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6 章
第326章他是最懂玉的人
初挽道:“算了, 如果價格可以的話,收就收了,回頭慢慢研究, 如果對方獅子大開口, 那自然不能要, 也怕後續麻煩。”
現在關于出土玉這一塊,國家現在基本沒怎麽管制,屬于民不舉官不究, 大家該買還是買,甚至現在這圈子還流行起來包老坑, 但是再過一些年, 就不好說了,管得嚴格了, 容易惹麻煩。
聶南圭颔首:“是。”
這麽說着, 那邊楊瑞常已經和對方聊起價格來了,夫妻兩個要一萬三, 說實話這價格真不貴, 現在古玩和國際接軌了,但凡不是國家禁止的,一些物件都可以拿到外面賣, 那價格自然下不來了。
況且這東西罕見,一般人想碰都碰不到, 一萬三, 怎麽着都不貴, 回頭想賣, 随便翻多少倍都可以——況且現成有一個華僑要賣, 幾乎可以随便賣。
顯然楊瑞常也是這麽想的, 他已經和對方談到具體怎麽付款了。
對方要求現金,不要存折,而且要求一口氣給齊全了。
他們這麽說着,初挽突然想起一件事。
她感覺不對。
當下忙搖鈴,給了那邊一個暗號,于是夥計趕緊進來了,初挽囑咐了句,夥計忙過去,給了楊瑞常一個手勢,楊瑞常見此,便話鋒一轉,隻說錢暫時不湊手,隻能分批次,一部分現金,一部分給存折。
夫妻兩個臉色就不太好了,說不會用存折,隻要現金。
楊瑞常何等人也,早就成精了的,一看這架勢,便不再談了,說雙方都考慮考慮,對方見此,又說一部分現金也可以,或者便宜些賣都行。
這時候,初挽出面,直接給砍價到了三千元。
她望着那夫妻,淡聲道:“就是這個價錢了,再多是沒有,如果你們覺得不合适,可以拿着各處問問,琉璃廠收玉器的也不止我們一家。這物件,好是好,但一般人可能都不敢收。”
那夫妻兩個猶豫了好一番,對視一眼,最後到底是別別扭扭答應了。
楊瑞常拿出三千元現金,收下了這物件。
那夫妻兩個拿到錢,沾着唾沫好生數了一番,确認沒問題後,才忙不疊地揣到兜裏,跑了。
等楊瑞常送走了那兩個人,他也是不明白,忙進來了,問起來:“初總,你看出什麽問題了?這到底怎麽了?”
他開始讨價還價一萬三,誰曾想,這夫妻兩個兵敗如山倒,最後竟然三千塊也賣了。
這簡直不可思議了!
隻能說,初挽給三千的時候是看出什麽,那兩夫妻也不敢抻着,趁早就跑了。
初挽看聶南圭:“你覺得呢?”
聶南圭摸着下巴,琢磨着這件事:“我對玉,并不算精通,但是好歹也略知一二,我實在看不出來這玉器有什麽不對勁,我隻是覺得這件事有點不太對。”
他們都是摸爬滾打過的,多少感覺這裏面有點做局的意思了。
隻是,如果是做局,這夫妻兩個演戲的功底也太深了?這樣的局,怎麽最後就賺這三千塊?這背後又是什麽人給他們做局?
初挽輕嘆:“我也是突然想到一件事。”
楊瑞常疑惑:“什麽?”
初挽:“你們想想,這麽大一塊上等好玉,在古代,必然是有些身份的,以極高的殡葬禮儀下葬的,才能有吧?”
楊瑞常點頭,聶南圭也點頭:“那自然是了。”
初挽:“既然這樣,那無論哪朝哪代,都得遵循一定的禮儀規矩,不可能胡亂塞一塊吧?你說這麽大一塊玉器,你晚上睡覺如果放身子底下,什麽感覺?”
錢經理和聶南圭臉色頓時有些難以言喻。
這好像确實是一個問題。
雖然人家下葬的人死了,但是也得讓人舒坦,不可能故意拿這個咯下面。
不咯下面,那皿沁哪兒來的?
聶南圭恍然:“所以帶皿沁的,不可能這麽大一塊,這也是為什麽我們沒見過這麽大且帶皿沁的古玉。”
初挽:“對,所以這塊玉,必然有古怪。”
楊瑞常點頭,一時也是冷汗冒出:“差點花一萬三!”
初挽出面,直接三千收了。
三千塊錢買這麽一塊,就算裏面有問題,虧三千塊,但好歹能拿過來研究研究,也算夠本了。
但如果虧一萬多,那就是另外一碼事了,到時候打了眼,這名聲傳出去都壞,自己心裏也不痛快!
初挽:“楊掌櫃,今天這個事,你算是機警的,其實不光是你,就是我和聶先生,我們剛才也差點打眼,這塊玉實在是看不出任何破綻。”
至少從玉本身,真是沒有半點瑕疵。
楊瑞常嘆息:“是,是,現在這造假的哪,越來越厲害了!這要是造假的能評諾貝爾,咱們中國早就厲害了!”
初挽:“反正以後小心吧,有什麽拿不準的,就幹脆別要了,不然收了後,心裏也別扭。”
楊瑞常颔首:“那可不,這次真是一身冷汗。”
初挽:“至于這一塊,我研究研究,我記得鶴兮擅長看玉,可以讓他看看,或者找專業人員用機器幫着檢測下。”
這麽說話間,聶南圭突然神情有些異樣。
初挽感覺到了:“怎麽了?”
聶南圭:“我想起來,前幾天我店裏收的那件白玉瓶,我怎麽覺得——”
楊瑞常:“你這塊應該沒問題,我見過,大家夥都看得真真的,沒什麽毛病!”
然而聶南圭臉色顯然不好看。
初挽明白他的擔心,當即道:“走,我們過去看看。”
********
兩個人徑自過去聶南圭的古玩店,到了那裏,就見白瓷已經收拾妥當了,店鋪重新歸置起來,宋老三在那裏看着店鋪呢。
宋老三是個倔脾氣,他們家店又和初挽家店有競争力關系,對初挽本身沒好臉色,不過上次聶老頭做壽初挽去了,且送了一份厚禮,這宋老三如今對初挽也就态度尚可,打了招呼,奉了茶。
聶南圭對宋老三倒是頗為敬重,宋老三是從小跟着他爺爺的,算是聶家老爺子的義子,他得尊稱叔叔。
當下他見了宋老三,賠笑着說:“三叔,前天不是收了一件白玉瓶嗎,拿出來讓我見識見識?”
宋老三看一眼初挽,才道:“那可是輕易不見的好東西,收着呢!”
現在客氣是客氣了,但彼此還是有競争關系,這種好東西自然不能輕易示人。
聶南圭依然笑看着他,那意思很明白,拿出來看看。
宋老三不太情願,不過還是和夥計囑咐了句,把那白玉瓶拿出來。
聶南圭看了眼初挽,眸中有些歉意,初挽倒是不太在意,她知道宋老三就這種性子。
其實宋老三很有些本事,那眼力擱琉璃廠都沒挑,越是這種有本事的,越有自己性子。
很快,宋老三把那白玉瓶拿來了。
那是一件白玉龍紋瓶,用一整塊和田玉雕刻而成,瑩潤光亮,胎體透薄,渾然一色,不說其它,隻說這麽一大塊整玉用來雕刻這麽一件白玉瓶,本身已是奢華之至,更不要說這雕工更是一絕。
這白玉龍紋瓶用了陰線刻、浮雕和減地陽紋的古代雕刻技法,把玉器進行了深度打磨,碾琢細膩,圓潤光滑,每一個細節都順着玉石紋路內向雕刻,玉器上的線條流暢分明,刀法貫穿有力。
初挽細細看過,這玉胎處理得實在是妙,玉薄如紙,那惟妙惟肖的雙龍雕紋透光隐隐躍動,細緻精妙,瑩潤柔亮。
初挽道:“這物件真好。”
她記得故宮博物館有幾件類似的,那都是宮廷中都少見的了。
聶南圭顯然也是頭一次見,看了一番後,道:“應該是乾隆工吧。”
所謂乾隆工,是說乾隆年間的玉器,乾隆此人嗜好美玉,曾經将蘇州、揚州和回部地區的制玉高手調往宮中如意館,讓宮廷畫家繪制圖樣,讓那些制玉高手趕制玉器,乾隆自己親自監制。
他在位六十年間,造辦處制造了大量精美玉器,無一不是料好、工好和抛光好的上等精品。
而這件,明顯是乾隆年間如意館的手筆了。
旁邊宋三爺聽了這話,自然頗有些自得,點頭道:“是,這正是大名鼎鼎的乾隆工,故宮博物館裏估計能有那麽三四件和這個比一比,外面卻找不到好的了。”
聶南圭看了一眼初挽:“你怎麽看?”
初挽:“我再看看。”
她拿了放大鏡,仔細觀察着這白玉龍紋瓶。
聶南圭和宋三爺見此,從旁也就不說話,等着她看。
初挽看了半晌,便問起宋三爺收玉瓶的過程,宋三爺也就大緻講了講,原來是一個老爺子模樣的,看着七老八十了,一瘸一拐來的,聽那意思,是孫子要娶媳婦,才把以前藏着的好東西拿出來。
他這麽說了後,初挽微微抿唇,再次看了眼那乾隆白玉龍紋瓶。
宋三爺見她那樣,知道她心存疑慮,神情間便有些不喜,他已經過了眼的,花了錢的,她卻這樣,倒仿佛他眼力不好一樣。
當下宋三爺不陰不陽地笑了:“我給你們沏茶,初同志想看,那就慢慢看吧。”
說完,也就讓底下夥計沏茶。
初挽這邊看了半晌,終于放下手中的放大鏡:“這件白玉龍紋瓶,我覺得哪裏不太對。”
聶南圭擰眉:“怎麽,有問題?”
初挽:“第一,這白玉龍紋瓶,少了一點年份味兒,總覺得裏面有貓膩,這是一種感覺,一時找不出什麽破綻,第二,我覺得這個事情就不太對。”
他們開古玩店,自然有各地農民鏟子以及其它人馬過來,要賣物件,這裏面自然有一些漏,畢竟不是人人懂古玩。
但是要說這麽大一件白玉龍紋瓶,就算不懂這是乾隆工,多少也能猜到比較值錢,合該貨比三家到處問問才是。
況且那麽大年紀的老人,他能把這麽一個物件藏到現在,如果不是毀在十年特殊時期,說明他為了這物件下過一番苦功夫的,知道這物件的價值,那就更不可能随便賣出去。
初挽這麽分析一番後,旁邊宋三爺的臉色便不好看了:“這是一萬五收的,一萬五,你覺得人家這是随便賣嗎?再說我一把年紀了,我吃過的鹽都比你見過的人多,這老爺子什麽底細,我一看就能看透,人家以前是前門當差的,好歹也是出入過宮廷的人家,這個還真瞞不了人!”
初挽道:“三爺,你說的,我自然是信的,我也隻是覺得有點不對,興許是我眼力差,是不是?”
宋三爺呵笑一聲,不提了。
聶南圭卻是蹙緊了眉頭,他盯着那件白玉龍紋瓶,道:“這件白玉龍紋瓶,我先拿走,再找幾位玉器行家掌掌眼吧。”
宋三爺見此,顯然有些不喜,沉着臉,不過到底沒說什麽。
從古玩店出來時候,恰好見到孫二爺正和旁邊古玩店老闆說話,見到他們過來,那神情頓時不自在,不過還是打了聲招呼。
“兩位老闆,你們不是都有掌櫃嗎,怎麽親自過來了?”
如今這孫二爺見到初挽那臉色就不太好,陰不搭地打了招呼。
初挽心裏有事,其實不想搭理他,便随意敷衍了句,就要和聶南圭離開。
誰知道孫二爺卻道:“說起來,我手頭有幾件好貨,還得問問聶掌櫃,在國外賣貨怎麽賣。”
聶南圭:“哦,什麽貨?”
畢竟孫二爺店鋪都要盤給蘇玉杭了,他怎麽竟然還賣貨?
提起貨,孫二爺眉眼間頗有些得意嘿:“本來呢,我是要退出江湖了,好好養老去,可誰知道,正好趕上一個巧宗,正說要請你們過過眼呢,這不,收了一塊玉,挺大一塊,帶着皿沁呢,我琢磨着,最近寶香齋不是有個拍賣會嗎,我這塊玉也得試試了!”
皿沁?
聶南圭和初挽神情微窒。
怎麽又是皿沁?
孫二爺看他們不說話,以為被自己鎮住了,越發顯擺起來,講得眉飛色舞,說如何如何好,說才花了一萬五收的。
兩個人對視一眼。
到了這個時候,兩個人都明白,這就是出問題了,肯定哪裏有問題。
初挽:“我去把鶴兮叫來?”
聶南圭蹙眉:“叫他?”
初挽:“他是我見過最懂玉的人。”
聶南圭略猶豫了下,還是颔首道:“那也行。”
他淡聲道:“那就請他幫着掌掌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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