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三名鬼王木然地應下。
他們身後，還站了數十名鬼帥，以及一百多名鬼校鬼将，站得整整齊齊，俱是表情呆滞，跟丢了魂的木樁子一樣。
當日裡。
冷妹子得知了顧寒的下落，卻并未第一時間去找他，反而繼續潛伏在這裡，不斷尋找祭品。
這些鬼王鬼帥。
便是這半年以來的收獲。
一旁，邬癸低眉順眼站在那裡，裝作聾子耳朵啞巴，活像一座木雕。
“讓你查的事，如何了？”
冷妹子清冷的聲音傳了過來。
“查……查清楚了！”
木雕瞬間複活，小心翼翼道：“摩武兄今日已經出關，而且鬼三娘也已經回歸，似乎已經成功進階鬼君，至于剩下的情報……都在這裡面了。”
說着。
他恭恭敬敬遞過來了一枚鬼符。
做完此事。
他小心翼翼退到了一旁，瞥了一眼那些傀儡鬼族，有些魂不守舍。
“你很怕我？”
冷妹子瞥了他一眼。
刷的一下！
邬癸頭上的汗就出來了！
“放心。”
冷妹子收回目光，淡淡道：“好好做事，我保證你不會跟他們一樣的。”
一個用得順手，還能舉一反三的内奸，遠比一群傀儡好用。
更何況。
道心種魔雖然神異萬分，可負擔也很大，每多控制一個魔傀，她便要擔上一分心神分裂的危機。
面前的這些鬼族。
幾乎已經是她目前階段能控制的極限了。
“是！是！”
邬癸如蒙大赦，大表忠心，“我會再接再厲，争取做一個更合格，更忠心，更稱職的内奸！”
冷妹子也不再理他。
思忖半瞬，身上陡然間升起一絲幽冷陰暗的氣息，拿着鬼符默默觀看了起來。
邬癸心驚不已。
在感知内。
此刻冷妹子的氣息和鬼族一般無二，根本分辨不出來！
她怎麼做到的？
震驚之餘。
他也有些難以理解，這種氣息是源自泉字碑，也是鬼族獨有的，為何會出現在一個人族身上？
莫非……
事實超出認知，他有點不敢想了。
“丫頭。”
遠處，夏清源眼中滿是驚豔和詫異，忍不住道：“你……竟然真的掌握了泉字碑的法則？”
“掌握部分罷了。”
掃了幾眼，冷妹子便掌握了鬼符中的龐大訊息，随意道：“不過暫時已經夠用了。”
“你……”
夏清源聽出了她話中深意，“要去找他？”
“恩。”
“會暴露的！”
“有這些法則在，不會。”
冷妹子朝上空看了一眼，搖頭道：“而且這王座現世，是他潛入鬼池的最好機會，錯過了這次，就難了。”
“你們留下！”
夏清源果斷道：“我和雲逍走一趟便是了……”
“清源，還不懂嗎？”
雲逍卻很理智，淡淡地看了冷妹子一眼，道：“沒有她，我們便是去了，也無濟于事。”
“……”
夏清源沉默。
雖然不想承認，可事實便是如此。
“我的命，随你處置。”
雲逍複又看向冷妹子，認真道：“不過你答應我的事……一定！要做到！！！”
冷妹子沒說話，點點頭。
見她應下。
雲逍緩緩閉上了雙眼，身體微微顫抖，心情頗不平靜。
雲奕……
這次，爹一定，一定！把你救活！！
“姑奶奶！”
樹苗子嗖的一下落在了冷妹子肩頭，小聲道：“咱們什麼時候進去？”
冷妹子沒回答。
看了看四周，眼中出現了一絲茫然之色，在她的計劃中，有很重要的一環，需要某個很關鍵的人。
“她……呢？”
她發誓。
這段時間，她真的很用心記了，甚至花費的精力比參悟泉字碑法則都多！
可……
怎麼還是沒記住？
……
界域一角。
一棵參天巨木橫躺在荒野之中，樹幹枯敗不堪，被枯葉覆蓋了大半，中心還有個一尺方圓的樹洞。
呼啦啦。
一顆亂蓬蓬的腦袋頂開樹葉，偷偷鑽了出來。
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又縮了回去。
看不到我，找不到我，記不住我……
樹洞裡面。
元小夏皺巴巴地縮成一團，默默祈禱。
她在和梅運捉迷藏。
為的就是驗證她的那與生俱來的莫測能力……這是第一百七十五次了。
這半年裡。
她被梅運找到了一百七十四次。
“加油！”
“小夏，你可以的！”
她捏緊了拳頭，不斷鼓勵自己，“你絕對不會被找到一百七十五次……”
嘩啦啦！
話沒說完。
一隻大手撥開頭頂上的枯葉，梅運的那張大臉出現在她的視線内。
“小夏。”
他單手負于身後，語氣雖平靜，卻略顯自得，“第一百七十五次了。”
“我……”
元小夏吸了吸鼻子，有點想哭，“我不跟你玩啦！我要去找顧大哥！”
第一次。
她對自己的能力失去了信心。
……
鬼域。
“你說……”
千夜想了想，“樹苗子會不會迷路了？”
“怎麼可能？”
顧寒無語道：“它又不是義父！”
千夜：“……”
“應該不會有事。”
他想了想，“又滑頭又慫又會裝死，再加上有那個……那個誰，出不了事！”
顧寒無奈一歎。
加上元小夏，他就算想找，也根本沒有任何辦法。
他倒也不太擔心。
以樹苗子和元小夏的本事，他覺得這倆隻要不去打鬼池的主意，就算在鬼域，大概率也能活得有滋有味的。
“對了。”
想到這裡，他又問道：“紅河呢？他最近忙什麼呢？”
“……”
鬼三娘一臉無語。
你還好意思問？
“因為上次的事。”
她如實道：“君上誤以為擺渡人會發動一次大襲擊，所以和其餘幾位鬼君聯手，正在嚴密監視鬼族的動向，暫時抽不開身管這王座的事。”
“而且。”
“區區一隻王座而已，他們也沒必要現身。”
對鬼族而言。
其實增加一位鬼君，意義更大，影響也更深遠。
隻不過。
在鬼族，數量最多是底層和中層，對他們而言，鬼君太過遙遠，而鬼王的位子要更近一些。
自然的。
鬼王雖然不如鬼君，可造成的動靜和影響，卻是高過後者不少。
“還有。”
說到這裡，她又補充道：“這次晉升鬼王的事，由我全權負責，這是君上親自下的命令。”
……
鬼族上空。
一如半年前，那條昏黃色的大河橫亘天地，奔騰咆哮，那無盡的幽黑雷霆的轟鳴聲也越發劇烈，似預示着什麼。
雷霆翻滾中。
九大王座浮浮沉沉，若隐若現。
“紅河！”
“你也太小題大做了！一件都不知道會不會發生的事，你帶我們在這裡守了那麼久！”
“依我看！”
“那擺渡人不過是虛張聲勢，根本不敢來了！”
一道不滿的聲音傳了出來。
正是戾蒙鬼君！
“小心無大錯。”
紅河鬼君的語氣依舊很平靜，“戰争的勝利，從來都是留給準備充分的一方。”
“況且。”
“若是能一舉奠定勝機，消滅黃泉殿，先滅那個‘一’，自會為那位減少極大的負擔！”
“别說半年。”
“便是等上百年，千年，也值了！這也是那位的意思，你有意見，不妨去找他！”