嫩的咿呀學語聲,還有大人溫和的說話聲。

   小院的門虛掩着。季如歌輕輕推開。門内是一塊鋪着幹淨青磚的空地,幾個穿着花襖、臉蛋紅撲撲的婦人正坐在矮凳上。

   她們懷裡抱着、膝前圍着七八個年紀很小的孩子,頂多兩三歲模樣。一個婦人手裡拿着個小小的撥浪鼓,“咚咚咚”地搖着,逗得面前一個剛會坐穩的小娃娃咯咯直笑,伸出小手去抓。

   另一個婦人正拿着溫熱的布巾,仔細地給一個流着口水的小娃擦臉擦手。旁邊還有幾個稍大一點的孩子,正蹲在地上,擺弄着幾個上了漆的木頭小車和小馬。

   沒有哭嚎,沒有泥巴,沒有亂跑。孩子們的臉蛋幹淨,衣服也整齊。照看他們的婦人臉上沒有嶺南婦人常見的疲憊和焦躁,隻有一種從容的耐心。

   嶺南的女人們站在小院門口,徹底呆住了。她們的目光黏在那些幹淨的孩子身上,黏在那些神态平和的婦人身上,仿佛看到了一個完全颠倒的夢境。

   在嶺南,她們背上永遠馱着更小的孩子,手裡拖着剛會走路的,眼睛還得盯着滿地亂跑的。

   幹活時,孩子的哭聲是背景音,孩子的屎尿是躲不開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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