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對他愧疚
聽說她落水之後,就連續發了兩天的高燒,直到昨天才清醒過來。
也就是前天晚上,陸父找他過來吃飯,那眼神中的複雜,徐權懂。
他知道,這個婚事肯定是成不了了。
對上女孩清澈又帶着幾分愧疚之色的雙瞳,徐權頓了一下。
往常碰到他,這丫頭都是避之不及,更别說多看他一眼。
這會兒卻看着自己,眼神奇怪。
徐權的心中閃過一抹異樣,在陸媽媽的招待下走進了屋。
他的手中還提着一隻野雞,是他昨兒個進山抓到的。
想到陸軟落了水,身體還沒好,就想着帶過來給她補補。
雖然他清楚陸軟并不喜歡自己,甚至厭惡,但陸家是村裡唯一對他不錯的人家,他十九歲因為受傷退役回到這個村的時候,一無所有,腿腳帶傷。
全村的人都沒人敢接近他,隻有性格淳樸的陸父看他可憐,讓女兒給他送了一些吃的。
那時候她才十一二歲的樣子,看起來圓圓潤潤的,長得十分粉n漂亮。
後來才知道,陸家對唯一的女兒十分寵愛,從來舍不得讓她做一點粗活,也就養成了這幅白白胖胖的樣子。
那時候她的臉還是圓圓的,很可愛,手上提着小小的竹籃,裡面都是一些家常的食材,站在門口偷偷的打量着他,被發現了後,才一臉害怕的說:“我爸爸讓我給你送吃的。”然後放下籃子就跑了。
從那會兒起,他就一直記着這個小丫頭。
隻是單純的小女孩長大後,就再也不會主動接近他了。
徐權的眼中閃過一抹沉色。
“你這,怎麼還帶東西.....”陸媽媽的熱情的話再看到他手中提着的東西時,卡在了喉嚨口。
滿眼的愧疚。
徐權是真的好,因為以前丈夫接濟過他幾次,所以之後就一直幫襯他們家,有什麼好東西都會往這邊送。
雖然長相看着有些兇,但是心底卻是極好的。
這會兒自家叫人過來,是要退婚的,人家居然還帶着東西過來。
她實在是沒臉收。
退婚又不是自己女兒一個人受到影響,徐權的受到的影響,比女兒還要大的多。
本來他自身就跛腳,加上二十五歲的高齡以及孤身一人,沒有什麼工作,村裡面的人家基本不會願意将女兒嫁給他。
這下被他們退婚,情況肯定更艱難了。
本來就沒有親人,這下連媳婦也娶不了....
“我昨天捕到了兩隻,所以給你們帶了一隻過來,給阿軟補補身體。”
因為兩家經常接觸的原因,所以他對陸軟的稱呼還算親昵。
當然,以前要是陸軟聽見,肯定會一臉厭惡的看着他,覺得他根本不配這樣稱呼自己。
可現在卻是滿心愧疚,對方惦記着自己的身體,明明知道可能會被退婚,還給她送吃的。
這樣的氣度,一般人又怎麼可能會有。
陸媽媽想拒絕,但是知道徐權是什麼性子,有些猶豫的看向女兒,怕她會對自己的作為生氣。
“謝謝徐權哥。”陸軟卻忽然開口。
這一聲,讓陸媽媽和徐權都愣了一下。
就這會兒功夫,陸爸爸提着酒回來了。
他說徐權要過來,所以去打了點酒。
兩個弟弟已經被支使出去放牛去了。
大哥鎮上做搬運工,所以天沒亮就走了。
家裡隻剩下了父母還有無所事事的陸軟。
這會兒陸爸爸見人來了,連忙加快了腳步走進門:“怎麼在這站着,小權,走,進屋去喝兩杯。”
徐權的目光從陸軟臉上收回,聞言應了一聲,跟着進了屋。
陸媽媽表情僵硬,不過想着有客人,也不好多說,讓陸軟如果不開心就回房間呆着,然後進了廚房做飯。
陸軟沒走,而是跟着進了屋,見爸爸和徐權已經在桌前坐下了,也走了過去。
眼看着父親要倒酒,她忽然皺了皺眉,在兩人驚愕的目光中提醒:“爸爸,你身體不好,少喝點酒。”
陸爸爸常年酗酒,身體一直很虛弱。
沒過多久就病倒了,一直在醫院住着。
陸軟打過電話,聽媽媽說不是很嚴重,讓她不要擔心,加上工作忙碌,她就沒多想,隻是偶爾會給家裡打錢過去。
所以并不清楚父親到底是什麼病,到底多嚴重。
可現在想來,媽媽越是那樣的語氣,卻越是不對勁。
不嚴重的話,為什麼幾年一直住在醫院?
她心裡起了幾分警惕之心。
陸爸爸是女兒奴,别人讓他不喝酒,他都是左耳進右耳出,但是女兒一開口,頓時老實了。
“行行行,爸爸不喝,軟軟身體好了嗎,你這臉色怎麼這麼白,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他關心的問道。
“已經好了爸爸,你不用擔心,我睡了好幾天,現在睡不着,我在這裡陪你們聊聊天,說說我的事。”
其實陸軟是擔心怕父親會提前将退婚的事情告訴徐權。
所以她得守着。
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她要告訴爸爸,那就是繼續參加下一年的高考。
若是答應了訂婚,陸軟覺得,這件事也要讓徐權知道,畢竟訂了婚,她也算是他的未婚妻了。
有些重大的事情,還是需要商量一下的。
陸爸爸一聽這話,頓時心裡一咯噔。
難道女兒要親自開口要求退婚?
他愧疚的看着徐權。
幾年前他上山遇到了山體滑坡,被埋了還是徐權把他救出來的,是他的恩人。
陸爸爸雖然知道婚事要作罷,但是想了好久,一直覺得自己得用一個委婉的方式告訴他,不忍傷害恩人。
誰料女兒竟然從中插了一刀。
徐權也是同樣的想法。
看她堅定的表情,她是真的十分的想跟自己退婚啊。
他沉默着,沒有說話,等待她的答案。
“軟軟,你,你要說什麼?”陸爸爸結巴的問。
“爸爸,第一件事,是關于訂婚的事....”
果然,來了來了,陸爸爸小心的看了一眼徐權的臉色,有些難看。
他吞了吞口水。
女兒,你就不能委婉一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